第8章 空寂难别离(2)
好一句“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让每一个女子对爱情的憧憬达到了唯美的极致。虽然中国的爱情故事多为悲剧,但是人们却一直是充满着对美好的寄托。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两句词揭示了爱情的真谛:
爱情要经得起长久分离的考验,只要能彼此真诚相爱,即使终年天各一方,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贵得多。如果两个人相爱,那么咫尺天涯又算什么,时间又算什么,就算是分离还是幸福的,那是一种幸福的孤单。如果两个人不相爱,那么再近的距离,两颗心也是冰冷相向,燃不起爱的火焰,即使是天天在一起,也是痛苦的,那才是可怕的孤单。
也许只有牛郎与织女这样的神仙,才能抵御一次又一次的离别。这样的痛,世上的人是无法抵挡的。也许死,反而是爱的解脱。年复一年,没有感情的相会,又有何意义?倘若不能长相厮守,就放开对方,不要因为漫长的等待,让彼此备受煎熬。倘若,真爱对方,一定会让对方看尽万物美好,而不会牵绊对方。
“牵牛出河西,织女处其东。万古永相望,七夕谁见同。”一样的生命,不一样的过程;一样的结束,不一样的终结,只是方式不同罢了。在若干年里,只要我们偶尔惦记彼此,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爱情,是伊甸园中的果实,甜美,却让人失去理智。它诱惑着世间的人们,不断地尝试,又不断地被伤害。它是带刺的玫瑰,美丽,让人忍不住去摘,却又不断让碰它的人受伤害。
董永和七仙女的美丽传说,从古至今代代相传。
董永很小的时候,其母不愿受恶人欺压自尽而死,其父也在董永十二岁时病故。年幼的董永非常孝顺,宁可自己当“磨道驴”,也要自己给父亲买棺木下葬,奉养继母。
从此,每天天不亮,董永就起身往付村打工,晚上提着饭罐回家照顾继母,时间久了,他在田间走出一条小路。种田人虽爱惜田地,但因为董永在行孝,他们很受感动,就把董永走的小路保留下来。就连小路上的小草也被感动了,早上向东倒,晚上向西倒,不绊董永的脚。董永卖身葬父,自己当“磨道驴”,还早起晚归照料继母的故事越传越远,感动了朝廷,感动了上天,并感动了王母娘娘的一个女儿——七仙女。
七仙女在下凡村的落仙台处下凡后,便在董永回家的路上呼风唤雨,与董永在槐荫寺的一棵大槐树下相遇,七姐说无家可归,要与董永成亲。
董永说自己卖身为奴,娶不起媳妇。又说没有证人、信物不敢相攀。七姐说愿意跟他受贫寒,便以槐树为媒,土地为证。董永不信,除非土地爷现身作证、老槐树开口说话。于是老槐树开口说他们是前生姻缘,给他俩当媒人,董永和七姐便在槐树下成亲。
七姐要为董永赎身,付员外百般刁难,让七姐在三日之内织出黄绫百匹,给的却是乱丝。七姐焚香,求助于众姐妹,一夜之间织好了一百匹花团锦簇的黄绫,换得董永的自由,过起了男耕女织的幸福日子。刚够百日,玉帝发现七姐下凡,差天兵天将把她追回天庭。七姐临别时已有身孕,约定一年之后在他们相逢之地送还他们的孩子。第二年,董永抱回了自己的儿子,无法圆满的故事终于有个比较圆满的结局。
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
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
——王维《秋夜曲》
每次偶然的擦肩而过,每个无心的回首,也许就是另外一个开始。有几分好笑,但是生活就是这样变幻莫测。一生,可能就是因为那一天,轻轻抬头,淡淡微笑……
总觉得“缘分”这两个字太过矫情,但是除了这两个字,实在找不出别的词语来形容人和人之间的相遇、相知与相守。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了,从陌生到熟悉,刹那的光辉铸就了一段刻骨柔情。虽然并非总是甜蜜平顺,虽然可能百感交集。那最熟悉的人或许最后还是会分道扬镳,那昙花一现的交集,终会如午夜绚丽灿烂的焰火,刹那间的美丽过后,终究回归了夜的黑暗。
缘分就是那样不可捉摸,明明感觉它就在你的手里,却又在不经意间悄悄地从你的指缝间溜走,感觉那么近又是那么远。想必天堂和地狱也非常接近吧!一不留神就会失去美丽的爱情,从幸福的天堂跌入痛苦的地狱。
也许你我的相识,是一场美丽的错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是悲剧。
曾经相信,缘分的天空会有绚丽的云彩,也曾相信真情的翅膀会化作明月的清影。可是,更多的是雷雨季节的冷酷以及夜半惊梦的惆怅与失落。似乎天地万物,冥冥中早已注定了我们的宿命。夏蝉秋叶,永远是触及不到,你来我去也只是一场错爱罢了。故事的悲欢离合也只是虚幻里的种种,一切都在暗黄色的调子下开始直到结束。像夏日里最后的阳光,温暖得叫人鼻子发酸,无奈得叫人心都碎了;像冬日里最冰凉的空气,稀薄得叫人窒息,寂寞得叫人只剩下冲动。
爱究竟能承受多久的分离?也许两个人每天相守在一起,但是各自的心却离得好远;也许,两个人天各一方,心却始终在一起。
记得朋友曾说过的话:爱人就是情人,那是很幸福的事。很赞同并努力追求的美好,相爱之人结为夫妻,白头偕老终生不渝,是古今多少人的美好愿望,更是多少文字颂扬的美好!
