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者:迪士尼如何点亮神奇的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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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迪士尼失去华特叔叔

WED公司(华特迪士尼公司的前身)的寻呼系统里响起了我的名字,声音很刺耳。我赶紧抄起最近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秘书的声音:“请马上给卡德·沃克(Card Walker)卡登·沃克的简称。打电话。”我拨通了卡德的电话,30秒后,就动身赶往他的办公室。卡德的办公室在迪士尼工作室(Disney Studio),只有5公里远,但这短短5公里车程却感觉那么漫长。

那是1966年9月15日,星期四,上午9点刚过,卡德·沃克(当时营销推广部门的负责人,即将执掌华特迪士尼制作公司)就火急火燎地召见我。我俩关系很好,他招我做兼职时,我还是UCLA的学生,刚读完大三,正要去校报当编辑。迪士尼乐园是1955年7月开始运营的,而乐园开业前一个月我就从这里走上了自己的职业道路,到1956年大学毕业时,这段兼职经历已经决定了我一生要从事的职业。

“华特去世了,”我一走进卡德的办公室,他就宣布了这个消息,“写份讣告让罗伊(Roy,华特·迪士尼的哥哥)签署,我们再向媒体和员工公布。”

我惊呆了。罗伊·迪士尼、卡德和唐·塔特姆(Donn Tatum,当时的董事会成员,后来的董事会主席)竟然告诉我谁也没准备好华特死讯的官方声明,这太不合情理了,因为之前大家就已经知道华特的大限将至。

卡德说:“给你一个小时。”

我写了这样一篇讣告:

华特·迪士尼的逝世是全世界人民无可估量的损失。华特毕其一生,用独特的感悟探触人的内心,男女老幼都为之倾倒。他缔造的娱乐事业成为一种国际语言。四十多年来,华特迪士尼公司一直代表着家庭娱乐行业的最高品质。

华特·迪士尼的地位无人能取代。他孑然超群,让后人望尘莫及。这些年来我们和他并肩工作,协助他为全世界人民带来欢乐,我们会永远珍惜与他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世界将会因华特·迪士尼这样的娱乐大师而变得越来越美好。

作为华特迪士尼制作公司的总裁和董事会主席,我向公众、股东以及公司4000多名员工承诺,我们将继续秉承华特·迪士尼创建、发展公司的原则。华特·迪士尼毕生孜孜不倦地规划电影拍摄、打造迪士尼乐园、设计电视节目、开展形形色色的活动,充分施展了他的创意才华,他的名字也将会因此流芳百世。华特·迪士尼把娱乐当成与公众交流的方式,他的身边聚集着一群志同道合的创造性人才。华特总是不走寻常路,他创建的机构也非同寻常,这支富有创造力的团队不负众望,让他深以为豪。

我要引用华特的话来描述这些年来他创建的这个机构,我想这也是他的心愿。去年10月,在纽约接受“世界艺人奖”(Showman of the World)时,华特说:“迪士尼公司现在有4000多名员工,很多员工已经为公司效力了三十多年。这个公司是大家齐心共建的结果,人人为它感到骄傲。正因为有这些才华横溢的员工们的不辞劳苦、乐于奉献,一项项迪士尼工程才能顺利开展。我们都同心同德。”

华特·迪士尼兢兢业业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他一直希望离世前能创造一个机构,里面人才辈出、创意无限,把他这些年来开创、引导的事业继续向前推进。今天,我们已经建立了这样的公司,我们将把他的愿望变成现实。

华特·迪士尼为未来打下了坚实、富有创造力的基础。他已经对未来进行了宏伟的规划——拍摄新电影、扩建迪士尼乐园、拍摄电视节目、在佛罗里达和国王峡谷(Mineral King)建设项目,这些都会继续开展下去。这也是华特的遗愿。

当然,最后的署名是罗伊·迪士尼,华特迪士尼制作公司的总裁和董事会主席。这篇讣告发布给了媒体和迪士尼的员工们。

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olumbia Broadcasting System,以下简称CBS)的新闻记者埃里克·塞瓦赖德(Eric Sevareid)一天后所写的文章很好地诠释了华特·迪士尼的贡献:

在治愈和抚慰饱受困扰的人类灵魂方面,他的贡献可能比世界上所有的精神科医生还要大。在地球上所谓的文明区域里,未在迪士尼的思想和想象空间里驻足过的成年人寥寥无几,即使只是几个小时的逗留,也会让人有不虚此行的感觉。

今天离走进卡德·沃克办公室的那天已经快50年了,不过说实话,我对当时被迫临危受命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其实他们当时都怕得要命。迪士尼公司从此再也没有华特·迪士尼了,它失去了自己的奠基人和领袖,失去了一位充满创造力的天才,失去了一个能拍板决定所有故事、设计和创新业务的人。迪士尼从此再也没有“华特叔叔”了,星期天晚上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家的电视屏幕上,告诉你晚上会给你全家带来什么节目,告诉你几个月后电影院或迪士尼乐园会有什么惊喜等待着你。迪士尼从此再也没有那位获得32个奥斯卡奖、殊荣举世无双的伟人了。

尽管心中很是不平,但我很明白为什么当时我被推到前头。

当时我是迪士尼最主要的撰稿人,对一个走出大学校门只有六七年且不到30岁的人来说,能担当这些重任确实有点让人飘飘然。我要负责撰写华特和罗伊在公司年报中的要旨、迪士尼乐园的多数宣传和营销资料、提交给美国政府的报告(游说政府批准在加利福尼亚中部四季旅游胜地国王峡谷动工),还要为新上马的迪士尼乐园项目争取赞助。此外,我还在为一部24分钟的电影创作文案,来展现华特先生在华特迪士尼世界度假区和EPCOT项目上的理念。

为了这次创作,我与华特进行过几次面谈,记录下了他对EPCOT的看法,当时写下的7页笔记,我一直珍藏到现在。偶尔翻阅这些笔记,我才意识到我能轻松创作出这部电影的剧本,正是因为华特的协助。20世纪60年代中期,华特与观众交流时最喜欢使用的方式就是电影,因为他不仅能在电影中介绍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还能最终一锤定音。他让我为影片写了两个结尾。一个是写给佛罗里达州的观众的。因为当时该州的立法机构正在辩论,决定是否通过批准建立雷迪河开发区(Reedy Creek Improvement District, RCID)的法规——这对于华特计划要把EPCOT建成试验性社区至关重要。如果这项法规能通过,雷迪河开发区就有权自主制定建筑规范和分区规章制度,而迪士尼就能掌控这个开发区。另一个结尾是写给那些潜在的赞助公司的。在1964——1965年的纽约世界博览会上,迪士尼对4个展馆的设计令人瞩目,华特敏锐地认识到他与家庭观众交流的能力极具吸引力。华特在电影的结尾说:“要完成EPCOT这个项目,单靠哪一家公司都不行。”

1966年10月27日,在迪士尼工作室的一个舞台上,人们拍摄了华特在影片中的镜头。这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镜头中,几天之后,他就从自己的工作室直接住进了街对面的圣约瑟夫医院(St.Joseph Hospital)。今天再回顾这部电影,谁都不敢相信屏幕上那个卖力推销自己主张的人竟然已经病入膏肓。然而7个星期后,肺癌就夺去了这个老烟民的生命,我则在卡德·沃克的办公室里打出了他的讣告。

那一刻,我们认识的迪士尼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