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01 旅行是用来治病的

选择瑞士真是从起点出发，绕地球两周后再回到起点的过程。决定要出去玩的时候，离大勇的假期只有1个多月了，对于一个多年的旅行计划控来说，简直是个不可逆转的失误。Winnie，多年帮我订票的美眉麻利地帮我定下香港经停新加坡往返苏黎世的机票。

征求多位旅行达人的建议，他们要不没带孩子去过，要不说瑞士都是风光大片，15天，娃多闷啊。想了想其他地方，最后发现原来折腾了几天，竟然忘记让Winnie取消去瑞士的机票，赶紧电话确认一下——靠谱的美眉值得信赖，位置捂得很严实，得了，就瑞士吧。

在旅行的道路上，我和大勇经过几次磨炼，刚刚从菜鸟级侥幸算上略有经验，这次又在亲子游的计划前回到了原点，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菜鸟。没关系，学习是最快的途径，我拜读了很多妈妈们的泣血经验，加上平时混在娃娃圈子里的些许皮毛本领，开始挑灯做起了计划。我现在才知道，对于亲子游，我和大勇那些痛苦又快乐的例行准备工作简直不值得一提。如果大家没意见，就让我手忙脚乱地张罗起来吧。

对于可言，除了让她有个快乐的假期之外，我总觉得她能和我一样，在旅行中收获更多。

首先是要锻炼身体，旅行中体力不支，其他都是瞎掰。利用暑假好好锻炼一下——跳绳、爬山、溜冰，强度要适中，太强孩子会疲劳，太弱起不到训练的效果，我自己肯定是要陪练的。

其次是灌输独立的观念。说实话，可言平时还是挺独立的，但是15天的旅行毕竟是个大考验，菜鸟妈想让自己轻松点，就必须让娃独立起来，这可是一劳永逸的事情。于是在淘宝购入小旅行箱一个，教她自己收拾并管理自己的东西。一个多月时间，可言每次去奶奶家小住几天都会自己把衣服玩具收好，背上小背包，拉上拉杆箱，一副小大人要出行的架势。我当时心里也打鼓——别到时候我自己拉个箱子不说，还要饶上她的一个就麻烦了。事实证明，孩子的责任感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旅途中上飞机，赶火车，上台阶，只要不是狂奔的紧急关头，她都把自己的东西管理得井井有条。当然，拉风的效果还是有一点点的，可言所到之处，回头率都比较高，大家都觉得小姑娘很有独行天下的风范。此时请忽略身后2米处我和大勇保镖一样的黑影。

再次是参与我们的计划，让她对旅行有主人翁的精神，这个任务主要由大勇完成。出发前，晚上一有时间，大勇就会在地上铺上大大的瑞士地图，把我们的路线用黑笔一个一个地圈起来，给可言讲解，告诉她每个地方我们要完成的“任务”。就跟她平时看的动画片中的朵拉一样，每次都会有困难，遇到困难想办法，还要求助书包里的地图。我还专门给可言准备了一个小画本，让她记录所见所感，晴天画太阳，多云画云朵，下雨画小伞，不强迫，只要兴致所至，随便画什么都行，一来让她多多注意旅行中的细节；二来也打发了许多交通工具上的无聊时光。

最后要说说妈妈带娃旅行改善伙食的法宝，那就是淘宝上99元淘来的小小电饭煲。15天，除了早餐，还有30顿正餐，就算一半是面包、牛奶、香肠、意粉、牛排、麦当劳、土耳其卷饼，还有一半怎么解决呢？妈妈们的智慧绝对是无穷滴，小小电饭煲煮饭、下面、蒸蛋、热菜、煮汤发挥了强大的作用，虽说可言很喜欢吃西餐，但是全程没有任何肠胃不适，便便规律，偶尔调剂的中餐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一切准备停当，9月4号的飞机，9月2号早上我美滋滋地开始收拾行李。没想到，一个暑假都活蹦乱跳的可言在吃过早餐以后变成一个霜打的茄子，2个小时体温上升到40度。当时我们都懵了，改机票？取消酒店？脑子塞得满满的。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以头抢地。

