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是为他做什么，而是为他不做什么。
01
小恩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插着针头，用白胶布粘着，上面是一根透明的管子，再上面是装满液体的吊瓶，原来自己是在医院里打点滴。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是谁啊？她使劲眨眨眼睛，定睛看了看他的脸庞，再看他的眼睛，她听到自己的一颗心“叮咚”一声脆响，像钢琴被弹出一个清脆音符，然后她微笑起来。
“你终于醒啦！吓死我啦！”男孩子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就知道会再见到你的。”小恩微笑着说。
有些人你不必刻意去寻找，TA也会再次出现在你生命里，这就是天意。
“杜进，谢谢你，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吧？我这是怎么了？是要死了吗？”小恩说。
杜进说：“放心吧小恩，没什么大事。医生说你受了寒感冒发烧，又没休息好还没吃东西造成低血糖，所以晕倒了。输了液再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噢。”
“小恩，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怎么会一个人晕倒在楼道里呢？”杜进关切地问。
“唉，没什么事，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我去你家找过你，没找到，你怎么消失了呢？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小恩说。
“啊？你真的去我家找过我？”
“嗯，光华西里六号楼四单元101，是我记错了吗？怎么一个阿姨说根本没有你这么个人呢？我还向我们小区里上高中的几个男生都打听过你，他们都说不认识你。我还去一中和三中的门口等过你，可都没有见到过你的影子。可是，可是，你却在我两次落难的时候突然出现，难道你是……超人吗？”小恩用迷惑而天真的眼神看着杜进说。
“呵呵，小恩，你真会开玩笑！我哪儿是什么超人啊！是这么回事——”杜进欠了欠身子，在床前的凳子上坐稳了些，说，“前段时间，也就是你妈妈出事后的第二天，我就出国了，去了美国，是被我老爸押着去的，他安排我上了加州的一所高中。当时走得匆匆忙忙，就没来得及跟你告别。”
“噢，这样啊。”小恩说，“可为什么……”
“别急，听我说。我们家的地址你没记错，你见过的那个阿姨就是我妈，她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禁止我早恋。当时，有个学妹在狂追我，我妈一定以为你是她呢！我的那些哥儿们也都被我老妈收买了，她让他们守口如瓶，对所有打听我的女生一律严加防范。”
“原来是这样啊，明白了。”小恩说，“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呢？美国不是很远很远吗？美国的学校不是很好很好吗？你不回去了吗？”
“好什么好啊，那就是个传说！我在加州的那所学校待得一点儿也不爽，语言不通，老师讲的课叽叽歪歪听不懂，吃西餐吃到吐，中餐也是变味儿的，也交不到好哥们儿，更没有可爱的女孩子，还动不动有洋痞子欺负你，那感觉就像是被流放到氧气不足的异度空间似的，都快闷死了！教学质量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和咱们这儿的一中比差远啦！我多次在电话里和我老爸诉苦，要求转回来读书，我爸一直犹豫，正好美国次贷危机爆发了，经济一路滑坡。我爸这才意识到在美国混没准儿还不如在国内发展有前途呢，所以终于同意让我回来啦！这不，我刚一到家，就跑去看你了，结果没想到，又英雄救美了一次。哈哈哈！”杜进朗声大笑起来，他的笑容纯真明亮，像是多云的天空突然间闪出了一轮小太阳，光芒万丈。
小恩陪着他笑，说：“你这也算是修成海归啦！”
“别取笑我啦！你过得怎么样啊？一切都还好吗？”杜进说。
“嗯，我还好，我妈走后，舅舅一家搬过来了，我和表姐一起住。”小恩说。
“哦，他们对你还好吧？”
“还好。”小恩低声说。
“那就好。”杜进说，然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都快中午了，饿了吧小恩，我去买饭，你喜欢吃什么啊？”
“谢谢你杜进，我什么也不想吃，要不你回去吧，不是还要上学吗？我自己在这儿待着能行。”
“那不行！我不会让你自己在这儿的。我上学不着急，刚回来嘛，时差还没倒过来呢，休整几天也是应该的。我爸妈正好去外地做工程去了，我这几天自由着呢！正好可以一心一意陪着你、照顾你。”杜进说。
小恩心里泛起一股暖流，说：“杜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因为你是我妹妹啊。”杜进说，“好啦，别多想啦小姑娘，我去给你买吃的。”说完，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走出病房。
02
下午，班上，上课铃声响过，陈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教室，见小恩的位子空着，便问崔璨：“崔璨，小恩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到现在也没人跟我请假，怎么回事？”
崔璨说：“小恩啊，兴许是没脸来上学啦！”
陈老师一怔：“怎么回事？”
“她啊，偷了我妈的东西，被我妈发现，挨了训在家反省哪！”
一句话，把老师和同学们说得都惊住了。
陈老师愣了几秒钟，对崔璨说：“小恩是个好孩子，怎么会偷东西呢？是不是有误会啊！没有证据的事别乱说！”
崔璨撇撇嘴，说：“我怎么会乱说呢，人赃俱获，不信您给我妈打电话。我妈还正想向您反映这事儿呢。”
下了课，陈老师果然给崔璨妈妈打了电话，只听崔璨妈妈在电话里一串连珠炮：“哎呀陈老师，我正想向您反映这事儿呢！小恩这孩子真是气死我啦，前几天我发现我的白金红宝石戒指不见了，昨天晚上又发现我的白金钻石项链不见了，问小恩见到没有，她说不知道，结果项链在小恩书包里翻出来了，还在她裤兜里翻出两千块钱，分明是把我的戒指卖掉换了钱！更可恶的是这孩子死活不承认，被我教训了一顿，今天可能是臊得不好意思上学去啦！”
陈老师皱着眉头听着，怀疑地说：“真有这样的事？”
崔璨妈妈说：“可不是真的吗！项链是从她书包里翻出来的，那还能有假，你别看这丫头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看起来是个好孩子，可骨子里坏心眼儿多着呢！唉，她妈妈死得早，我这当舅妈的也管不了，不听我的呀！您这当老师的就多操点儿心吧，实在不行的话，送去少管所劳教算了！”
陈老师听了这话心头一紧，忙说：“别别别，崔璨妈妈，不至于严重到这程度。小恩这孩子平时表现还是挺不错的。这样吧，您让她来学校，到办公室找我，我好好劝劝她。”