西方的《圣经》也在告诉我们: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联合,二人成为一体。心灵成为一体,也就是爱的统一。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像左手和右手,即使不再相爱也会选择相守,多年的时光,想要放弃需要足够的勇气。有的人,你看了一辈子却忽视了一辈子;有的人,你看了一眼却影响你一生——这就是人生!
无论怎样的爱都是一份美好,一份结果。而刻在心底的爱,因为无私无欲,因为淡泊忧伤,才会是真正的永恒。
爱原本就为了相聚,为了不再分离;而有一种爱叫做:相见不如怀念。
缘来是你
犹为离人照落花
院子里的走廊,是两人曾经谈心的地方;蜿蜒的栏杆,像往常一样,还留有自己抚摸过的痕迹。可是,眼前廊栏依旧,只不见所思的人。他的梦魂绕遍回廊,他失望地徘徊、追忆,直到连自己也无法摆脱这样悲凉的梦境:“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就在关上房门的刹那,瞥见一束月光,于是,探出头搜寻天上的月亮,竟发现清澈如水。晚风轻轻拂过脚面,这样寂静的深夜,思念一个人,心里竟像一壶沸腾的水,直至无奈,冷却了思念的心。
月光将它幽冷的清光洒在园子里,地上片片落花,映出惨淡的颜色。
花是落了,然而曾经映照在枝上芳菲的明月,依然如此多情地临照着,似乎依稀记得一对爱侣曾在这里海誓山盟。
今夜,像往常一样,是一个寻常的夜,一如既往地出门散步,在幽暗的碎石路上,影子相伴。看着不同方向亮着的光束,像是人生的几个侧面,快乐有时,悲伤有时;期盼有时,失落有时;花开有时,花落有时。风轻轻拂过,竟也有树叶飘落,朦胧中,叶子依然是绿色,仿佛在说,飘零不选择时节。
月光、雾气交融在一起,诱人的幽静让我想起姜夔与柳氏姐妹凄婉的爱情故事。
空城晓角,吹入垂杨陌。马上单衣寒恻恻。看尽鹅黄嫩绿,都是江南旧相识。正岑寂,明朝又寒食。强携酒,小桥宅。怕梨花落尽成秋色。燕燕飞来,问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
——姜夔《淡黄柳》
春柳,秋柳,一样凄凉唯美,一样依依可怜。
姜夔曾在《淡黄柳》小引里这样提到:“客居合肥南城赤阑桥之西,巷陌凄凉,与江左异。”而在《送范仲讷往合肥诗三首》之二中又提到:“我家曾住赤阑桥,邻里相过不寂寥。君若到时秋已半,西风门巷柳萧萧。”
文中的柳萧萧正是姜夔爱恋的女子之一,赤阑桥正是这段悲壮爱情故事的不朽见证。有一段折子戏,还原了这场爱情故事的主要情节。
姜夔一生落拓,青衫一领,浪迹江湖,终身未得功名。他羁留在合肥的时间最久。当时正处于战乱年间,姜夔却依然气节清高悠然处世,正如戏中唱道:“我是孤苦飘零的布衣郎,迷的是浅斟低唱,写的是性情文章,见不得阿谀,入不得官场,做不了纳贿营私的纨绔膏粱。”
客居合肥城南赤阑桥时,姜夔结识了桥畔柳下坊间善操琴筝的艺伎柳氏姐妹,从此陷入情感旋涡不能自拔。不久,柳氏姐姐病故,妹妹柳萧萧与姜夔将爱恋故事继续延续——这为姜夔带来了大量的创作词曲的激情和灵感。
柳萧萧爱梅花,通身气质,犹如冰雪寒梅,遗世独立。像世间所有相爱的人一样,萧萧与姜夔的世界——我的歌里只有你。他是深爱她的,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饱满丰盈,了无缺憾;可惜,太完满的爱情往往会让当事人措手不及,以为命运另有玄机。
几年后,姜夔的夫人得知此事,千里迢迢赶到合肥,寻访了这位令丈夫魂不守舍的风尘女子。想必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既然爱着同一个男人,又何必为已成定局的事执拗呢?于是,她当即称赞柳萧萧的美貌和才艺:“果然冰清玉洁,果然品格超凡,果然技艺精湛,果然才貌双全。”为了留住丈夫,姜夔夫人作出了艰难的决定,主动为丈夫纳柳萧萧为妾。
一世的相守,也只能如此。
可是柳萧萧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她心中的情与爱岂能分享?泪水涟涟,心意彷徨,发现痴情竟是梦一场。就在当天夜里,柳萧萧倚在赤阑桥上感慨伤心,纵身跳入水中自尽:“赤阑桥啊!你是鹊桥还是断桥?我该举步向何方?自古来妻妾满堂是纲常,琵琶女心中情与爱岂能分享?”