没辙，中午吃了点白粥，下午直奔医院，好在一直给可言看病的医生今天值班。检查完毕后说：又是疱疹性咽峡炎。我的心拔凉拔凉的，上次可言感染了这个活生生闹了1个星期。我跟医生说：后天要去欧洲玩儿了，咋办啊。她问：能推迟么？我答：行，不过推迟一天就浪费1000多吧，因为酒店最后免费更改的日期已经过了。医生问可言：那你还想出去玩不？可言答：想！主任想了很久，迟迟做不了决定。这么多年，她太了解可言，也了解我。她知道这种情况虽然高烧，但是可言能自己扛过去。不过后天要上飞机的确让她难以抉择。征求我的同意后，她给可言开了一次消炎的吊瓶和三天的中药，让我明天再带可言来复查。可言一听要打针，哇哇大哭。我说：你自己选，打针病快点好，咱们能出去玩；不打针，病好不了，你就和奶奶待家里吧，爸爸妈妈先飞了。小姑娘把妈妈看得透透的，马上说，我不打针，不出去啦，我去奶奶家啦。我一看威胁不成功，只能耍赖：不行，一定要打针。可言看着我说：妈妈，是你让我自己选的嘛，我选了你又说不行。哇哇哇……主任乐了：行，都烧成这样了，逻辑挺清晰的，嘴巴也不饶人。

打了针回家，烧退了一点点。吃中药，大勇和我一夜坐立不安，向下捏脊——大清天河水，可言一直在39.5左右徘徊，我忍不住给Winnie发了短信，确定机票改动的最后时间是9月3号的下午6点。第一站的酒店嘛，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取消，支付保证金了，做好了两种准备后开始求神拜佛。后来我发现了另一个订酒店的网站：www.hrs.cn。他们的很多酒店都不用信用卡确认，到达当天的下午6点前都能够免费取消。悔呀，下次用这个网站试试，对于带着孩子出行的妈来说，一个灵活的行程安排更加靠谱。

9月3号一大早再次来到医院，依然是39度，疱疹好像发出来一点点。我说要不别打针了，赌一把。主任说：我觉得行，今天再烧一天，明天应该就扛过去了。于是给我开了一些路上带的药品。看着可言说：没事儿，去玩吧，一玩儿心情一好，啥事情都没有了。我打心眼里特感谢主任对可言的信任和鼓励，可言一听到她这么说，精神上立刻降了2度。

大家可以想象出发前的两天，我是怎么以分钟为单位熬过来的。考虑再三，没有修改机票，拼了。3号晚上除了喝中药以外，又用了蒜泥敷脚心，引火下行的土方法。怕可言的脚板起泡，敷了10分钟就拆掉了。一夜无话，温度控制在37.5—38度。

凌晨3点，我守在可言的床边，感受着她鼻子里呼出的火气，烧红的小脸，筋疲力尽。每一次旅行出发的前一晚，满满的都是莫名激动和喜悦；而此时，只有当妈妈的才能理解，我是多么焦虑和不安。迷糊间，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吓醒了旁边刚睡着的大勇，我赶紧把买好的旅行保险再确认一次，万一到了瑞士要上医院看病，保险应该可以报。大勇无奈地看着神经质的我，倒头睡去。

今天要出发了，我和大勇大早起床跟打了鸡血一样迅速地收拾东西。这几天为了照顾病中的可言，行李都没有心思收拾了。最后确认未决事项，检查护照、现金、飞机票。可言看着爸爸妈妈忙忙叨叨，问：今天去哪里？我说去瑞士啊。可言一蹦三尺高：耶耶耶，真的么？我们真的出发了，你们还带着我么？我说带，丢行李也不能丢下你。这句话给可言记得牢牢的，路上多次被利用堵我们无数次。这个慢慢再说。

可言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立马在她的小背包的内隔里放上一张纸条，写上我和可言的英文名字，我和大勇的电话号码，我们酒店的英文地址。虽然可言和我们分开的可能性非常小，但是做到万无一失是必须的。

再一次量体温，37度。精神很好。我和大勇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大家把要带的行李全部堆出来拍一张照，真壮观。这里还提一提润宝妈，她是北京的一位妈妈，也是在女儿5岁的时候带她去的瑞士，她的攻略和建议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收拾行李的时候，最后一减再减以后还是需要一大一小两个箱，可言的小箱子就装了一些上飞机需要的日用品和她的一些小书、画笔本子之类。

昨晚似乎还刮了一下小台风，出发前再次翻看蛇口码头的官方微博，确认一切船期照常进行后便出发了。虽然一直悬着可言的烧，但是再没有了前几次出行的纠结，没有了牵挂，因为最让我牵挂的小东西如今已经如雀跃的小鸟一般飞在我的左右。我和大勇的手也几乎没有空暇握住对方，但是却轮流地被一只小小手占用着，那种打心底的踏实无法形容。

可言对什么都是那样新鲜，我和大勇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都因为她惊奇的表情和稚嫩的问题变得那样有趣。慢慢地，我们开始习惯跟随她的思维和角度去看待路上发生的一切。孩子是如此豁达，令人开怀的事情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机场到了，可言和爸爸取好了行李开始办理Check in手续，参与感一定要满足她。妈妈，我们现在在干吗？爸爸，这个机器称我们的行李是多少斤？25公斤？哪里显示？哪里哪里？抱我看一看。妈妈，我的护照呢？这个纸片叫什么？那登机牌要给我，我的名字在哪里？噢，噢……原来在这里——我和大勇简直是应接不暇，从第一天就明白了，带孩子出门，除了体力消耗外，脑袋的电量一定要如金霸王一般耐用。