“谢谢您啊陈老师，可这丫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中午回家就没见到影子，估计是跑哪儿玩去啦！这样吧，等她回来我就让她去学校找您。”崔璨妈妈说。
可是到了晚上，小恩也没有回来。又过了一夜，小恩还是没有回来。崔璨妈妈有点着急了，难道这丫头真的离家出走了不成？她舅舅出差快回来了，见不到外甥女，自己怎么和他交代呢？
她派崔璨去找，崔璨到附近的街上和公园里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小恩的影子。
崔璨说：“她这是在玩失踪呢！吓唬谁啊！”
她妈妈说：“可万一真出什么事，怎么和你爸交代啊？今天你就别上学去了，出去接着找她去！”
崔璨说：“不上学正好，我玩儿去啰！”
气得她妈妈给了她一巴掌：“玩儿玩儿玩儿，就知道玩儿，人都丢啦，还玩儿！”
母女俩正说着，小恩却回来了，背后还跟着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
舅妈一见小恩就来了气，沉下脸说：“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你这一天一夜死哪儿去啦！也不跟家里说一声，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正打算报警寻人哪！”
小恩低声说：“舅妈，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啥用？你这死丫头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呢？偷了东西不但死不承认，还玩失踪！害得我上不了班，害得你表姐上不了学。有能耐你一辈子别回来啊你！”舅妈不依不饶，越说越气地指责道。
小恩低头不语，一副忍耐到底的样子。
旁边的男孩子不干了，冲着小恩舅妈不满地说：“嗨嗨嗨，有你这么当家长的吗？怎么跟旧社会后妈似的！你也不看看小恩都病成什么样子了，就劈头盖脸地指责！她发烧烧到40摄氏度都昏迷了，送到医院打了一天一夜的吊针才好点儿了，她刚出院还病着呢，你怎么这么对待她？”
舅妈怔了怔，看了看小恩，又看了看男孩子，说：“你是谁？管我们家闲事儿干吗？”
男孩子说：“我是她哥！”然后拽住小恩胳膊，说：“走，小恩，跟我走！不在这儿受气！”说罢，拽上小恩便走。
小恩本不想走，可身不由己，他力气真大，连拽带拖地将她带下了楼。
“杜进，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小恩有些惶恐地问。
“去我家！”杜进果断地说，“放心吧，我家里没别人，我来照顾你！”说罢拽着小恩便走。
崔璨和她妈妈都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崔璨拍手笑道：“嘿，这可真有意思，刚离家出走回来，又被一帅哥带走啦！还是一超级大帅哥哎！”
她妈妈冲她眼睛一瞪，说：“笑什么笑，还不快去，跟上他们，看他们去哪儿了！”
“噢！”崔璨忙跑下楼，悄悄跟在小恩和男孩的后面。
03
杜进打开自己家的门，示意小恩进去。小恩怯生生地走进去，眼前豁然一亮，好华美的房间呀！只见宽敞的客厅是奢华典雅的欧式风格，顶部是晶莹剔透的枝形水晶吊灯，地面是淡雅的花岗石地板，上面铺着色泽艳丽的地毯，摆着绘有热带植物大叶片和花朵的布艺沙发，门窗上半部都是圆弧形的，窗上配有浪漫的罗马帘，入厅口处竖有两根洁白的罗马柱。客厅一面墙壁挂有液晶大彩电，另一面墙壁上是一幅大型的俄罗斯风情油画，还有一面是照片墙，贴满了杜进一家人大大小小的照片。
小恩一时间看得眼花缭乱，感觉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心想这就便是传说中的豪宅吧。
“杜进，你们家好美好大啊！”小恩打量着房间由衷地说。
“嗨，就一般吧！我爸是做建筑装修的，自己的家当然要弄得像个样子！你要是喜欢，以后就常来玩吧，反正咱们是邻居！”杜进说。
“好啊！”小恩说。一边站到照片墙前看照片。
杜进的照片很多，也很有意思，从坐在儿童床上吸奶嘴的婴儿照，一直到在学校操场上穿着运动服打篮球的青少年照。还有他和父母亲拍的一些照片。小恩注意到其中的一张全家福，看杜进的样子是不久前拍的。杜进的妈妈小恩见过一次了，就是那个盘着高高发髻的、目光冷漠的中年贵妇人。令小恩有点惊诧的是杜进的父亲，他白发苍苍，脸上皱纹累累，微微笑着，眼角上的皱纹尤其繁密和沧桑，像是个步入暮年的人。小恩想那该不会是杜进的爷爷吧？
“没错，那就是我爸。”杜进似乎猜到了小恩的心思，介绍说，“我爸大我妈整整20岁，他今年已经60岁高龄啦！我爸年轻的时候一门心思拼事业，等到40多岁事业有成才结的婚。我妈当时是他公司里的一个小出纳，和我爸结婚后就升成了财务总监，一直到现在仍旧把持着公司的财政大权。”
小恩看着那张全家福，羡慕地说：“你妈真能干！你们家一定很幸福吧？”
杜进笑，笑里有点苦味：“我妈是能干，但是太强势啦！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那就是一慈禧太后啊！从我记事起，她就和我爸不停地吵来吵去。她对我这个儿子那是真好，可好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啦！不让我干这不让我干那，也不让我随便交朋友，就差把我用玻璃罩给罩起来。唉，什么幸福啊，那就是个传说。算啦算啦，不说这个了！”杜进烦恼地挥挥手，说，“小恩你坐呀，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小恩坐进宽大柔软的沙发里，说：“我没事，感觉好多了。”
杜进说：“医生说让你注意保暖，这房间里好像有点冷，我去给你拿条被子盖上。”
说着进卧室抱了一条小薄被子，轻轻搭到小恩身上。
小恩心里一阵暖流淌过，顿时感觉暖和多了，笑着说：“谢谢你。”
杜进说：“别跟我客气。哎，你饿不饿？如果饿了就打电话叫外卖，或者叫钟点工来做饭。”
小恩摇摇说：“先不用，真不饿。哎，你这儿有没有初二课本啊，我想补补这两天落下的功课。”
“有有有，”杜进忙说，“我去书房里给你找。”
不一会儿，杜进便找来了初二的语数外，递给小恩。
小恩把课本接过来，翻看。
杜进说：“小恩，别急着用功，身体还没好利索呢，注意休息。”
小恩低头看书，一边说：“没事。”
杜进说：“小恩，能问你个事儿吗？”
小恩抬起头，看了杜进一眼：“问吧。”
“小恩，我听你舅妈说你偷东西什么的，怎么回事啊？”
一提此事，小恩的脸色有些变。
杜进忙说：“小恩，这事不愿说就别说。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就当我没说好了。”
小恩很快恢复了平静，说：“没事，你如果相信我的话我就把事情给你讲一遍。”
杜进说：“我当然相信你了！”
“可你为什么会相信我呢？”
“没有为什么，我看你第一眼就相信你，你是个从不说谎的好女孩。”
“那好吧，我讲给你听。”
小恩便把舅妈丢戒指和项链的事从头到尾诉说了一遍。
杜进听后便说：“我去！这事儿明摆着是你表姐栽赃陷害嘛！她可真够阴险的！你那个舅妈也不是个东西，我看跟旧社会后妈差不多！”
