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爱相杀(2)
“过几天吧,明天晚上峻北已经安排好了。上次申家的事欠楚伯伯一个大人情,现在峻北说要做东,我们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云烨没再说下去。他不用再说得过细了,裴锦程是个明白人,一定就能听得懂。
B城这边的关系本来搭起来就是件好事情,对裴家也有益,如今没有必要为了几天时间,弄得楚峻北心里硌硬得不舒服。虽然明面上大家不会说什么,心里定会计较是不是对方不给面子。
谁还不知道公司里请的高管可以帮着开会,再忙的事也没有应酬来得重要,毕竟楚峻北也是刚直坦率的人,他如此安排必然是把大家当成朋友来对待的。
裴锦程虽然脸色并不好看,但当下就明白了过来。他点了点头:“行,晚上我换个地方住,不住那里了。”
“不折腾了?”
“嗯,没意思!”
云烨拍了拍裴锦程的肩:“那就好,新鲜劲一过,还不都一样?沁儿不错,漂亮,身材好,待人接物很有分寸。”
裴锦程惊奇地看了一眼云烨,又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盯着一桌子水果纠结的李沁儿,笑了笑:“也不看看是谁包装的,你还不知道你们家甜妞的本事吗?”
云烨突然感觉喉咙里有点不舒服,像卡着什么似的。他其实很介意别人提及辛甜以前的职业。白色之夜出名得很,辛甜也成了出名的交际好手,别人是给父亲的面子,才说她是交际好手,若不是因为父亲身居高位,只怕是“交际花”这样的称呼早就在G城传遍了。
他还不能表现出很在意的样子,因为他若计较在意了,旁的人更会对辛甜指手画脚。
“她现在可是你们锦程控股的副总。”
“当然,非常优秀的副总!”裴锦程点了点头,眸里都是赞赏之色。
云烨心里总算吐了口气,看了一眼舞池中的申璇:“牌照的事呢?”
裴锦程摆了摆手:“懒得折腾她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以后你们别再搞这种事了,无聊透顶!我G城一堆事,整天跟个女人折腾算个什么事!”
“你看出来了?”云烨这才发现这出戏有点难演下去了。他本来以为弄个偶遇,让裴锦程撒点气,把心里的火发出来就好了,免得他再在G城乱折腾,搞得他和林致远都跟着操心,哪知人家却很有可能只是顺势而为,将计就计。
“我早就看出来了。”裴锦程语带轻嘲,淡淡道,“我和她能有那么好的缘分,一到B城就遇上?”
云烨听不出裴锦程话里的意思,到底这个“早”,早到了什么时候?没那么好的缘分?这是自嘲还是无奈?他还真的是分辨不出来。
申璇的头还搭在韩启阳的肩上,一直到一曲舞停下来。这一支舞,相当于是在舞池中轻挪着步子移过来的,根本没有花式,连转圈都没有。在旁人看来,这分明是一对小情侣搂在舞池中亲密。
音乐结束,申璇抬起头来,望着韩启阳:“启阳,我再考虑一下,你给我几天时间。”
韩启阳突然笑了起来,有些激动地握着她的肩:“你真要考虑了吗?”
申璇点了点头:“我考虑,但是你不要抱有希望,我需要时间说服我自己。”
韩启阳似是放松地长吐一口气:“我等你。”
申璇嗯了一声:“好,明天你能不能换个房间?我们这几天各做各的事,保镖我安排几个给你。”
韩启阳一看申璇松了口,自是什么要求都愿意答应:“嗯,好,我正好明天约了人谈合资案。”
“好,你处理好你的事,我会和你联系。”
“嗯。”
晚宴结束,时间有点早,裴锦程在自己的房门口等着申璇。看到她的时候,他依旧倚在门边,看了一眼跟在申璇身后的韩启阳,眼里没了曾经的敌意。韩启阳也感受到了裴锦程淡漠的眸光,本能地快走两步,跟申璇更近了些。
裴锦程唇角抿成的弧光有一点自嘲,他双手抄在胸前,看着申璇懒懒说道:“昨天的事,就是吓吓你,你也别放在心上。我晚上就从这里搬走,你不用请这么多的保镖了,用不着搞得这么担惊受怕的。”
李沁儿拉着一个大箱子走了出来,看到申璇,她大方地笑道:“阿璇,再见了,以后有机会碰面的话,一起吃饭。”
申璇本来还有些搞不清裴锦程突然说这些话的意思,一听李沁儿的话,她顿时觉得满头黑线:这女人像是被她扇过半个耳光的样子吗?还一起吃饭!她没理会李沁儿,这种大度于她来说比登天还难。她干脆只看着裴锦程:“牌照的事,我会跟你竞争,不管用任何方式。不到最后,我都不会放手!”
