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亲临五号包厢

前面说到，菲尔曼·理查德和阿尔芒·蒙夏尔曼两位先生打算前往五号包厢去一探究竟。

他们从经理办公室的会客间出来，走下主楼梯，穿过后台，从贵宾入口处进入剧场。然后，他们来到乐队和第一排坐椅之间的位置，抬起头来看上面的五号包厢。不过，在这里根本看不清楚，一是楼上光线很暗，二是所有的包厢都挂着红色天鹅绒的幕布。

此时，空旷的大厅里可能只有他们两人，周围静得可怕。

这个时候，后台的工作人员大概都出去喝酒了吧。舞台上还留着安装了一半的布景。不知道从哪儿射来几缕暗淡的光线，照在老城堡的布景上。这迷惑人的光线使那简陋的布景显得庄严而雄伟。一块巨大的毛毡覆盖着乐团坐椅，就像是波浪起伏的海面，凝固在了舞台上。蒙夏尔曼和理查德从坐椅边挤过，向左侧的包厢走去。他们就像两个海难中的幸存者，抛弃了船只，拼命地游向岸边。八根光滑的大理石柱，在昏暗中像是庞大的支架，支撑着一层层摇摇欲坠的楼阁。头顶上，在勒那普弗先生创作的铜版天花板壁画中，一个个人物画像正做着鬼脸，仿佛在嘲笑蒙夏尔曼和理查德。这可都是些了不起的人物，其中包括伊西斯、安菲特里特、赫柏、潘多拉、普西卡、泰提斯、波莫纳、达弗妮、克莱提、加拉泰、艾里苏萨（都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手捧魔盒的潘多拉与艾里苏萨站在一起，低头注视着两位新上任的剧院经理。他们仿佛在茫茫大海上抓住了一块船只残片，牢牢地握在手上，一言不发地望着五号包厢。

他们当时忧心忡忡，至少这是我的推测。不管怎样，蒙夏尔曼承认，当时的情景确实令他记忆深刻。他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

“在接任德比恩尼和波里尼的职位之后，我们被那些‘剧院幽灵’的传闻搞得五迷三道（看来，蒙夏尔曼先生的文笔也不是一贯优雅洗练），导致想象力甚至眼神都出了问题。也许是因为当时剧场里昏暗，五号包厢几乎是漆黑一片，所以我们都产生了幻觉？总之，我和理查德同时看到五号包厢有一个人影出现。我们谁也没说话，手却不由自主地握在了一起。我们一动不动地站了好几分钟，眼睛死死地盯着同一个地方，但人影已经消失无踪。我们走出剧场，在休息室里谈论了一会儿。不幸的是我和理查德所看到的竟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身影。我看见的是一颗死人头靠在包厢的栏杆上，而理查德却看见一个老妇人的身影，像是吉瑞太太。看来，那真的是幻觉。我们立刻像疯子一样，一边大笑一边跑进五号包厢，结果发现里面根本就没人。”

五号包厢与二楼其他的包厢并无两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蒙夏尔曼和理查德彼此取笑着，这儿翻翻，那儿找找，还特别仔细地检查了据说是“幽灵专座”的那把椅子。他们发现，那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扶手椅，没有半点神秘色彩。

总之，这是间平平常常的包厢，无非就是挂着红色的帘幕，安放着天鹅绒包裹的坐椅和扶手栏杆。一番搜查之后，两位经理一无所获。他们又检查了五号包厢正下方的包厢，结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看来，这真是个恶作剧！”菲尔曼·理查德断言，“星期六上演《浮士德》，咱们俩就坐在二楼五号包厢看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