小恩说：“别这么说她们。我表姐那人本质不坏，就是任性了点儿。我舅妈也挺好的，就是误会我了嘛！”
杜进说：“小恩你太善良啦，会吃亏的！”
“吃亏是福嘛！”小恩笑笑说。
杜进说：“行，以后有我在，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二人正说着，只听“叮铃”一声门铃响。
杜进大声问：“谁啊？”
门外没有声音。
杜进把门打开，只见崔璨笑吟吟地站在门外，见门开了，也不客气，迈步便跨进房间。
“哇塞！真是豪宅哎！”崔璨咋咋呼呼地说，“还是洋派风格的！好霸道哎！小恩，你这是交了个货真价实的高富帅哎！”她注意到小恩身上盖着小被子，“还是个暖男！这么会照顾人！小恩，你交了桃花运了哎！”
说得小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忙说：“姐，你乱说什么呢！”
“我可没乱说，真的哎，你羡慕死姐姐啦，还不快介绍一下，你这位boyfriend叫什么名字？怎么勾搭上的啊？”崔璨大大咧咧地说。
“我叫杜进，你是小恩的表姐吧？”杜进不冷不热地说。
“正是在下，姓崔名璨！”崔璨说着，向杜进展开双臂，“来，帅哥，拥抱一个呗！”
杜进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她讥笑道：“真够大方的啊！我可没你那么开放！”然后收起笑容，绷紧了脸，说，“崔璨，我正想找你算账呢，你来得正好。”
崔璨说：“咱俩刚认识，我欠你什么啊？”
“是你欠小恩的，你栽赃陷害她。”
“小恩是你什么人啊，你管我们家闲事干吗？”
“小恩是我妹妹，她受了委屈我当然要管！”杜进说。
“切，小恩还是我妹妹呢！你说我栽赃陷害她，有证据吗你？”崔璨理直气壮地说。
杜进说：“我是没证据，可是我家有台测谎仪，谁在撒谎一测就能测出来，你敢不敢测试一下？”杜进说罢从电视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类似电视机顶盒的物件。
崔璨看了看那东西，心下有点慌乱，嘴上却说：“我才不用那破东西测，都是骗人的，你是做了手脚的，别拿我当弱智啦！”又转身对小恩说，“小恩，跟姐回去！”
小恩本想说“好”，杜进却阻拦说：“不行，小恩，你别走！今天她不向你承认错误，还你个清白你就别走！”
小恩不知该听谁的好，只好坐在那里暂且不动。
崔璨对小恩命令道：“小恩，马上跟姐走！别听他的鬼话！男人都是色狼，他这是在打你主意呢！”
“说话嘴巴放干净点儿，谁是色狼？别挑拨我们关系！”杜进沉下脸说。
“谁挑拨你们关系啦，明明是你在破坏我们姐妹关系好不好？”崔璨一副斗鸡样叉着腰站在他面前。
小恩一看势头不对，忙把小被子掀开，站起来说：“别说了姐，我这就跟你回去！”
边说边走到二人旁边。杜进一把拽住小恩的胳膊：“不行，你不能走！”
崔璨拽住小恩的另一只胳膊：“走，马上跟我走！”
两人一人一只胳膊使劲地拽小恩，像是要把小恩撕成两半似的。小恩甩着杜进的手，说：“杜进，你放手好不好，我要跟我姐回去！”
杜进执拗地拽着小恩的胳膊，说：“小恩，听我话，别急着回去，难道你要一辈子背着小偷的恶名吗？”
崔璨说：“我们家的事不要你管！”
几个人正在僵持之中，门外忽然间有了响动，钥匙一转，门忽地开了，一男一女拎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杜进看了一眼，吃惊地说：“爸，妈，你们怎么回来啦？”
那对男女也吃惊地看着房间里的三个人。须臾，杜进妈妈皱紧眉头，厉声问：“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杜进忙放了手。
崔璨乘机恶作剧地说：“阿姨，快管管您的好儿子吧！他要强暴我妹妹，被我撞上了，我要救我妹妹出去，他还不让，正跟我抢人呢！”
杜进气急：“浑蛋，你胡说什么啊！”
小恩也急了：“姐，你怎么乱说？”
崔璨一用劲，拽着小恩便跑出门去。
杜进爸妈拎着行李箱进了房间。
“杜进，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放着美国好好的学不上，非得跑回来，这刚一回来，就弄了两个女的回家瞎折腾？人家还说你……我看你是神经错乱啦是吧？”杜进妈妈不容儿子解释，冲着他劈头盖脸一通质问。
“妈，您听我说，刚才那女孩儿是胡说八道的，根本没有那回事！”杜进忙解释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女孩子是哪儿的？”杜进妈妈重重地跺了一下地板说。
“她们俩就是附近小区的，是咱们邻居，她们是表姐妹俩，我先认识的妹妹，她病了，我送她去医院看病，她家里人对她不好，我就把她带咱家来待一会儿，她表姐就追过来了，非要她回家，就这么回事。”杜进说完，冲妈妈摊开双手，“没那么复杂啊！”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什么邻居啊？附近小区就是个贫民窟，住着的都是穷光蛋，穷山恶水出刁民！以后，不许你再和她们来往！”杜进妈妈的脸上一副嫌恶的表情。
杜进也不悦了：“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穷光蛋啊刁民的！穷人怎么啦，穷人就一定是坏人吗？再说也没见你多有钱啊！你比李嘉诚还有钱吗？你比比尔·盖茨还有钱吗？也没见福布斯排行榜上有你名字啊！”
“你！”几句话险些把他妈妈给噎得晕过去。
杜进一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嘭地把门关上。
“浑蛋！没出息的东西！别的能耐没有，就会气你妈！”杜夫人气得摔了一个玻璃杯，没完没了地数落开来，“气死我得啦你！美国的学校费了多大劲花了多少钱才联系好的，你可倒好，说回来就回来！这回来就回来吧，还弄俩女的回家乱搞！这还不让说了，一说就崩！有你这样的吗，啊？”
“哎呀，行啦行啦，别说儿子啦！你说他刚从美国回来你也不关心关心他就一通数落，他能给你好话吗？”一直沉默着的杜进爸爸终于开口了。
“连你也说我，我怎么不关心他啦？我要是不关心他，我跟他费什么话啊！他都这么不像话了，你也舍不得说他一句，这儿子你就惯吧，早晚惯成败家子！”
“我说你闭嘴行不行？让我清静会儿你能死吗？”老爷子提高嗓门儿厌烦地说。
“清静清静，你滚外面清静去！”杜夫人的嗓门儿尖利，话语刻薄毫不相让。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杜进在房间里厌恶地小声嘟哝道，然后把耳机狠狠塞进耳朵里，听手机里下载的迪克牛仔的音乐。
这边厢，小恩被崔璨带回家里，少不了又被舅妈一通教训：“你这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说你两句你就跟人家跑了啊？要不是你表姐拽你回家，你就真不回这个家了是吧……”
崔璨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人家小恩小小年纪真是神通广大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傍上个高富帅，被那小子带到家里，弄到沙发上还盖着被子，我去的时候敲了半天门才开，也不知道俩人儿干啥哪！”