这一天正是柳萧萧的生日,随着这位多情女子的黯然离世,姜夔的浪漫情怀也随即而止。
爱,终必成伤,如同蚌用眼泪包裹伤口,生生不息,最后凝就美丽的珍珠。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
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姜夔《暗香》
萧萧一去,从此姜夔一生,怅对梅花。
“当时相候赤阑桥,今日独寻黄叶路。”如今赤阑桥已不复存在,脑海里再现数百年前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一位素衣女子,怀抱琵琶,耳边分明听见哀婉的歌声:“红梅淡柳,赤阑桥畔,鸳鸯风急不成眠;琵琶解语,声声魂断,裙带怎系住郎船?”
多年以后,你还记得深爱的那个人,还记得曾经有过的约定吗?你还会继续那个约定吗?
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张泌《寄人》
也许一切都已经时过境迁。
张爱玲有一篇名为《爱》的文章,里面有这样一个有关相逢不如偶遇的故事: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在某个春天的晚上,手扶桃花,对面走来一个从未打过招呼的后生,轻轻说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彼此再也没有什么话,站了一会儿,各自走开。女子历尽人生劫数,到老仍记得那一瞬间,那春日的夜,那娇艳的桃花,还有那个羞涩的后生。
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人的一生总会演绎许许多多的故事,不管你担当什么角色,都需要和另外一些人共同演绎。舞台就那么大,辗转之间,难免会再次相遇。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你,原来你也在这里。”仿佛前生相识,仿佛梦里相遇,仿佛有人在暗暗决定,仿佛早已心领神会。
有一首歌也曾这样相似:“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原来你也在这里。哪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生回忆,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原来你也在这里。”
曾经,痴迷地相信,再走一步,真的只有一步,就能够到达那个地方;而原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喜欢悲戚的故事,正如张爱玲说过的,她喜欢苍凉,因为苍凉有一种参差的对照体。“我不喜欢壮烈。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壮烈只有力,没有美,似乎缺乏人性。悲壮则如大红大绿的配色,是一种强烈的对照。苍凉之所以有更深长的回味,就因为它像葱绿配桃红,是一种参差的对照。”
唐婉,犹如她的名字,文静灵秀,不善言语却善解人意。在兵荒马乱之中,与年龄相仿的陆游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度过了一段纯洁无瑕的美好时光。渐渐地,一种萦绕心肠的情愫在两人心中滋生。
二人均擅长诗词,常常花前月下,吟诗作对。宛如翩跹于花丛中的一对彩蝶,洋溢着幸福的笑颜。在两家父母眼中,他们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陆家以一只精美的家传凤钗当作信物。成年后,唐婉便成了陆家的媳妇。
这对有情人整日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忘记了尘世的繁杂。什么功名利禄,在爱情面前毫无珍贵可言,你的眼中只有我,我的眼中只有你。那个时候,陆游已是荫补登仕郎,进仕为官指日可待。新婚燕尔的陆游,根本无暇顾及应试功课,只流连于温柔乡。
陆游的母亲是一位威严专横的女性。她一心盼望儿子金榜题名,以便光耀门庭。目睹眼下的状况,她大为不满,几次以姑姑的身份、以婆婆的立场对唐婉大加训斥,但是“他一双儿女两情坚,休得棒打鸳鸯作话传”,两人仍然情意缠绵,无以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