大勇给我递过一个眼色，懂了老公！我们不能被这个小妮子牵着鼻子走，要化被动为主动。于是开始给可言想任务，让她成为现实中的朵拉。在解释了登机牌上的登机口号码后教她如何看指示。对于一个5岁的孩子，偌大的机场的确有点迷茫。先识别各种功能标志，再找方向。刚开始她对区间数不是很明白，比如16号登机口应该看1—19号登机口的指示。几次下来明白了，反正我们还有1个多小时，索性把时间交给可言，等等她的脚步。

经过几次判断、拐弯、上楼梯，可言终于带领我们找到了登机口。在小小的屏幕上找到了“香港——新加坡”的字样。耶！We did it。学着动画片里的口号，给可言一个奖励。小妮子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的小宇宙真强大啊。对呀，以前只见过爸爸妈妈在书中，周围的景色不停地变。现在自己不是也身在其中了么。

新加坡航空我还是第一次坐，良好的口碑并不是徒有虚名。还未坐定，漂亮的空姐就过来问可言叫什么名字，几岁了。这几句可言听懂了，只是不好意思用英文回答。空姐很快送来了小玩具：Claire, this is for you。可言觉得自己的待遇相当高，得意了好一会儿，开始倒腾座位周围的按钮。

座位3—4—3配置，前后宽度很舒适，不亚于国泰航空。带孩子的父母最好还是订两边3个位置的，比较清静，孩子的状况也比较容易处理。翻开节目手册，哇！电影更加丰富，而且比较新。孩子们看的电影也不少，有《米奇妙妙屋》、《快乐的大脚》，还有迪斯尼好多动画片。再翻机上购物的杂志，大勇嗤之以鼻，说我怎么到哪里就想买东西。我说：这叫职业习惯，进货需要比价好不好。

香港飞新加坡全程4小时，可言前半部分自己琢磨各种按钮的功能和享受丰富的飞机餐，其间成功用英文表达了自己想喝的苹果汁和鸡肉饭，我纳闷儿了，不是喉咙长疱疹么？怎么能吃那么多。后半部分戴着眼罩睡了2个小时。我和大勇能全程享受自己的时光，最佳的组合就是搭配红酒的晚餐和一部精彩的电影。我和大勇碰杯庆祝，虽然此行彼此的重心都发生了变化，但是我俩之间默契的协作性又达到了另一个高度。大勇看完我的文字说：还另一个高度呢，别瞎白话了，其实就是顾着管可言，没力气跟我吵架了。想想大勇说的，太真实了。

到达新加坡机场是晚上10点，3个小时的等待时间一点儿也不难熬，新加坡机场很人性化，还有一个漂亮的游乐场，各国孩子都玩得非常尽兴。

想想平时，可言哪能11点了还在游乐场的。算了，随她吧，在这里玩到没力气了，上飞机才好睡觉。果然不出所料，上飞机没多久可言就睡着了。为了让她能睡好，我把三个座位中间的两个扶手掀起来，自己再和大勇挤了挤，给可言腾出一个可以半躺着睡觉的空间。这一觉不得了，父女俩一睡就是8个小时！想想，一共13个小时，在飞机里能足足睡8个小时！这要怎样的定力啊。一觉醒来都问我：发早餐了么？啊，拜服！

经过两程飞机、3小时的转机等待，总共奔波了20个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苏黎世机场。指示非常清楚，随大溜走就是了。

入关的时候抱着可言递上了两张护照，可言鼓起勇气打了声招呼：Hallo。海关工作人员对这个头甩两条乱乱麻花辫的小姑娘非常友好，问明我停留的天数，并祝我们的假期愉快。可言扳着我的头一直问阿姨跟她说了什么，我告诉她阿姨祝你有个愉快的假期。可言问：阿姨认识我么？我说当然认识，你的护照上有你所有的信息，还有我们去广州领事馆申请的瑞士签证。阿姨看到这个才会让你进入瑞士哟。这时可言终于对出发前带她跑瑞士领事馆申请签证的过程和目的有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用语言解释多少遍都没有自己经历一次更清楚。从此小姑娘对她的护照相当爱惜。爸爸排在我们后面，他走上前还没开口，工作人员说：噢，明白了，你是孩儿她爸。场面还挺欢乐的。