“嗯,做你该做的。”裴锦程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再见。”
申璇想到他说的那句“不过如此”,心里一哽:“嗯。”
最大的报复,是无视,是冷眼旁观。她终于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的报复,深刻地……
他的大男子主义已经不屑于用在她的身上,以前她是他的妻子,她跟韩启阳在一起,就算无关情爱,他也依旧会干预。如今呢?他无视她,不管她落入任何人的怀抱,他都会选择无视和漠视!
他们各自和不同的异性住在对面的房间,结果又如何?她还是体会到了被他报复的滋味。她恨不得立即转身扑进韩启阳的怀里,不要命地哭泣着告诉他:“启阳,我嫁给你,我嫁给你!”
她想喊得大声些,让那个无视她的男人听到,她要嫁人了!
可是她身后的人是韩启阳,她不能那么做,不能!
“嗯,再见。”她想,回应淡漠的唯一方式,便是画一个等号,或者小于号。
夜里的B城,总是充斥着复杂的味道,文化的复杂、人性的复杂,连酒吧周围都有一种拼了命想要中西结合的复杂,总想追寻一种浓浓的文化韵味,却又想寻求新时代的奔放热情。
拿一块牌照弄得像打仗一样,而且是真的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打仗。申璇和新秘书Amy必须见缝插针地应酬。
同B城这边的人应酬,她酒量再好也有些把持不住,全都是一杯杯地灌酒,走了红的来白的,走了白的再来黄的,人家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她真的很怕自己喝到极限,会闹得难看。
她得到外面的卫生间去把酒抠出来,不然真的太难受,胃里一共有四五种酒,感觉跟烧起来了一样。
申璇没有想到会在出去包间后碰到裴锦瑞。她的眼睛都有些恍惚,直到裴锦瑞急急地过来扶住她的手腕同她打招呼,她才认出他来:“阿璇,你怎么也在这里?”
“啊?”申璇还没有醉到底,她还能绷住最后一根神经,笑了笑,“应酬,过来谈点事。你呢?”
“我也是。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谈一个收购的事,今天晚上弄好,明天早上就走。”裴锦瑞笑了笑,“本来说想请你吃顿饭,你看,都没有时间了。”
“下次还有机会的。我去一趟卫生间,有些不舒服。”
“是不是喝多了?”
“嗯,有点,得去抠出来吐掉。”
裴锦瑞眉头微微一皱:“喝点温水暖一下胃,不然吐起来容易伤到喉咙。”他方一说完,那边正好走过来一个侍应生,托盘里装着果盘、果汁,还有开水、冰水。他立时将其叫了过来,往开水里冲入冰水,等变温了递给申璇:“喝了吧,等胃暖一点再去吐,别伤着胃。”
申璇的确是胃里太过难受,端着杯子便喝了下去。
申璇从卫生间出来,再次回到包间。喝了几杯酒后,她全身开始发热,越来越难受,她甚至感觉到脖子上有人在轻轻地吻她,那吻像极了裴锦程,蛊一样地舔咬着她。
她的喉咙开始发干,一杯白水喝下去已经没有作用了。
她忽然觉得包间里所有男人看她的眼神都暧昧了起来,她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强撑着站起来,告诉Amy,自己必须先走。
Amy看出申璇脸色不对,忙先把她带出来让她离去,自己又转身回到包间。
申璇跌跌撞撞地跑出夜总会,寒风吹在她的脸上,皮肉里还是烫得火辣,她扯了扯领子,让冰凉的带着雪气的风吹进领口,可感觉还是热,还是热!
裴锦瑞一发现申璇不见就像是发了狂,他沉戾的眸色吓得一个服务生装扮的人有些发抖,裴锦瑞一个巴掌甩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是近乎癫狂的愤怒,声音也如爆破一般:“我说过什么?我叫你看着那边的动静!”
“老板,我只是,我只是才一转身,一转身……”服务生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裴锦瑞已经怒得有些失控,不耐烦道:“查到没有?”
服务生马上抬起头来,脸上的指印还很清晰。他是跟裴锦瑞从G城过来的人,一直都知道裴锦瑞的脾气,有什么问题,马上就要回答:“我当时就让这里上班的人查了,应该很快就能查到!”
“应该?”裴锦瑞有种想要把眼前的人撕成两半的冲动。
服务生马上退了一步,连连怯声道:“不是不是,是马上!马上!”
