镌刻在石柱上的传说

——楔形文字法的代表《汉谟拉比法典》

▲汉谟拉比法典

1910年冬季，一支法国的考古队在波斯湾北部的苏萨古城址中发掘出三块黑色玄武岩，把它们拼在一起，恰好是一根完整的大石柱。这根石柱有2.25米高，上半段是一幅精致的浮雕，描绘的是古巴比伦王国国王汉谟拉比正恭恭敬敬地从太阳、光明及审判之神沙马什手中接过象征帝王权力的权杖的情形，人物栩栩如生；下半段则刻着约8000个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字迹优美清晰。这个石柱就是著名的《汉谟拉比法典》，是世界上保存较完整的最早的一部成文法典，因为它刻在石柱上，也被人称为“石柱法”。它把我们带到了3800年前的古巴比伦社会。

古巴比伦王国位于两河流域，大体相当于今天的伊拉克。公元前1792年，汉谟拉比成为古巴比伦国王。他是一位很有才干的君主，勤于朝政，关心农业、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使巴比伦日益强盛，最终统一了两河流域，建立了强大的奴隶制帝国。

在统一以前，两河流域各城邦都有自己的习惯法和成文法，并且差异很大，为了消除法律不统一的混乱局面，汉谟拉比遂决定制定一部通行于全国的法律。他吩咐臣下研究吸取两河流域原各城邦法律的精华，结合本国的实际情况，编制了一部法典，并下令把法典刻在石柱上，竖立在巴比伦马都克大神殿里，以使众人皆知，一体遵循。后来埃兰人攻占了巴比伦，便把刻着《汉谟拉比法典》的石柱作为战利品带回到了国都苏萨。这就是这部法典会在苏萨遗址中被发现的原因。

《汉谟拉比法典》分为序言、正文和结语三部分。序言部分大肆宣扬汉谟拉比王的功绩，声称他是奉了神的旨意来治理国家、统治人民的，表现出浓厚的“君权神授”色彩，与石柱的上半部分浮雕正好相照应。正文共有282条，基本结构为：第1～5条，法院与诉讼；第6～126条，财产关系；第127条，婚姻家庭和继承；第194～227条，损害赔偿；第228～282条，劳动和劳动工具。正文部分涉及到民事、刑事、诉讼等领域的基本问题，比较全面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情况。其内容之丰富，体系之庞大，在人类早期法中实属罕见。在结语部分，汉谟拉比告诫后人要严格遵守这部法典，不得曲解、变更和废除，否则要遭受神的惩罚。

《汉谟拉比法典》是一部典型的奴隶制法典，突出特点就是确立社会各阶层不同的法律地位，以维护奴隶制的统治秩序。法典将巴比伦居民分为自由民（包括奴隶主和一般自由民）和奴隶两部分，不仅奴隶主和奴隶之间地位不平等，自由民内部也有不同的等级。奴隶被称为瓦尔杜姆（意为“卑贱者”），不被当作人看待，在法律上没有任何权利，仅仅被视为奴隶主的财产。奴隶主对奴隶可以任意处置，比如买卖、抵押、赠予、租赁，甚至杀死。法典又规定，杀死或损伤他人的奴隶，只须向主人承担财产责任。比如奴隶被殴打致死，加害者只需要向主人赔偿1/3明那银子，约等于一头牛的价格。相反，法典对奴隶反抗的压制却是极为严苛的。奴隶如果不承认他的主人，只要主人拿出他是自己奴隶的证明，这个奴隶就要被割去双耳；任何人帮助奴隶逃跑或藏匿逃亡奴隶，都要处死；法典甚至规定奴隶打了自由民的嘴巴也要处以割耳的刑罚。

在自由民内部，社会法律地位及权利义务也是不同的。自由民分为两个等级，上层被叫阿维鲁（意为“丈夫”），是具有巴比伦公社社员资格的人，包括国王、大臣、僧侣、贵族，也包括自耕农和手工业者，他们享有完全的权利。但是有的自耕农和小生产者可能因为还不起债而随时沦为债务奴隶。下层叫穆什根奴（意为“小人”或“顺从者”），是指失掉了公社社员资格或外来的、依附于王室经济的人。穆什根奴在法律上的地位比阿维鲁低，但是由于某些穆什根奴跟王室有密切联系，因而实际上也享有很多特权。因此，阿维鲁和穆什根奴的上层是奴隶主阶级，其下层则常常分化为奴隶。

《汉谟拉比法典》的另一个显著特点是其规定的刑罚带有某些氏族制度的残余，体现出一定的原始性和野蛮性。古巴比伦王国中大量的是自由民，对自由民内部侵犯人身的行为，法典规定实行同态复仇和血亲复仇的原则。同态复仇，通俗地说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比如，两个自由民打架，一方被打断了腿，也得要把对方的腿打断；被人打掉了牙齿，就要敲掉对方的牙齿；被打瞎了眼睛，对方就要以同样被打瞎的眼睛作为赔偿。血亲复仇则更为野蛮，是要让犯罪者的亲属或所在的公社负连带责任或代为承担责任。比如法典规定，如果房屋因建筑结构不坚固而倒塌，压死了房主的儿子，那么建筑师就得拿自己的儿子抵命；如果抓不到盗窃犯，则盗窃发生地点或者其周围的公社及长老就应当赔偿受害人的损失。不过同态复仇和血亲复仇只适用于地位平等的自由民内部，对奴隶则是不适用的。伤害奴隶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微乎其微，至多赔偿一点钱财了事。

除了社会等级和刑罚原则以外，《汉谟拉比法典》在财产、债、婚姻家庭、法院组织和诉讼等方面都有比较详备的规定，依靠着这部法典，汉谟拉比时代的巴比伦社会，成为古代东方奴隶制国家中统治最严密的国家。

▲汉谟拉比法典石碑

现在，镌刻着《汉谟拉比法典》的石柱存放在巴黎市中心的卢浮宫里，每当游客们经过瞻仰之时，这根石柱上的传说都好像在默默向人们讲述着那个近4000年前的古代社会里的故事，讲述着汉谟拉比王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