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路过官厅

2014年7月6日 多云 23—31℃ 霾

怀来是水果之乡，土生特产有八棱海棠、金丝小枣和石片黄杏，现在最著名的土产是葡萄，建国后引进的各种酿酒葡萄，让怀来成为著名的酿酒之地。怀来曾经是蒙古草原到北京的交通要塞，关内外客商驼队云集。怀来是捍卫边陲的战略要地，这里有着保存完整的长城。怀来也有地质奇观，有距离北京最近的沙漠。最为吸引我的是由桑干河、洋河、妫水河汇聚在怀来县官厅镇，形成的官厅水库。

官厅水库位于永定河的上游，人为管理上分为两部分，其中属于河北的辖区，管理还相对比较松散，很多人在此钓鱼，不论春夏秋冬。永定河的平原段、山峡段已经基本走过，但是还不完整，还欠缺官厅水库。儿子回来以后，一直也没带他出过远门，今天想带着一家人去官厅游玩，从京藏高速走八达岭，到延庆再到官厅水库。

官厅水库得名于官厅镇，官厅镇得名于盆地边的官厅山，是出塞外长城的第一站。要是把官厅镇上各个村落的名字串联在一起看，特别有画面感，豆营、达子营、鹰窝沟、鹿叫坡、颜家沟、南寨、北寨、水关、珠堡、幽州、西横岭、水峪口……你的脑海里是不是会浮现出戍卫城池的军马，地势险峻的关口，南北往来的商队……

京藏高速公路，在北京的众多高速公路里是比较特殊的一条，因为它有一段地处山区，到了居庸关就开始车行缓慢、蜿蜒盘旋了。这条路上大货车格外的多，那些满载的大货车，痛苦吃力地爬着坡，而那些空载的大货车，马力强劲，跟家用小轿车一样并线穿梭。

翻过八达岭，进入到河北境内，道路就平坦了，车流也少了许多，经常是不经意间就能开到120公里以上。路边各种广告，都是打着跟北京有关的旗号。其实大可不必，广告牌遮挡的官厅水库边，那些巨大的风车，本身就是怀来自己的个性标志。沿着京藏高速横穿官厅水库，群山盆地中央，高速贯穿的宽阔水面旁，矗立着洁白、巨大的风力发电站，要多梦幻就有多梦幻。怀来是中国五大风口之一，号称“狼山风口”，一年四季风力资源丰富。以前这条风口是沙尘暴的一个通路，现在成了解救北京雾霾的吹风口。

从下花园出口出来，路边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各种果园和苗圃，不愧是水果之乡。

儿子看见远处的大风车，念叨着要去摸摸，我也就找到一个路口，看着大概的方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开了进去。这条路通向一个村子，路两旁全是果树。这个季节，一排排的杏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果实，散发着让人受不了的诱惑气息。掉到地上的果实也好多，真是浪费。捡食地上掉落的果实，应该不算偷吧？实在眼馋，就下车捡了一大把。果实落了都不着急采收，想必也不会投入什么精力财力去打药，所以没有安全的顾虑，不用清洗，分而食之。这杏，薄薄的一层杏肉，水分不大，杏肉甘甜，杏核中间凸起的轮廓显得格外饱满，可能是仁用杏。杏是北方常见的水果，成熟后肉质太软，落果也较多，极其不易保存运输，即使高产也很难高效。杏本可食的是肉，大部分杏核苦涩，都弃之不用，人更喜欢肉厚核小的品种，核大肉薄会被认为是劣等品种。而仁用杏主要是利用杏核里的杏仁做饮料和干果，还可以榨油，所以就算脱落，果肉变质也依然不影响经济价值，真是“劣等品种”的一次逆袭。穿过村落，近水库，又是一片果园，面积很大，很多一抱粗的果树，应该有20年树龄，但疏于管理，枝叶杂乱，可能是因为不如新品种更赚钱，这些原始的果树也就不再花精力修剪打理。我想，也许这些被人弃之不用的土果树里，蕴藏着我们认为不优良性状的“优良性状”。

来到水库的岸边，大大的风车下，别有一番感觉。远看风车，给人的感觉是纯净、自然、科技，近看感觉完全不同，就像看到孙悟空手中细如发丝的金箍棒，默念咒语后，一下子耸入云间，变成定海神针一般，会让人惊呆，仰着头，张大嘴巴，眼神惊诧。

趁着儿子在路边风车下玩耍，抓紧安装好鱼竿渔轮抛上两竿。水草边能看到不小的一群鱼游来游去，经过一番挑逗，真的中了一尾，也有将近20厘米，是条，当地人叫大公鱼。儿子兴奋地凑了过来，嘴里喊着“我摸摸”，于是就有了这个大手小手一起抓鱼的照片。鱼的嘴被扎破，流了好多血，赶紧放流。

官厅水库的水域面积巨大，标点不好寻找。鱼儿在水中遨游，就像鸟儿在天空中飞翔一样，你仰望天空，并不总能看到飞鸟，但是树林里，草丛中，你却总能听见鸟儿鸣叫。鱼也是经常聚集在岸边水草，以及河床底部结构复杂的水域，在那里可以躲避危险、繁衍生息。面对水库宽阔水面，钓鱼人对标点的判断，就应该聚焦在水草边，乱石中，这应该是鱼栖息聚集的场所。

岸边，还有人骑着高头大马经过，马背上，眼前这幅视野宽广的风景一定让人心旷神怡。有这种风景，骑马的人会不由自主的收拢缰绳，来一段不需要担心时间、路程、目的地的漫步，不会像侠客般催马疾奔，一骑绝尘。远远看见一个风车下，几个阿姨穿着涉水裤，在浅水里摸索着什么，原来不深的水底，密密麻麻全都是中国圆田螺，大的如两岁小朋友的拳头大小。田螺，这也是远古人类最早能品尝的河鲜，是食物采集者们能够获得的最高蛋白的食物之一。我妈甚是羡慕，说这要是住在这水边，每天看看眼前的景色，尝尝河里唾手可得的河鲜，这辈子也就值了。

人对水都有一份天生的亲近感，因为水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最宝贵礼物，城市的建立、人类的繁衍、文化的传承、历史的延续都离不开水。《管子·乘马篇》中说：“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高毋近旱而用水足，下毋近水而沟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规矩，道路不必中准绳。”中国古代国都选址，一般都选在平坦而肥沃的土地之上，背有大山，左右有河流、泉水或湖泊。历代统治者定都北京，就是看中了永定河造就的这一块“风水”宝地。

官厅原是一个湖泊，桑干河、洋河、妫水河在此汇聚，从水库岸边裸露的土层，能看到亿万年的变迁，河流与湖泊更替，冲刷和沉积反复，土壤的结构分层变得很清晰，砾石、粗砂、细砂分明，土壤沙质化明显。这种土壤的优点就是水渗透比较快，适合种植水果类的作物。怀来的水果之乡，也正是这种土壤所恩赐的。

虽然桑干河和洋河都已经断流，但在官厅水库北岸，延庆妫河汇入的地方，水草丰沛，河湾复杂，应该是多鱼的地方，有机会应该到那边去探钓一番。

今天也只能算是路过官厅，因为官厅各季的水果都还没见识过，飞来的天漠也无暇去逛，古老的鸡鸣驿也只是看看路边的宣传，官厅的故事还有太多需要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