舅妈一听这话脸色大变：“我的天啊，小恩，你真有相好的啦？你们俩都干啥了啊？说，是不是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小恩的脸腾地红了，沉下小脸说：“舅妈您说什么呢？我没交男朋友，也什么都没干！”说罢，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脾气还挺大哈！我说你可小心点儿，一个姑娘家得知道自爱，别让人家搞大了肚子丢家里人的脸！”舅妈半是气半是恨地冲着她的房间说道。
“行啦，妈，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啦！我去劝劝她。”崔璨在一旁充好人。
崔璨进了房间，见小恩正在床上趴着，像是在哭泣。
崔璨过来摸摸小恩的头发，说：“行啦，小妹，姐跟你闹着玩呢！我相信你们没干啥，你们之间就是纯洁的友谊对不对？”
小恩趴着不理她。
崔璨一笑，又说：“不过呢，这帅哥的确是不错哈！长得又高又帅，还是个富二代，更难得的还是个好心肠的暖男。这样的好男生如今可是濒临灭绝的稀有动物呢！咱们姐俩不要，落到别人手里那就可惜啦！”
她用手拍拍小恩后背，小恩仍旧不理会她。
她继续自言自语：“你啊，估计也喜欢他，可你太小啦，hold不住他，不如……嘻嘻嘻嘻！”她突然无厘头地笑起来。
“神经病！”小恩蓦地坐起来，骂了她一句。
崔璨怔了一下，这个一向忍字当头的表妹，还是第一次这么骂她呢！
她继续没心没肺地嬉笑着，指着小恩说：“哈哈，吃醋啦吃醋啦是不是？”
小恩别过脸去，整理自己的书包，不再理会表姐。
04
第二天，小恩去上学，她料定陈老师会找她“谈谈”的。果然，晨读课上，她就被陈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谈话内容也正如小恩所猜测的，先是关心地问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然后就提到了舅妈所讲的她偷戒指和项链的事。
小恩说：“陈老师，我如果说我没有偷任何东西，您会相信吗？”说这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平静如一泓湖水。昨天晚上，她在一本课外阅读书上看到一句话：“如果一把盐撒进一碗水里，那这碗水会变得很咸很咸；如果一把盐撒进一泓湖水里，那这湖水却尝不出一点咸味，心的容量的大小决定了你痛苦的程度。”看了这句话，她就想以后遇到不愉快的事，就想象自己的内心是一泓湖水。
她的镇定本身就是一种强大气场。陈老师看了她几秒钟，一笑，说：“当然，老师相信你！我早就看出来了，你那个表姐是个不着调的，她那个妈妈也八成是个不靠谱的！小恩，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再有几个月就升初三了，你就安心学习吧，别的乱七八糟的事都不要管。”
小恩说：“谢谢您陈老师，我会的。”
小恩说到做到，自此一门心思读书，对于表姐的捣乱破坏概不理睬，甚至对杜进也态度冷淡起来。
崔璨的注意力也已经转移，她现在关心的焦点是杜进。而杜进关心的却是小恩。
你上心的人不理睬你，而你没兴趣的人却一个劲儿在你眼前晃，这个世界就这么拧巴！
杜进不明白，小恩为什么突然就不理睬自己了。
一连几天的早上，杜进都提前半小时出发，等在光华里小区的门口，见小恩背着书包现身，他就凑上前去，叫住小恩，希望和她暖暖地说说话。可小恩却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说一声“早”，然后就低头匆匆赶着上学去。杜进推着车子跟在她后面，大声说：“小恩，你身体好了吗？要不我骑车带你去上学吧！”
小恩冷冷地说：“不用！”然后就拐进一条两边都是商铺的小巷子去了，从那儿可以抄近路到达十六中。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杜进觉得讪讪的。
这天早上，小恩对他的态度简直是冷到了冰点。见到杜进，就跟见到一团空气似的，连个“早”字也没说，眼睛眨也没眨一下，就匆匆过去了。
杜进在她身后，一条腿搭在山地车上，木木地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哈哈哈！”突然背后传来一阵狂野的笑声，杜进一怔，回头一瞧，见是小恩的表姐崔璨。
崔璨背着个大书包，嬉皮笑脸地看着他，说：“帅哥，别再自讨没趣啦，我表妹就是个小破孩儿，还不解风情哪！咱俩才是同龄人，有共同语言！”一边说一边走过来，伸出一只赤裸圆润的手臂搭在他肩上。
杜进忙闪身躲开，皱皱眉说：“我得走了，上学要迟到啦！”说完，脚下用力一蹬，骑上车子便跑路了。
崔璨看着他的背影，一笑，说：“嘿，溜得倒挺快哈！”又一撇嘴，说，“牛什么啊，早晚把你拿下！”
第二天，她也骑上了捷安特自行车去上学。本来她家离十六中很近，走着去也不过二十分钟。她骑着自行车紧紧跟在杜进后面，一路骑到了一中门口。杜进早发觉自己被跟踪了，却懒得理她，自顾自下了车，推着车子从校门口走进去。一连一星期都是如此。崔璨变成“跟踪狂”，早自习都不上。杜进终于耐不住性子，因为有哥们儿一再提醒他，他被一“性感美女”跟踪了，连门卫都发现了，已经把这一非正常事件上报了老师，他的班主任已经找他过问了此事。
这天早上，来到一中门口，杜进下了车子，猛一回头，正看到崔璨那张对他笑吟吟的脸，鼻尖上还挂着几颗在晨曦下晶莹闪烁的汗珠呢。她居然涂着金色的眼影，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像个《西游记》里勾魂摄魄的蜘蛛精。别说，这疯丫头还真是一美女，和小恩长得有点像，就是比她丰满些，也比一般女生风骚了许多。
他愠怒地对着“蜘蛛精”质问：“干吗一直跟踪我？你神经病啊？”
“哈哈，你终于跟我说话啦！”崔璨厚着脸皮嬉笑着说，“我还准备跟你打一场持久战呢，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撑不住了！你问我为什么跟踪你是吧？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你就跟踪你！”最后这句话她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正是来上学的热点时刻，他们俩周围迅速围上来一圈看热闹的中学生，好奇地看着他们俩。听到她喊出“喜欢你就跟踪你”，居然有人拍着巴掌叫好。很快，“喜欢你就跟踪你”这句话便迅速在一中校园里流行了起来，成了经典的“校园爱情流行语”。然后，伴随着此流行语的是校园内外兴起一股“跟踪热”，让学校领导好好费了一番心思才把这股跟踪狂潮打压下去。
当时杜进面对着这个疯女生和越来越多的看热闹的同学，真恨不得马上发生一百级地震，让地球裂开一道大缝，好把这个疯狂的女生和无聊的看客们都吞噬进去。他红着脸低着头，推着车子拨开人流，狼狈不堪地走掉了！
好在从此后，崔璨对他改变了战术，不再跟踪他，改成了在晚上敲他家的窗户。
那天晚上，杜进正在书房里背历史题，突然听到窗口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是有人在敲击窗玻璃。他走到窗口，向外一看，我的天，竟然又是她！只见月光下站着的美女下身穿了条黑色超短裙，上身着一件半透明的低胸小衬衣，里面的白色文胸隐约可见。见他露了面，她冲着他嬉笑着招招手。
