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医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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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中青三人行

宋鸿钊大夫(1915—2000)、吴葆桢大夫(1929—1992)都是闻名遐迩的妇产科大家,我尊敬的师长。我们之间情谊深长,对他们如父如兄。他们虽已仙逝多年,但我的缅怀之情与日俱增。

我们三人,依次相差十多岁,又经常一道外出,是真正的老中青三人行。宋大夫是谦谦君子、宽厚长者;吴大夫多情趣、善调侃;我乃平庸、中庸一后生。所以,我们在一起,总是和谐愉快。

外出,主角当然是宋大夫,吴大夫是配角,我是随从。一个重要任务是宋大夫讲课,宋大夫不仅致力于根治绒癌的研究,更热心于临床经验的推广,招收进修生,举办学习班,覆盖全国各地。当时,讲课没有PPT、没有幻灯,宋大夫一杯茶水、一根粉笔,一口气、一小时,生动流畅。记得他讲绒癌脑转移的瘤栓期,连病人不自觉地掉了筷子,不经意地腿软滑倒,都观察细致,描述细腻,令人难忘。

有时当地会邀请吴大夫和我做手术,当然是非常复杂困难的手术,宋大夫也常常临场“坐镇”。是参谋、是顾问、是指挥,遇到大出血,会说“稳住,找到出血点。”“压住,别着急看”“夹住,把髂内动脉结扎了……”啊,我们现在说的、做的,不都是宋大夫教的吗!

也会遇到耐人寻味的事。那次,去河南郑州,参观吴义勋大夫保留盆腔神经的根治术,手术做得不错,将神经解剖出来,先请宋大夫看,宋大夫说:“看不清楚。”再请吴大夫看,亦称“没看出来”。又让我看,我这个对二位师长愚忠的人,只能说:“不够明显”——也的确没看清楚。

宋大夫眼神不好,走路非常小心,也是我们保护照顾的重点。特别是走阶梯、下坡路,吴大夫通常走在前面,人高马大,双手插腰,两腿弯曲,呈开路抵挡之势,以防宋大夫滑跌。我则紧紧地搀扶着老人家,也颇费气力。宋大夫肥胖,举步局促,想走大步,却不稳健;下雨天,愿往亮处走,那正是水地。

三人行,而今唯我独行!没有了吴大夫,这世上少了多少风趣乐事;没有了宋大夫,我的左手,以前经常搀扶他,现在竟然显得空落落的……

好在,一批一批的中青年朋友又都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