出关后要乘坐一辆摆渡的火车，几分钟便来到取行李的大厅，摆渡车上人很多，大家都安静地站着，看着大勇满脸沮丧的表情，再看看天花板拉手，明白了，完全够不着，难道欧洲人全都那么高么。

乘坐火车的地方Airport Center / Check in 3在机场大厅的对面，需要过一条小小的马路，我觉得设计有点小小不合理，还需要一个路管在马路中间充当红绿灯。但真是没找到连接两栋大楼的天桥。

大勇去买打电话上网的手机卡了，我和言逛逛Coop超市。买了一支瑞士的国饮Rivella，就是汽水，没有很特别。大勇通常随身带着2个手机，一个用来接打电话，另一个专门作为WiFi的发射器。此时他已经买到了Orange的电话卡，插入电话卡的手机能上网，还可以发射WiFi信号，这样我们两个人的手机加上电脑iPad就能够随时上网，反正每天600MB的流量，查一下瑞士国铁（SBB）的时刻表，联络一下家人朋友，微信上聊几句天还是很足够的。

接下来到Airport Center下一层去SBB的服务台激活在淘宝上买的瑞士国铁15天连续使用的通票，官方名称叫Swiss Pass。工作人员会当面填上我和大勇的护照号和开始使用及结束的日期。最后我顺便询问了下一班到卢塞恩（Luzern）的班次，还有7分钟了，拉上可言赶快跑。可言很淡定，说：妈妈你不要急嘛，等一下我嘛。闺女，娘有经验，瑞士的国铁和德国的国铁一样，分秒不差的，特准时。还好指示清楚，可言对于准点到来的红色的庞然大物很是兴奋，她还不知道呢，这一列火车有家庭车厢哦，有小小游乐场，我忍住没有先告诉她。自己发现的惊喜才是惊喜。

家庭车厢真贴心呀，有小小的滑梯和小船，带孩子的父母可以坐在旁边的位置上自己休息，孩子们又可以扎堆玩，也不会打扰别的车厢的乘客，真的太好了。可言又撒欢了，并且学会了看列车指示牌上的FA标识，因为有了这个标识就代表这列火车的最后一节有游乐场。

大勇和我坐在塞满阳光的座位上，看着开着小船的可言。我翻翻卢塞恩的地图，大勇回味一下相机里的照片，很安静也很享受。瑞士对孩子们和父母的照顾真是细节见品质。1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们的酒店订在卢塞恩湖上一个叫Weggis（韦吉斯）的小镇上，离卢塞恩老城区40分钟的船程。带着可言我不喜欢住在人多的地方，像Weggis这样的小镇是首选。而且用Swiss Pass，游船随便坐，班次也很多，就当搭公车了。其实我们可以把行李寄存在卢塞恩火车站，然后直接在卢塞恩老城区玩玩的，不过可言的病刚刚好，虽然她此时仍然兴高采烈，但是第一天还是悠着点吧。于是直接到火车站对面的码头上了游船，直接去了Weggis。

瑞士的交通时刻表的设计绝对是一门大学问，无论多么复杂的换乘，按照指示一定能够轻松找到，每个人的行程各不相同，但大家都有时刻表就是为我设计的感觉。SBB的Apps相当强大，显示清楚，火车到达和船的开启中间接驳25分钟，我们拖着箱子，带着小言走到码头10分钟，略等一等就排队上船了。这样的便利每天都在发生，这一切对于可言来说是多么新鲜啊。她有点迷茫，有点兴奋，又因为初来乍到有点小紧张，小手始终牵着我。来不及问问题，很安静，但是眼睛一眨不眨观察着。踏上Weggis小镇甲板的那一刻，她终于发出一声感慨：地球真的好大好大啊！不知她的感慨从何说起，我想她是真的所有触动了，这也许就是行万里路胜于读万卷书的含义了吧。

Hotel Central的房间是我在网上抢下的最后一个房间。很喜欢。我们的房间在顶楼，所以房间的天花板是个三角的屋檐。酒店给可言加了一个折叠小床，可言开心坏了。奇怪了，在家里经常很不情愿自己睡小床，出门在外巴不得能够和爸爸妈妈有所区分——要有自己的护照，有自己的位置、门票——所有的待遇都要和成人一模一样。看来旅行的过程本身就是教会人独立的。

午餐在酒店湖边的露台上解决，总算安顿下来了。明媚的太阳和休闲的气氛一洗我们的风尘仆仆。可言一边吃一边喂小麻雀。环顾四周，除了还有像我们一家带孩子的年轻夫妇，其余都是老头儿老太太，看着他们聊天儿晒太阳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慢劲儿，就算你平时是个看谁都会急死自己的脾气，此时也会被感染的。选择这里下榻真是太正确了，要的就是这种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