他把一扇窗户打开，拉下脸，声音冷冷地小声问：“你要干吗？”
她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他摇摇头：“我出不去！”
他没说谎，他妈妈随时会端着一杯牛奶或是一盘切好的水果前来查岗。
她想了想说：“那好，不出来就算了！那你把QQ号给我！咱们俩网上聊！”
他说：“我没有！”说着就要关窗。
她忽地蹿过来，抓住了他的手：“等一下，告诉我你的QQ号，我就把小恩的QQ号告诉你！”
他怔了一下，说：“好吧！我写给你。”
他回到书桌边，把自己的QQ号写到一张白纸上，从窗口扔给了她。
她拿了那张纸，笑着摆摆手说：“谢了，一会儿网上见！”
他刚把窗户关好，他妈妈就端着一杯牛奶进来了，眼睛瞄着窗口，问：“你在跟谁说话呢？”
杜进说：“没跟谁说话啊！我刚才背历史题呢！”
他妈妈说：“是吗？我怎么听你好像跟人说话似的！”
“没有，我真的背题呢！妈，没事儿您出去吧，我忙着呢！”他低头哗哗地翻着书说。
十多分钟后，他打开电脑上网，先把一个中学生数学辅导的网页打开，以便应对“突击检查”，然后把QQ打开。果然有一个网名叫作“璀璨万人迷”的加了他请求他通过，他通过了验证。对方马上给他发来一个笑脸。
他回了一句：“把小恩的QQ号告诉我！”
“急什么呀帅哥，先给我个拥抱！”对方说。
他只好发送了一个拥抱的小标志给她。
她回了一个小红唇给他，然后又发了一串数字给他。
他忙加上了这个号。
崔璨在聊天框里说：“给了你也白给，她从不聊QQ。”
“是吗？”
“当然，她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小学究，别指望她能和你谈情说爱！”
“我没那么想，她只是我妹妹！我只是想关心她！”
“为什么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呢？我也可以做你的好妹妹！杜进，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真的真的，做我BF吧！”
他好半天没说话，彩色的小兔子瞬间失了颜色。
“喂喂，你下线了吗？”她忙问。
“没有，我隐身中。”
“好吧，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
他又不说话，好半天终于打出一句：“要我喜欢你也行，答应我三个条件。”
“你说你说！”她忙不迭地回复道。
“第一，别再欺负小恩。第二，别再打扮成酒吧女的鬼样子。第三，你考上一中。”
她思忖了半天，说：“前两条都没问题，我可以做到，再也不欺负小恩，然后从明天起就改穿素颜修女服。可这第三条，考上一中，你这不是难为我吗？就我这烂成绩我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考不上一中啊！哎，帅哥，能不能降低点要求，考上三中行吧？”
对方回道：“没有条件可讲，必须考上一中！”说完对方就下了线，连个Bye-bye也不肯再说。
崔璨在电脑前坐到半夜，心里说了句：“他这是要一箭双雕啊，一方面要呵护他的好妹妹，一方面要挽救我这不良少女呀！好吧，为了爱情，姐姐我拼啦！”
果然，第二天，崔璨就来了个形象大翻盘，把压在箱底的校服翻出来套在身上，脸上是一点化妆品的痕迹也不见了，彻底素颜，金黄色的头发也染成淡淡的亚麻色，那模样看起来和小恩竟然差不多了。所有认识她的人见了她都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啦，问题少女一夜间脱胎换骨变正常女生了！真是奇了怪了！还有更让人震惊的，她居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浑身充满正能量”起来啦！每天和小恩一样埋头苦读，有了问题还不厌其烦地向小恩请教。酒吧是再也不去了。晚上也不再和小恩捣乱，对小恩的态度也变好了，每天和小恩一起苦学到深夜，有时夜里说梦话还在背英语单词呢！不过有一次大声喊了杜进的名字。对崔璨的行为迷惑不解的小恩终于彻悟了，原来她表姐的正能量之源是他啊，爱情的力量真是神奇伟大不可思议呀！
这也是好事，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小恩从此进入了和平年代，过上了安生日子，一直到中考前几个月都是风平浪静、岁月安好。
05
还有三个月就要中考，崔璨有点着急上火了。虽然经过玩命苦读吐血恶补，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在飞速提高中，可是由于她基础太差，从幼儿园一直到初中都是混过来的，如今再怎么努力却也只能考到全年级中等水平，考进一中的希望近乎零。要想进一中那得考进年级百名榜，而现如今的她超常发挥也只能进前250名。怎么办呢？崔璨急得起了满嘴的血疱。
“上不了一中我不活了！”崔璨在小恩面前哇地号啕大哭起来。
小恩急忙劝她：“姐，别这样啊姐，你已经进步够快啦！上不了一中还可以上三中的，只要努力一样能考上大学的！”
“破三中我才不去呢！要么上一中，要么去死！呜呜呜……”
舅妈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见到女儿的样子吃了一惊，忙说：“小璨，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就非上一中不可呢？小恩，你对她说什么了吗？你可别刺激她啊！这孩子上进心强，别再刺激出什么病来。”
“没有啊，舅妈。”小恩无辜地说。
“那你帮帮你姐啊，想办法让她上一中不就完了吗？”舅妈无厘头地说，仿佛小恩是一中校长的亲戚似的。
小恩只好说：“姐，你别哭啦，我再好好帮你补补课，我已经帮你分析过了，你主要是英语和数学两门学科差，把这两科分数再提高上去，上一中没问题的！”
崔璨抹着眼泪说：“这两门课我头疼死啦，再怎么补也提高不了几分。小恩，你要真的想帮我不是没有办法，就怕你不肯。”
小恩怔了一下：“什么办法啊姐，只要能帮上你，我怎么会不肯呢？”
舅妈也来了精神：“就是啊小璨，你表妹一向助人为乐，只要能帮上你，她怎么会不肯呢？快，说说看，什么办法？”
崔璨眼泪汪汪地盯着小恩看了一阵子，说：“咱俩换考！”
“换考？”小恩怔住，“怎么换考啊？”
“很简单，就是中考的时候你替我考，我替你考，也就是考试的时候换个座位。”崔璨故作轻松地说。
“这……”小恩心头一紧，旋即明白了，这可不是简单地换个座位的事，这分明就是交换命运呢！
她犹豫了一下，说：“姐，这不行吧？这可是违反考场纪律的事啊！”
崔璨懊丧地说：“我就说吧，你是不会同意的。算了，让我去死得啦！”说完，旋风般地跑到窗口去，登上窗台就要跳楼。
唬得小恩和她妈妈忙上前死死拽住她。她一边扭着身子一边尖声叫着：“让我死，让我死！别管我，都别管我！”
舅妈火急火燎地对小恩说：“小恩，快救救你姐吧！舅妈求你啦！”又把两个弯曲的手指伸出来比画着说，“跪求！舅妈跪求你还不行吗？”
小恩实在无奈，便说：“姐，姐，你先下来，先下来，我同意帮你还不行吗？”
“你真的同意啦！”崔璨止住了闹腾。
“真的同意，你下来吧姐。”
