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天国零下20度
那些被称为教授的人一般爱教育人,他们喜欢讲一些大道理。下面我们来说一下已经被很多人赋予了特殊意义的美国历史,他们觉得美国历史不再是人类历史上普通的一段,是神秘上帝旨意的具体行为:3000年前,人类被分成两类,一类人是“上帝筛选出来的人民”;另一类是一生注定见不到光明的人。这样的说法只会让幸运的“选民”更加虚荣,这也反映出了管理着我们的上帝的智力水平和公正性。我认为,这样的观念很自负,不存在任何可信性。
每一次看到“五月花”号幸存者们胡乱编出来的故事,我就感到很生气。说有一个水手经常嘲笑新水手晕船,之后他自己就得了病,很快死了,被人扔进了大海,其他水手们都被上帝的神秘力量震惊了。事实上,那个水手之所以会骂那些晕船的人,是因为他每天都要把被呕吐的地板打扫十几遍,站在他的角度上,我们应该理解他。他的妻子和孩子也根本不会相信什么上帝的惩罚。
科顿·马瑟说:“是上帝除去了波士顿山上的邪物(指的是印第安人)。”我并不同意这个说法。这样的说法为他宣传的“健康发展”打开了道路。那位叫马瑟的教友很明显地觉得自己比马萨索伊特酋长还要高贵,他把自己当成所有人榜样。
新的天国
事实上,在第一条船的清教徒抵达之前,那些可怜的印第安人就得了天花或者是麻疹死掉了。他们不会知道那些想要得到玉米的笨拙的农民,为什么就要毁掉自己的种族。我说的这些事情,并不代表那些能够在火炉旁边过冬的人对那些移民所变现出来的勇敢无谓的精神不敬佩。他们是最棒的,虽然因为一些生存问题返回,但他们用钢铁一般的意志坚持了下来。他们在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来到了这片河岸,收获了比之前所有的移民都要好的结局。之前来的那些人,不是饿死就是渴死,要不就是被当地印第安人吃掉了(食人部落是存在的),再不就是在茂密的丛林中消失了,同伴们再也没找到过他。
这些人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危险。但他们终于如愿了,并且完好无损地达到了梦想。他们把生命都赌上了,现在梦想实现了,也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回报。他们穿过大西洋不再为吃饭的事情担忧,他们的烟草让他们富有,他们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教堂。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正在建立一个以他们自己的思想作为道德标准的国家,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以后的世界霸主打下基础、这对于小镇上的车轮工人、制蜡工和面包师们来说,难道不是很光荣的事情吗?
对于那些前辈们的历史性航行,我们经常赞口不绝,每一个人包括小孩也都很清楚。这些前辈们都是“清教徒”。这个说法可能并没有什么意义,也可能含义丰富。事实上清教派没有出现过。历史上有过浸礼会、卫理公会和长老会,就是没有清教会。可以说清教主义是一种人生的哲学,并不是新教的产物。过去和现在都有很多清教天主教徒,十字军东征就是由清教伊斯兰教徒进行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清教思想,比如清教印度教徒等。这主要看人的思想观念。
欧洲的宗教改革刚结束,很多人就觉得改革的幅度不大,没有产生能洗涤人思想的观念,也没有出现能够让人获得抵御诱惑的能力;改革是有成效的,这也是被承认的,比如说,一直封锁人思想的旧枷锁被打开了,但又出现了多种多样的小枷锁和一些长老取代了之前的束缚,他们跟之前一样过着苛刻的生活。
不只是这样,16世纪是很典型的战后时期,很多投机商们在这个时候发起了战争财,北欧和英格兰的君主们没收(政府和君主们从来都不会明抢,他们就是“没收”)了教会的所有财产,这些钱都给予了他们自己的支持者,之后还颁布了一套和罗马教规一样苛刻的新教规。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想要借助改革运动来洗刷自己灵魂的人,遇到了和以前一样的问题。他们确实不用被无处不在的密探所烦扰了,但是自己一旦有了什么异端言行就会被附近的主教知道,又或者是得罪了有势力的国王亲信,那他们只能听天由命了。那些不相信国教的人就只能悄悄地做事了——“地下”行动。他们在荒废的马棚中接头,又或者是在乡间的小路上聚会。就算是不小心被发现了,割掉了耳朵或者是鼻子,他们也觉得自己是幸运儿:他们为了自己的信仰可以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只是,有一些人很快就坚持不住了,这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向当局妥协了,其他的人都去逃难了。
到莱顿的清教徒
1607年,荷兰阿姆斯特丹来了很多不信仰国教的难民。他们住在贫民窟里,处境非常糟糕,伟大的荷兰贸易联盟(如果你认为这么称呼不合适的话,那就叫它同业公会)不欢迎这些外面来的“外国劳力”。因为长时间的离开家乡,他们没有办法感受英国乡村的事物,开始抑郁起来了。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受不了了,因此,他们从阿姆斯特丹去了莱顿——荷兰共和国一座最大的工业城市,那里有一望无际的田野,他们想要在那里生存下来,以便慰藉自己的乡愁。