这时进来一个人,依旧是服务生的装扮,他走到裴锦瑞跟前,显得比受训的服务生冷静了些,郑重回道:“老板,是邱铭俊弄走了人。如果人是被邱铭俊弄走的,就怕今天晚上报了警也没人敢去拦他那辆车。吃不了兜着走的事,谁也不会去做,特别是像这种本来地位家世就很明显的人。若是惹了惹不起的,只怕麻烦不是一点点。”
裴锦瑞一转身,愤怒地抓起大理石茶几上的烟灰缸,扬起就朝着墙上砸去。
邱铭俊觊觎申璇他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该死的,今天他居然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翌日清晨,申璇睡得不想醒来,但脑子里的生物钟却一直拼命地催她,催得她有些心焦起来。贪睡,分外地贪睡,昨夜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久远的梦。
鼻腔里慢慢地开始钻进一些味道:酒味,烟味,浓浓的。她的鼻子有些塞,但还是闻到了,这些味道钻进她鼻腔里的时候,太阳穴正跳得很厉害。
眼睛没有睁开,那种味道将她拖回了夜总会。在那个包间里,她的身体一阵阵地发着热,那些男人看着她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对劲,像狼眼一样,泛着幽幽的绿光。
她不禁冷得一缩,心口都开始发紧,越发不敢睁开双眼,昨晚那个梦越来越清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曾经有过的愉悦感。
她摸了摸被子里自己的身体,光得一丝不挂,双腿有些疲劳的酸疼。她开始隐隐地发抖,不敢睁眼、害怕,害怕眼前的一切。
咬了咬唇,她将眼睛打开一点点,白色的被褥,面料是标准的酒店特色。心一点点地下沉,快沉到底的时候,她突然间双拳一握,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男人锃亮的皮鞋映入眼底,她的嘴角缓缓地弯了起来。
原来,是他!
她快速地把被子掖在腋下,坐起来,嘴角挂着的笑一寸寸地垮了下来。
男人如寒霜似的凤眸,仿若冰铁铸成的面色,一丝不苟的西装、西裤、皮鞋,栗棕色的发丝根根都很精神,而自己的床上床下非常凌乱,自己的外套、衬衣、内衣、内裤,丢得到处都是。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紫得泛红的吻痕,心都吊了起来。眼前的一切让她再也无法将嘴角弯上去。
他沉默得如同雕塑,就站在离她床不远的梳妆台前看着她,紧紧绷着的下颌,发寒带怒的眸色,都写着“生人勿近”!
她的心也跟着他眼里的温度慢慢凉了下去。她的声音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到了那丝轻颤,含糊得有些听不清楚:“锦程,昨晚,昨晚……”不是他,竟然不是他!
明明他们已经不是夫妻,明明桥路各归,明明婚嫁都各不相干,她却像犯了一个让自己都无法原谅的罪过一般低下了头,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那些争强好胜的心突然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就着被子屈起腿来,把脸埋在上面,突然号啕大哭:“你走!你走啊!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她钻进被子里,白色被子里的那一团鼓得很高,抖得很厉害,里面像装着一只受过重伤的小兽一般,那些深痛的哭泣声从被子里传出来。裴锦程用力地呼吸一下,朝床上被子里捂着的人走过去。
他手掌撑开,想要抓住被子,又收得松了些,放平下来,在她身上拍了拍:“阿璇。”
“你走!”她的声音从被子里钻出来,瓮声瓮气的。
他的俊眉收拢后又展开,扯开她的被子,把她的脸露出来。她又去扯被子要重新捂住,却被他紧紧攥住。
额头上有吻落下来,一下,轻轻地,伴着他淡淡的微弱的叹息声,她的呼吸顿时窒住,心脏却不可遏制地疯狂地跳动起来。
她错愕地看着他,眼睛里那些清泉依旧无法控制,依旧奔流不息,依旧像水线一样往床单上流去。她侧躺着,他躺到她的面前,她睁开的眼睛里,是他的下巴。
额上,他的吻还在,软软的,温温的,像镇静剂一般紧紧地压着她的抽泣和哭声,她去躲,别开脸去,哪知后脑却又被他扣住。
他静静地,就那样紧箍住她的头,把他的唇挨在她的额上,静静地去听房间里的呼吸声、心跳声。
唇一寸寸地往下移,吻到了她的鼻尖,是那样的温柔。
他伸手摸着她满脸的泪痕,一手的冰凉。
申璇知道自己身上一丝不挂,这样一身的吻痕,真是让人全身刺痛。她怎么会那么傻?亏她看到他的鞋的时候,还以为是他。可他从来都不会那样对她,他从来都不会粗鲁地在她身上留下这么多明显的印记,从来不会。即便有的话,也是很少。每天要去主宅吃饭,她的脖子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他会发了力地去吻她的嘴,却绝不会弄些令她难堪的印记让她被别人取笑。在床上,他是勇猛的绅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的心里像在被鞭子抽打一样,神经都被扯得一下又一下地发疼。
她不想他看到更多,卷着被子裹在身上。她要跳下床去,她要把衣服捡起来,既然他不走,那她走。
裴锦程一把拉住把被子裹在身上的女人,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又重新跌落回床上。这次,他扯开她的被子,身躯压下,将她压住,皮鞋已经被他踢落到了床下。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吻住她嘴的时候,像奔腾着的海浪,根本停歇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