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科学(1)
科幻和科技的共生(下)
文/赵洋
未来学诸定律
阿西莫夫提出的“机器人三定律”被科幻迷广为传诵,但他在1974年创造的“未来学三定律”却鲜为人知,这个三定律规定了科幻预言的方法,具体如下:
1.正在发生的事情仍将继续发生;
2.对显而易见的事物需慎重对待,因为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它;
3.考虑后果。
科幻作家在考虑新科技造成的后果时,不仅要看到第一层影响,还要看到第二层乃至第三层影响。比如说,谁都有可能预言汽车的发明,但只有科幻作家会预言交通堵塞;谁都有可能预言飞机的发明,但只有科幻作家会预言到劫机、里程积分和时差病。
这种对科技第二层和第三层后果的预测,可以一直追溯到科幻文学的开端——1818年问世的世界第一部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从科学角度探讨了合成生命的概念: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博士研究人类死亡之后的化学分解和腐败,然后逆转这一过程,就可以让无生命的物质活起来。玛丽·雪莱笔下的这个故事和随后的很多其他科幻作品一样是一个警世故事,它提出了一些深刻的问题:究竟谁有权利创造生命?创造者对他们的造物和对社会负有什么样的责任?想一想,玛丽·雪莱是在将近两百年前提出了这些问题,要等到四十一年后达尔文才会发表《物种起源》,一百三十五年后克里克和沃森才发现DNA的结构。难怪著名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说,阅读科幻小说是预防未来冲击的良药。
曾被《展望》杂志列为英国顶尖的100位公共知识分子之一的未来学家齐亚乌丁·萨达尔提出过四条未来学定律:
未来学第一定律:未来学是诡异的。
未来学之所以诡异,首先因为它要处理的问题是诡异的、复杂的;其次,它是开放无定论的、边界模糊的;第三,它不仅仅是多学科、跨学科的,而且可以说是无学科的,并且不以此为耻。它有意识地拒绝一个学科应有的地位和状态,而始终处于非常系统性的、批评性探究的模式。
未来学第二定律:未来学是疯狂的。它具有互相保障的多样性。
未来学第三定律:未来学是怀疑性的。它对于用一维的简单化解决方案去应对未来问题的所有思路均持怀疑态度。
未来学第四定律:未来学是没有未来的。既然我们并不拥有关于未来的真正知识,那么,所有未来学探究所发生的影响,只能于当下进行评价。
1982年,未来学家约翰·奈斯比特在《大趋势》一书中曾预言信息社会将取代工业社会,这本书销售了900万册,预言也变成了现实。如今,他的新书《定见》传授了用常识预测的“绝招”。所谓“定见”,是一种可以推进创造性思维的心态。在这本书中,奈斯比特整理出自己多年的趋势观察经验,告诉读者如何建立十一个“定见”,如何将这十一个定见运用在信息收集、分析判断与预测未来趋势等方面。
奈氏“定见”如下:
1.变化中大部分事物都有章可循;
2.未来隐藏于现实之中;
3.要关注统计数据;
4.尽情想象,错又何妨;
5.未来不过是一幅拼图;
6.愿景不要太超前于时代;
7.要变革,先让人们看到好处;
8.改变是需要时间的;
9.成功靠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利用机会;
10.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11.科技始终来源于人性。
通过科幻设计未来
以“技术奇点”论闻名的未来学家库兹韦尔认为,我们之所以不擅长展望未来,根本原因在于人类的思维遗传自祖先的线性思维模式——在草原游荡偶然撞上一只羚羊,估算着储备的食物还能撑多久——但是由于摩尔定律的作用,人类正面临指数增长的变化,线性思维已经捉襟见肘,我们无法从过去一段时间的变化速度来推测近未来会发生什么。
好在人类发展出了两种有力的工具来预测未来。讲故事和科学看似平常,但是二者结合起来却潜力无穷。《科幻小说原型研究:通过科幻小说设计未来》一书描述了利用科幻小说的共同要素去推想、检验新技术潜在后果的方法。正如故事是人类经验的映照一样,科幻小说的原型用小说去探索新技术的潜在影响。研究者使用基于科学事实的科幻去创造科幻原型,探讨科技对人、对文化、对道德以及对法律的影响。企业使用这些原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既是用作探讨这些因素所带来的影响的手段,也作为一种内部沟通的媒介,以便使理念触及更广泛的受众。科幻原型是比办公室备忘录或产品说明书有趣得多的沟通工具。它还能表现出科技当中的人的体验,这可是备忘录或说明书很难做到的。
科幻描绘未来,科学家把它变成现实。这种事在一个又一个领域一再发生,部分原因在于科幻作家可以比科学家更加畅所欲言。科幻作家不受保密协议的限制,而很多为企业和政府工作的科学家则被这样的限制所约束。因此,科幻作家是率先指出核电站的潜在风险的人(莱斯特·德尔·雷伊创作于1948年的短篇《神经》);也是他们开始公开揭露核武器的实际影响(朱迪斯·梅丽尔创作于1948年的短篇故事《仅仅是位母亲》中提到了辐射对基因的损害)。科幻就是科学界的维基解密,它让公众了解前沿研究的真正意义。
科幻作家承担这项工作也是有根据的。很多科幻作家都是科学家,比如格里高利·本福德、大卫·布林;还有很多人在科学领域获得了高等学位,比如乔·霍尔德曼;还有些人有科技新闻背景。近年来的科幻小说涉及了全球气候变化管理(如金·史丹利·罗宾逊的《雨水的四十个迹象》系列)、生物恐怖主义(如保罗·巴奇加卢皮的《发条女孩》)等热点问题。虽然谁也无法想象有人请乔治·卢卡斯为太空计划做顾问,但在传统媒介发表过作品的科幻作家却的确经常受政府机构之邀做顾问,比如一个名叫SIGMA的科幻作家团体经常为美国国土安全部提供技术问题方面的咨询,斯蒂芬·巴克斯特、亚伦·斯蒂尔经常为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提供未来宇宙飞船设计的咨询意见。
科幻小说中采用的把单一技术跟社会发展的诸多方面结合考察的方法,最终也形成了一种未来学方法,称为scenario,即剧本法、脚本法或情景规划法。
兰德公司的著名学者赫尔曼·卡恩对世界经济进行预测所采用的方法,就是未来场景法,同时辅以趋势外推法和类推法。所谓未来场景法,就是用丰富的想象力,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场景进行设想,并分析可能形成这种场景的各种因素。当然这种设想不是毫无根据的,而是根据调查研究的结果。他对经济不是孤立地进行研究,而是从历史的角度,联系各国的社会、文化等各方面因素综合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