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太不可思议了！”本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旅行中见过最美的，这是肯定的。”卡尔微笑着回答。

马修曾建议本在驶往岛城的最后一段路程里与卡尔一同坐在驾驶室里，本很后来高兴自己同意了。当他们抵达旅程中最后一座新月形小山的时候，本第一次看到了岛城，这无疑是值得一看的景观。天气的变化给本提供了很好的视野。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红色吊桥，桥身似乎延绵一英里多才抵达另一边的城市。即使从这个距离，本也能清楚的俯瞰这个城市。

目光所及，城如其名。这座桥是连接大陆的唯一通道，岛城大部分都围绕着一道蜿蜒起伏的城墙，城墙建在面对大海的悬崖边上，是这座城市的防波堤。

随着公路列车越过山丘，桥两边的人群开始欢呼。本知道他们比预想的晚了两天，但人们看起来并不介意；人们只是很高兴见到他们。公路列车在下山时稍微加了点速，但一些人还是跑向它，忽略了自身的安全。幸运的是，没有人不幸丧身车轮之下。

本不知道他们经过时有多少人站在桥上。除了欢呼声，本几乎被他们每人全力砸在驾驶室门上的声音吵聋了。每个世代都有代表加入欢迎仪式。孩子们坐在父亲们肩上，老爷爷老奶奶们都送上饮料和小吃。本觉得就算他们是贵族，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欢迎了。

“一直都这样么？”本趁着噪声的偶尔间隙询问道。

“差不多。”卡尔回答道。“虽然我必须承认，我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这么吵的了。”

过桥花了近二十分钟。为了保护观众，卡尔放缓了速度，但他必须让公路列车保持前进。在桥的另一边，进入城市的通道是一扇木制大门，门已经大敞开来让他们通行。在大门之上，全副武装的警卫们正在巡逻，显摆着各种各样的来福枪和手枪。他们的眼睛四处逡巡，以防出现任何问题，虽然至今本只看到无数人欢迎着公路列车的到来。他努力想克制住对窗外朝人们挥手的冲动，但不久就放弃了，很快大部分人都朝他挥手回敬致意。

本眼中的岛城主街几乎和它起始处的吊桥一样宽。这里人们仍排在街道两边，不过他们是从街道两旁的房屋窗口探出身来。本第一眼看到这个城市内部时，有些疑惑。主街两边的建筑物让他想起一部分维多利亚式建筑，但也具有中世纪建筑的特点，他似乎都能想象出住户们每夜从楼上窗户倾倒排泄用的马桶时的场景。要说这些建筑本还能理解的话，那市中心遥遥矗立的四座巨大塔式建筑他可就搞不懂了。它们看上去有12或14层高，大多仍覆盖着如同镜面的玻璃，玻璃折射着上午的阳光洒向街道。本忍不住询问卡尔那些塔式建筑的事情。

“那些是塔楼。”他理所当然地说道，就好像本自己应该知道。

“但是它们和其他建筑一点也不搭配啊，是谁建的？”本继续问道。

“不知道，”卡尔说，“据我所知，它们一直在这儿，和岛城其他部分一样。过会儿你能看得更清楚。”

本没想到主街最后的终点是一个又大又开阔的，部分被青草覆盖的区域。卡尔解释说这里是开市民大会和举行岛城市集的地方，但今天唯一的市集就是公路列车带来的。

会议区域是方形的，北部边上矗立着宫殿。塔楼就建在宫殿的四个角上，但它的结构看起来更古老，本觉得可能有上百年。建成宫殿的大块的干燥的石头差不多和塔楼的第三层一样高，宫殿顶部平坦的地方和两旁有更多武装境警卫注视着公路列车行驶过来。

卡尔小心地驾驶公路列车，使之摆成了一个圆圈，就像本看过的每一部牛仔电影中，受到印第安人攻击之前的马车队。通过这种方式，当生意结束后他们可以轻易从这个城市驱车离开，而不必经过任何可笑的三点式转弯。

公路列车停了下来，本和卡尔从驾驶室中爬下来，准备做其他必须的事情。很快他们就被四面八方围拢的人群包围了，人们跟他们握手，祝贺他们的到来，想知道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漂亮衣服。在卡尔的帮助下，本终于成功挤了出去，走向公路列车头车的尾部，马修正在那里等着他。

“看起来你很受欢迎啊，马修？”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穿过喧嚣的人群，让马修能听到。

“我觉得也是，”马修回道，“看起来他们这次有点过头了。”

马修站在两辆拖车之间的走道上，正伸手去够一个小小绳梯的下端。“嘿，你们几个，过来帮帮忙？”他喊道。

本和卡尔帮忙托举着，马修够到了绳梯，他爬上拖车的顶上。一分钟左右后，除了头车之外的每个驾驶室喇叭都一起鸣响。人们很快安静下来。

马修展开双手，友好地向大家致意，“感谢你们又一次热烈的欢迎，”他宣布，“正是它温暖了我的心房，让我再次来到这里。”

这句话获得了更多的欢呼，但这次马修用一个手势让他们安静下来。

“很高兴看到大家跟我们一样快乐，”他继续道，“像往常一样，第一场市集将于明天举行，但今晚，让我们庆祝吧！”

人群中再次发出更多的欢呼，这次马修不想再让他们安静了。他用远比爬上拖车时要更优雅的动作跳到地上，快活的人们正蜂拥着想跟他握手。

随着公路列车后面大部分拖车被打开，人们有机会看到明天市集上将出售什么，人群慢慢开始分散。本仔细观察着，但在他的注视下一直没有人离开倒数第二节拖车。他也注意到那两个守卫又出现了，在不断减少的人群中很是显眼。他的眼睛盯在那节秘密货箱的地方，本并没有看到卡尔和马修之间交换眼神。

“来吧，小伙子，不要做白日梦了。”卡尔催促道。“还有工作要做。”卡尔搂着本的肩膀，把他转过来面向自己。“你要多操心自己的事情，你觉得呢？”他继续道，试图得到本的赞同。

“是的，当然。你想让我做什么？”本回答说，充分理解了卡尔话语中的暗示。

“帮助我们搭起市集吧。”卡尔告诉他。“我想如果我们整个下午只坐着，他们再来的时候会失望的。我们从你整理出来的那些货物开始怎么样？”

卡尔半跟随半护送的，把本送到拖车后面，本之前一直埋首在这众多的箱子和板条箱中，寻找任何还能运行或可以修复的科技用品。他翻遍这里的东西，发现大部分都是垃圾。然而，随着一些电池被发现，他已经成功让他的手电筒和一些其他小的电器产品恢复使用，其中包括一台仍有一盘磁带的旧录音机。马修坚持不准使用它，保存电池的剩余能量，他认为它有可能值一大笔钱。

等到卡尔和本带着几个箱子从拖车中出来，大家已经支起桌子用来摆放货物。大多数男人在做取货和搬货的工作，女人们则把货物布置得便于销售。本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在搜索破损的电器产品，从来没有意识到公路列车上竟有这么多货物。

一些桌子上摆着羊毛和纺织品，而其他则是堆满了衣服和鞋子。另一张桌子上放着各种武器，从剑和弓箭，到手枪和来福枪。还有一些桌子上是堆得高高的有标记或未标记的罐子和包裹，比起这所有的一切，他箱子里要出售的东西看起来毫无价值。

“堆在那边，”卡尔指着一张空桌子说道，“然后再帮我拿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