崔璨跳下窗台，一把抱住小恩：“好妹妹，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小恩说：“可是姐，咱俩长得也不一样啊，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要对照片的呀！”
崔璨笑道：“这不是问题。这事我早想好啦，咱俩有血缘关系，长相其实差不多，我就是比你丰满点，我使劲减减肥就行啦！那准考证上的照片就是个大头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不是本人来！再说监考老师也不一定是十六中的，没有人会注意咱们俩的！”
舅妈也笑道：“有道理，我女儿就是聪明！小恩，那就委屈你一下了！你放心，你帮了你表姐这一回啊，舅妈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上不了一中，也肯定让你上三中，反正你成绩好，在哪儿上也一定会考个好大学的，对吧？”
崔璨也附和说：“就是就是，你放心小恩，我会继续努力的，说不定也能考上一中呢，到时候咱俩还在一个学校一个班混！”
小恩点点头：“那好，就这样吧！”
崔璨果然玩命减肥。一日三餐改成一日一餐，而且只吃素不吃肉，上学放学不再骑车，改成暴走，每天晚上坚持跑步一小时。几个月下来，体重飚减20斤，这回真的和小恩一样“苗条如牙签”了。她又去理发店把头发理成和小恩一样的发型，穿了和小恩一样的服装，这回看上去两个人还真像是一对双胞胎的姐妹花。
中考说来就来了。对于中学生来说，中考是仅次于高考的一件决定人生命运的大事，所有参与者自然是全力以赴严阵以待，不敢有半点松懈。
小恩被分在第一考场，崔璨在第三考场。
考试那天，两人默契地互换了位置，小恩拿着崔璨的准考证进了第三考场，崔璨则拿着小恩的准考证进了第一考场。
小恩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在走进考场大门的一瞬间，小恩甚至想反悔，她心里好纠结好别扭啊，觉得这分明就是罪大恶极的欺骗！欺骗老师，欺骗同学，欺骗自己，欺骗过去，欺骗现在，欺骗未来！可是，可是，可是，现场纠正已经来不及了呀！
最可怕的不是犯错误，而是明知在犯错误却没法纠正。
小恩终于坐到了崔璨的考位上，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想呕吐，忙做了几个深呼吸，暗示自己要镇定，要放松。好在监考老师都是外校的，没有一个人认识她，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悄悄松了口气，卷子和答题卡已经发下来了。她在答题卡上写下崔璨的名字和考号，脸腾地红了。
有一位监考老师开始核对考生们的准考证，小恩的一颗心又开始怦咚怦咚地狂跳起来。那位老师走到她面前，拿起她放在书桌上的准考证，对着上面的照片看了看，又对着小恩的脸看了看，然后又研究似的看照片，再看她的脸，反反复复研究了几个轮回，像是起了疑心。小恩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差一点就蹦出来了！天哪天哪，肯定是被识破了，这下完了，全完了，一切都完了！“上帝保佑我，妈妈保佑我，哥哥保佑我！”小恩紧张得两条腿直颤抖，心里默默祈祷着。谢天谢地，那位老师在她身边待了几分钟，终于放下准考证，向别的同学那边走去了！小恩长吁一口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警察眼皮底下侥幸逃脱的一个小偷。她浑身是汗，快要虚脱了！
好在考题对她来说并不难。第一天的考试算是在紧张的N次方中应付过去了。在第二天的考试中，小恩的考场上突然走进了她的地理老师，他是来巡场的。他也注意到了小恩，还冲小恩微微笑了一下，小恩紧张地挤出一个微笑送还给他。好在他没有走过来查看她的准考证和答题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真是险象环生啊！
好在以后的几场考试都还算顺利。小恩的题答得也不错，她故意每一科都答错几道题。因为崔璨曾经嘱咐过她：“你可得悠着点答题啊，你要是替我考个全中国第一，我上了一中再考个倒数第一，那不得露馅儿啊！”所以，她只能听表姐的话，悠着点了。
折磨得孩子们寝食难安死去活来的中考总算是结束了！
十天后，考试结果在网上公布。崔璨一看结果就欢呼了起来，她的考分比一中录取分数线高出整整20分，考了个全校第十名。而小恩呢，她的考分正好在三中录取分数线之上，恰好多出一分。这结果太理想了！崔璨欢呼雀跃着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小恩也松了口气，毕竟“换考”的事情没有败露，而且她也终于有学可上了。她心里一直害怕表姐连三中也考不进呢！虽然三中的教学质量和一中没法比，一中的一二本录取率多年来高达80%以上，而三中的毕业生能考上一本二本的那算是凤毛麟角，大部分只能上三本或者是专科、技校什么的，但毕竟也是一所正规的高级中学啊，小恩还是可以接受的。她相信凭着自己的努力，将来一定可以考进一所理想的大学。所以，小恩并没有不快乐。
学末崔璨考上了一中，而学神小恩只考上了三中，这样的结果谁信啊！校园内外凡是认识她们俩的老师和同学以及亲朋好友们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原班主任陈老师还特意找小恩进行了一次深度谈话，她说这次考试结果太不可思议了，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希望小恩能坦白交代道出实情。小恩说是自己考试的时候太紧张了，导致没有正常发挥，所以考砸了。表姐考得好，是因为她一直在拼命恶补，考场上又超常发挥，所以考好了，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她和崔璨串通了“供词”，对所有人都如此解释。对满腹狐疑的杜进也是这么解释的。
杜进可没有这么好糊弄，他在光华里小区门口等待着，见到小恩，叫住她说：“学神小恩只考了个三流中学，你那个学渣表姐却考上了一中，考分还高出录取分数线一大截，这也太诡异了吧？里面肯定有鬼！别是你们俩换考了吧？”
小恩冷冷地说：“什么换考，我不懂，你别乱猜了！我们家的事你最好别管！”说罢，转身走了。
崔璨却笑嘻嘻地从小区门口闪出来，见到杜进就扑上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了他的一只手臂：“帅哥，你是来等我的吧！我考上一中啦！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哈哈，乖乖做我的男朋友吧！”
杜进用力甩开她说：“谁知道你的分数是真的假的啊，没准儿是找枪手替考的呢！”
“哎，你说话要有证据啊，不许胡说八道！”崔璨对他瞪起眼睛说。
杜进不理她，转身向自己家走去。
崔璨在他后面大声喊：“帅哥，明天晚上我要举行一场庆功宴，在香榭丽舍西餐厅，你一定要去啊！”
杜进嘟哝道：“我没空！”
崔璨又喊道：“亲，你可一定要去啊，我就请了你和小恩！不见不散哈！”
06
