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纵深战役法理论的提出

从贵族式的红军元帅说起

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图哈切夫斯基（1893.2.16～1937.6.11），苏联军事家，统帅，苏联恢复军衔制后，最早的五位元帅之一（1935年）。但又曾有谁想过，这样一位受过严格军校训练的红军元帅，竟有着一副艺术家式的内心世界。图哈切夫斯基元帅的妹妹，伊丽莎白·尼古拉耶芙娜与奥莉加·尼古拉耶芙娜是这样回忆她们兄长：“米哈依尔·尼古拉耶维奇把一生都献给了他一旦选中的军人事业，而且如痴如醉，义无反顾。然而他又不能放弃音乐、绘画和系统地阅读。在他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里，既有贝多芬、巴赫、舒曼、穆索尔斯基、莫扎特、斯克里亚宾、肖邦、门德尔松，又有托尔斯泰和莎士比亚。从小他就迷恋上了天文学、科学、技术和艺术中的一切新事物都使他感兴趣”。这实际上是对图哈切夫斯基肖像特征的最深刻描述——可以说这是一位拥有贵族艺术家气质的红军元帅，会说流利的法语（也许还有德语）。

一个划时代的战役法理论能够出自这样一个人头脑，并不是偶然的。熟知米哈依尔·尼古拉耶维奇的人都说他的外表和内心世界达到了完美的统一。一直以来，“才思敏捷”、“真诚坦率”、“能言善辩”、“以身作则”——图哈切夫斯基的朋友和战友对他的赞美之词不胜枚举。图哈切夫斯基迷恋军事科学，大概是这方面最明显的表现。它表现于对军事上发生的变化所作的努力思考，力求找到最适宜的军队组织形式和作战艺术，这并不是他的职责所致，而是出于他那不寻常的智力以及极高的文化素养。事实上，广泛的爱好并不影响图哈切夫基斯对军事科学的探索，它们都从同一个渴望之泉摄取营养。需知，科学与艺术是互补、统一的，两者均要以丰富的想象力为心理背景。在他紧张思索军事理论的日子里，每当他遇到了思维上的瓶颈，他就暂时放下笔，拿起琴弓。那优美、和谐、充满了想像力的旋律，有助于他对军事科学玄妙的深思，引导他在这个王国中作自由、创造性的遐想。对他的科学创见和思想闪光，音乐与艺术往往起了催化作用。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对后来在军事科学领域影响至深的经典理论，能够出自于图哈切夫斯基的脑海而不足为奇了。他在用新技术重新装备红军方面，在完善部队组织结构方面，在发展空军、机械化部队、空降兵部队方面，在培养指挥人员方面，功勋卓著。作为一个非凡的军事理论家，图哈切夫斯基对未来的战争进行了预测，在制定战略、研究作战艺术、制定战术、研究纵深战役和战斗理论方面，更是作出了贡献。1964年，军事出版社出版了图哈切夫斯基的两卷本《文选》。只需列举一下若干著作的篇名，人们对他的学术兴趣的专一程度，就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战争是武装斗争问题》、《战争的新问题》、《边防战的性质》、《目前德国的战争计划》、《机动与炮兵》、《现代战略诸问题》。在他的其他一些著作中看到的思想观念，即使在许多年后的今天。也不能不说是具有远见卓识的观点。总之，他的思想对战前的军事思想和实践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而且这种影响的余波直到今天仍然在回荡……

图哈切夫斯基元帅。

图哈切夫斯基1893年2月16日诞生在斯摩棱斯克省多罗戈布日县阿列桑德罗夫斯基庄园的贵族家庭。当全家搬到莫斯科后，开始进入一所十年制学校。但在读六年级时，由于开始热衷于军事，于是违背他父亲让他学习文科的意愿，由普通中学转入了莫斯科叶卡捷琳娜第一武备学校。他在这里受到了严格的初等军事教育，并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从该校毕业。后来图哈切夫斯基在亚历山大军校经受了两年极严格的军事训练，又以优异的成绩于1914年从该校毕业，并获中尉军衔。军校毕业后，他被分配到著名的彼得格勒近卫军谢苗诺夫团的后备营。不久，图哈切夫斯基被派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前线，因奋勇杀敌，六次获奖。1915年2月19日，谢苗诺夫团遭到德军强大炮火的攻击，图哈切夫斯基所在的七连，全部被歼，他同其成员一起被俘。作为一名中尉，图哈切夫斯基打仗的时间确实不长——只有半年。但在这段时间里，他却充分地表现出了一个战斗指挥员的勇敢和老练。只要提一提他曾因功荣获6枚战斗奖章也就够了——三级安娜勋章、二级斯坦尼斯拉夫勋章和四级弗拉基米尔勋章，这是沙俄军队中的真正英雄主义之冠。另一方面，图哈切夫斯基的俘虏生活对他来说并不是没有益处的。列宁和布尔什维克们对俄国战俘讲的话，号召他们返回俄罗斯后要站到人民一边，无疑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杂里。像图哈切夫斯基这样的人，他们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不能不思考祖国的命运，思考自己在争取使祖国摆脱沙皇和资本家统治的斗争中的地位和作用问题。2月革命之后，由于多次越狱未遂（但是成功的帮助了一名法国军官的逃脱——作为日后法兰西第5共和国的缔造者，作为图哈切夫基斯的狱友，戴高乐因此对图哈切夫斯基怀有终身的感激之情），图哈切夫斯基被关进了德军英戈尔城堡集中营，在这里他见到了列宁写的致受难中的被俘同志们的传单。同志们后来回忆起被俘中的图啥切夫斯基时，说他在那里，在有刺的铁丝网后面，曾急不可耐地想尽快回到祖国去，并说他将去追随列宁。后来他果然这样做了。1917年10月图哈切夫斯基摆脱俘虏生活返回祖国，同年12月被推举为谢苗诺夫团的连长，而1918年4月已加入布尔什维克党，同年6月26日被任命为东线第1革命军军长。即使是在那样风云突变的年代，一个人的命运中发生这样的转折也是不寻常的——原因只能是在此之前有了政治方面和军事方面的相当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