荷兰人很清楚这些人被英国国王当成无耻的叛徒逼走的,但也没有因此虐待他们。而且荷兰政府还给予了他们帮助,给他们做礼拜的地方,牧师他们自己选择,并且同意他们用自己的语言做祷告。但出了教堂,这些可怜的清教徒就会被荷兰人包围——到处都是荷兰语和荷兰人。这样的生活对那些英国中产阶级来说不只是异国他乡那么简单了,还会让他们觉得很没有面子。
如果我们说这些居住在异乡的英国人有了种族歧视的念头,那就有点过头了。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去理解他们、包容他们,就当他们是很想念自己的家乡吧。何况他们也会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打算。
1621年,那些低地国家和自己的宗主国结束了长达12年的休战期,荷兰能不能独立还不可知。假如,正统天主教国王领导下的西班牙军队攻占了荷兰,这些英国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呢?他们之所以会离开英国,就是因为他们超乎寻常的异端,甚至比英国教会还异端。
经过多方面的综合考虑,他们决定走,趁着现在还没有完全乱。巧合的是,因为弗吉尼亚烟草在伦敦市场出现后很受欢迎,伦敦公司大赚了一笔后,正在想办法给弗吉尼亚殖民地增加劳动力。股东们被利益刺激到了,他们打算增加廉价的劳动力,以赚取更大的利润。当然,这做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些在莱顿的分裂主义的异教徒(也能叫他们不信国教的人,或者是布朗派分子,或者是清教徒)。未来有可能成为主教会引导的殖民地的不稳定因素。但美洲在3000英里之外,弗吉尼亚很大,这些人只是占用一点儿地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要找到足够多的人移民很难。1620年,一个人坐统舱横渡大西洋是要花钱的,相当于现在两个人坐快艇头等舱的数目。不过,这笔钱最后有了,只不过,根据借贷条件,这些未来的殖民者在未来不可能有自己的土地了。他们都要去集体企业工作,除了自己的生活用品之外,没有任何的个人财产了。
一艘大概60吨重的船在1620年7月从英国前往荷兰,带着这些移民来到了南安普顿;在这里停留了整个夏天之后,9月份离开了。对于横渡大西洋来说,这个时节有点晚了,这个时候坐船不仅会不舒服,也很不安全。“五月花”不是什么远洋客轮,也没有什么称得上航海家的船长。这个船长在航行的过程中偏离了航线900海里,没把移民们带到原本约定的切萨皮克湾。因为来到了陌生的海岸,这艘船好几次都差点沉下去,最后这艘船在一处被小雪山环绕的没有名字的港口停了下来。
这些可怜的移民们感觉到了不正常,来之前说好的是去伦敦公司工作的,但却来到了普利茅斯公司的地方。但他们也不想再回到海里去了,他们让一条小船去探查这里附近的海岸,然后再选一个不怎么荒凉的地方建造自己的村子,并且给它取名为“普利茅斯”。开始的时候很顺利,要知道“五月花”号不只是有贫穷的人,也有富人。穷人们(大都是来自佣人阶层)是满怀希望来的,他们很想发财,现在却只能为别人犯得错买单,继续过自己贫穷的生活。因此,他们非常生气地说自己看过契约,目的地是弗吉尼亚;他们只知道规矩和法律是对的,就算用脚走也都要去弗吉尼亚。
这是一场很危险的事变。因疾病而去世的人本来就很多,如果再有人离开,那么剩下的人就会死去。这样失控的局面,总会有人站出来控制,挽回损失。这位“贤人”出现了,他认为应该起草一部行为上的法规,其中用了很多圣经里面的词汇。他们称呼这部行为法则是“盟约”,并十分认真地对待它。
在上面签上名字的人(有本来想走,但被说服留下来的人)都要发誓遵守这部“公认的最符合殖民地整体利益的公平、公正的法规”。这并不是独立宣言,只是英国人务实精神的一种表现。这样的精神在几百年的时间里深深地刻在了英国人的骨子里。也是因为这种精神,英国的革命者们才能用严肃和崇高的态度去砍掉他们国王和政治家们的头颅。这时候,这样的精神有很大的作用。
“盟约”让移民者的心团结在了一起,让他们能够一起克服严寒和各种困难。为了防止各种不当的行为发生,他们只能严格要求自己。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长达5年的殖民地生活中,只绞死了一个人。纵观整个殖民过程,这是非常不错的,很了不起的成绩。
最大的功劳应该是那几个作为头领的人,因为他们的优秀品格才有了这样成绩,还让大家在这个寒冷而陌生的地方活了下来,这是没有争议的事情。他们有着很明确的目标;做事情也严肃认真;他们的意志很强,思维清晰;他们下定决心不再回头,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会回去的,那个罪恶的欧洲让他们感到厌恶。他们要在这里建设新的西方天国。假如被埋葬在科尔山冰雪之下的人泉下有知,他们会感到很欣慰,他们并没有白白死去,现在的一切都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