晚上，香榭丽舍西餐厅里，崔璨招呼服务生点餐，杜进和小恩在餐桌旁默默地坐着，两个人都感觉有些尴尬和别扭，都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几分钟后，杜进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小恩，又看了看一旁的崔璨。
杜进发现崔璨和小恩今晚打扮得都很漂亮，不过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漂亮。崔璨穿一件荧光色薄纱小短裙，头上戴着金属钉发箍，脚下是水晶高跟小凉拖，脸上略施粉黛，涂水银色眼影，携着银色小手包，显得妖娆、亮丽而时尚；小恩依旧是素雅小清新打扮，一袭淡蓝色雪纺T恤配水洗牛仔裙，粉红色球鞋，头发右侧戴了淡紫色蝴蝶结小发夹。
餐厅里的灯光梦幻而柔和，杜进认真看了小恩一眼，见小恩的眼睛在灯光下明净清幽宛如琥珀，脸色平静没什么表情，宛如一尊半透明的少女蜡像。
“你们俩吃什么啊？别呆坐着啊，点餐点餐！”崔璨咋咋呼呼地说。
“我们客随主便，你都点了吧！”杜进说。
“那好吧。要三份法式黑椒牛排，蒜蓉百合香辣虾，白蛤蒜仔意大利面，香肠水果比萨，三文鱼肉蔬菜汤，这些都是三份哈。然后再来三份水果沙拉，一瓶拉菲红酒，不，要两瓶……”崔璨对着菜单兴致勃勃地说。
“姐，点太多了吧，吃得了吗？”小恩轻声提醒表姐。
“哎，不多不多，今天可是我的庆功宴，咱们敞开了吃！吃完了啊，我再带你们去酒吧happy！”崔璨兴高采烈地说。
杜进冷冷地说：“我没工夫去酒吧，不就考了个一中吗，又不是进了哈佛商学院，这么嘚瑟至于吗！再说，你这一中怎么考上的，你自己心里明白！”
崔璨不高兴了：“嘿，我说，你小子今天是故意扫我兴怎么的？我容易吗我，为了上一中，姐姐我都累得快吐血了，这一年多天天熬夜，12点前就没睡过觉，害得我暴瘦20斤，跟个难民似的，你不但不心疼，还在这儿说风凉话，什么意思啊，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吗？”
杜进不屑地说：“切，嫌不好别要啊，谁非要做你男朋友啦！”
崔璨咚一下放下酒杯，拿起叉子，叉头对着他说：“你是不是不想做我男朋友啊，想不认账是吧？告诉你，你今天要是反悔，我就把你一刀一刀切了当盘菜吃下去，你信不信？”
杜进把手边明晃晃的餐刀一把抄起来，递向崔璨：“行啊，你切吧，来，把我剁了！”
小恩一看气氛不对，忙站起来，一把夺过杜进手里的刀子，说：“你们俩这是干吗呢！好好地吃饭行不行？”
杜进不说话了，闷头吃东西。
小恩把红酒给崔璨倒上，又给自己和杜进各倒了一点，然后端起酒杯，说：“姐，你考上一中真不容易，恭喜你！”
崔璨笑了，举起酒杯，说：“小恩，姐也要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助，姐还真就是个学渣，恐怕连三中这样的破学校也进不了呢！”
杜进又不悦了：“三中怎么啦，三中的学生就连学渣都不如是吗？小恩，你好好学，有本事三年后再看，看谁笑到最后！”
“行啊！看谁笑到最后！”崔璨笑着，又把一杯红酒干掉了，她把酒杯倒过来，看着里面血红色的几滴酒液慢慢流下，说，“准确地说是看谁从头到尾一直在笑！”
说完，咚一声放下酒杯，转身去了卫生间。
杜进看了看小恩，小恩在低头吃东西。
杜进说：“小恩……”仿佛欲言又止。
小恩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说：“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小恩，”杜进说，“我本来不想和你姐有任何瓜葛，可她老纠缠我，我就随口说了一句只要她考上一中就答应做她男朋友，我只是想摆脱她，可没想到她真考上了，我……”
小恩淡然一笑，说：“别说了杜进，我能理解你。”
杜进抓起酒瓶来咕咚咕咚痛饮了几大口，说：“小恩，好好听我说好吗，我是真心不想和你姐有那种关系，我喜欢的是……”杜进真想把心里话一吐为快。
小恩却沉下脸打断他：“别说了好吗？我不想把事情弄复杂！真的，我只是个中学生，只想简单地上学长大。”
杜进低头不语，半天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把事情弄复杂了。”
小恩叹了口气，说：“唉，也许是我们都想多了吧！生活本来挺单纯的，是长大后的人把生活弄复杂了。其实我一直想保持单纯，七八岁时候的单纯，那个时候，每天都是鲜花太阳、糖果花衣裳，一天到晚快快乐乐的，可以什么都不想。”
杜进目光幽幽地看着她，说：“小恩，你跟你姐真是不同的两种人！太不同了！”
“怎么不同？”小恩问。
“你有主见，懂得忍让，其实你比你姐成熟多了，也纯净得多，你长大了会有出息；而你姐就是个玩闹，还俗气现实，结局也许会很惨！”
“我姐其实挺可爱的。”小恩说，“也许她是个坏女孩，可是有时候我很羡慕她，坏女孩可以活得尽兴，好女孩只会活得累！”
“小恩，别这么悲观呀。你会活出你自己的精彩人生的！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我会帮你的！”杜进真诚地说。
小恩一笑，说：“谢谢你杜进，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我，有吗？我想帮你，可你不给我机会啊！”杜进微笑着说，“今天回去，能不能把我的QQ加上，以后好联系，等开了学就各自忙了。过几天，我会买一部手机给你。”
“我不要，我不需要手机！”
“哈哈，你们俩趁我不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崔璨回来了，嬉笑着说。
杜进说：“没说什么。”然后埋头吃东西。
三个人默然吃了一阵子，都没什么话说，气氛有点尴尬。杜进见小恩不吃了，便对崔璨说：“我们都吃好了，你吃好了没有，吃好了埋单走人！”
崔璨说：“要埋单就埋呗，等我干吗？”一招手叫来服务生，指指杜进，说：“那位先生要埋单。”
杜进吃一惊：“怎么是我埋单？今天不是你要请客的吗？”
崔璨一笑，说：“你是我男朋友啊，哪有男朋友不埋单的，这可是中国国情，你留过几天洋就把中国男人的传统美德忘光了不成？”
服务生微笑着走到杜进身边，对他说：“先生，您一共消费了1200元。”
“啊，这么贵？”杜进又吃一惊。
“赶紧的，埋单走人，别在我妹妹面前丢面子！”崔璨在一旁催促。
杜进只好把钱夹掏出来，把里面的几张钞票取出，数了数，只有三张。他有一张信用卡可以刷，但那张卡是和他妈妈的手机绑定的，这边一消费，杜夫人的手机上马上会有短信提醒。所以他轻易不敢用。
小恩见他犹豫，便摸了摸裤兜，兜里只有不足50元的几个零钱，就说：“要不，我回家取钱去吧！”
杜进忙说：“不用不用，我可以划卡！”
埋完单，三个人走出西餐厅。崔璨又闹着去酒吧玩，小恩打了个哈欠说：“姐，我喝了点酒就犯困，先回去了。”说完，骑上车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杜进也要走。崔璨猛地抱住他，撒起娇来：“你别走！求你啦，就陪人家玩一会儿嘛！”
杜进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拥抱，还是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他有点慌乱，用力掰开她蟒蛇一般紧紧纠缠着的手臂：“放开我！一股香水味儿，以后别喷那东西！”
崔璨再一次紧紧缠住了他，扭着身子继续撒娇：“不，就不放开！你kiss我一下！”
杜进皱起眉头，说：“哎呀，你别闹啦行吗？这大街上都是人，怎么kiss啊？”
崔璨涎着脸，说：“笨蛋，连当街kiss都不会啊！来，我教你！”说着用力揪住杜进的头向下按。
杜进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低头对着她的唇碰了碰。
“不行，要深度kiss！”崔璨不放过他。
他拉下脸，说：“不要脸，什么深度kiss！走吧走吧，赶紧回家。”然后迈开长腿走到路边招手打车。
崔璨没办法，只好讪讪地随着他上了出租车回家。
回到家门口，杜进看了看表，是晚上九点多，这个时候，他妈妈应该正靠在沙发上看肥皂剧，他爸爸如果不是在公司里加班就是在书房里看财经类的书。他闻到自己T恤衫上有明显的香水味，心里有点虚，心想有可能会迎来一场暴风雨。他硬着头皮把门打开，在玄关换了鞋，低头走进去。
“站住！”杜夫人果然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儿子进来，沉下脸命令道。
他站住：“妈，有事吗？”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干吗去了？”她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儿子，板着脸问道。
“不是和您说了吗，我去和同学吃饭去了，有个哥儿们过生日。”
“哪个哥们儿？”
“刘涛。”
“刘涛？你倒是说谎不打草稿啊！我刚才给刘涛打过电话了，他在自己家待着哪！”
杜进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低着头站在原地。
杜夫人走过来，像警犬般地围着儿子转了一圈，猛吸了几下鼻子：“一身的劣质香水味儿！还有酒味，还是拉菲红酒！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啊？”
杜进低头不语，心想：“我这老妈真厉害，简直是007啊！”
“说实话，干吗去了！”杜夫人提高声音厉声厉色地质问。
“吃饭去了，吃饭去了，就是吃饭去了，我没撒谎！”
“和谁？和谁？和谁吃饭去了？这才是关键！”
“妈呀，您这是在拷问我吗？我都18岁了，好歹也算成年人了吧，您就不能给我点自由吗？”
“吓，你还跟我要自由！我这么管着你你还出去花天酒地，再给你自由你不得成花花公子啊！甭跟我废话，老实交代，你晚上和谁在一起！”
“和俩女的，和我新交的女朋友，还有女朋友的妹妹，行了吧？”他终于忍无可忍，赌气地说。
一听此话，杜夫人简直要气炸了，“啪”地甩了他一记耳光：“我就知道你没干好事！说，那俩女的是谁？是不是上回和你纠缠的那姐妹俩？”
他咬紧牙关，低头不语。
“不说是吧？把信用卡交出来！想拿着我的钱出去挥霍，没门儿！”
杜进把信用卡掏出来，狠狠扔到地上。
“啪！”杜夫人再次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
他不动，硬挺着赌气说：“打，接着打，把我打死算啦！”
“你——别以为我不敢真打你！”杜夫人抬起手，对着儿子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啪”连打了五六下，一边打一边厉声喊道，“我让你不学好！让你没出息！让你交女朋友！让你乱花钱！”
他站着不动，脚下像生了根，脸上又麻又辣。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发狠地打儿子。他想她肯定是被情人给冷落了！他早知道她有个秘密情人，是本市一个做房地产的小老板，一个姓林的男人，比杜夫人小十岁。
他父亲听到动静，从书房里走出来，沉着脸问：“怎么啦这是？大呼小叫的！”
“老杜，你赶紧过来管管你的好儿子！”她气急败坏地对着丈夫喊道，“他交了女朋友，带着一身香水味回来，还领着俩女的花天酒地乱花钱！”杜夫人指着儿子控诉，仿佛儿子是个恐怖分子，刚杀人放火回来。
“不就是谈个恋爱吗，你至于打他吗？”老杜不以为然地说。
“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听听，说得多轻巧啊，他可是马上要上高三的人，能随随便便谈恋爱吗？荒废了学业怎么办？出了事怎么办？被坏女人缠上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啊，你是怎么当父亲的，这样的事都不管！……”杜夫人把“机关枪”转向丈夫开始猛烈扫射。
“哎，我怎么不管儿子了，他这个年龄是叛逆期，需要好好沟通，你这么声嘶力竭地发火管用吗？你有工夫好好看看教育孩子的书好不好，别一天到晚在公司里瞎指挥！”老杜皱起眉头反击。
“我怎么在公司里瞎指挥了，啊？不就给林总那笔投资的事你不同意吗？说儿子的事你扯这个干吗？”杜夫人毫不相让，一场夫妻恶吵又开始了！
杜进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把所有的噪音关在门外。
大人的事他一向懒得管，让他们吵去吧，爱怎样怎样！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上了网，打开QQ，提示音“嘀嘀”响了一下，他心中一喜，因为小恩已经加他为好友了！可是她的头像是灰色的，似乎并不在线，他发了几句话给她，等了半天她都没回。他想她一定是睡了。
他打开她的QQ空间，见里面只有几条“说说”，今晚更新的一条是：“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是为他做什么，而是为他不做什么。”
这个鬼丫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说给我听的吗？他想，小恩，你和你姐真的不是一类人，太不一样了！你姐就像是一朵摆在商场柜台上的假花，姿态招摇，颜色美艳，可是毫无生机又俗不可耐；而你是如此不俗的一个女子，宛如一朵月光下的茉莉，淡雅而朦胧，淡定而从容，整个人就像罩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纸。小恩，你是不属于这个乱纷纷的世界的一个精灵。而我，是什么呢？他想起不久前与崔璨在街上的那个吻，虽然只是个蜻蜓点水式的浅吻，但他仍觉得自己恶心。他根本就不应该碰她！
“小恩，你能原谅我吗？”他对着她暗淡的头像在心里说。
其实，小恩此刻也正坐在电脑前，盯着他的QQ头像发呆。
她一遍遍地看着他发给她的几条留言：
“小恩，你在吗？”
“小恩，对不起。”
“小恩，你好好休息。”
她想回复他，和他说点什么，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杜进，别和我说对不起，你没做错什么。”
她想按回车键发给他，但想了半天，还是按了delete键删掉了。
沉默是金，还是什么也别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