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穗子(插图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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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穗子的补记

母亲的日记在此处就中断了。结尾处记下的那件秋日小事发生后一年,在同样的山中房屋里、在母亲决心要写下那天的事情之时,再度心绞痛发作倒下了。是家里的老用人发现了这本写了一半的日记,当时日记正摊开放在失去意识的母亲身旁。

我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后大吃一惊,慌忙从东京赶过来,母亲死后,老用人给了我日记,我立马认出这是母亲最近在写的日记,那时的我并没有马上读的心情。于是我就把日记留在了O村的屋里。几个月前,我已经违反母亲的意愿和那人结婚了,那时的我还在努力开拓人生的新道路,若是再次回首翻看那段被我埋葬的往事,只会让我难以承受……


后来我又一次回到O村的家中整理残留的东西,这个时候才开始读起母亲的日记。离上次来这儿不到半年,我却已经切身地体会到自己的前路艰辛,正如母亲当初所担心的那样。一半是出于对母亲的怀念,一半也是出于对自己的悔恨,我终究还是拿起了这本日记。可是我还没有读多少,就仿佛又变成了日记里所描写的那个少女,现在的我依然忍不住想要反抗母亲所写的一言一语。即使到现在,我也无法接受写这个日记的母亲——妈妈,就如同你日记中所说,我总是逃避你的理由就在你自己身上呀!那个烦恼的我只存在于母亲你的心中而已。我从来没有为那件事烦恼过,更没有痛苦过呀……

我在心中无数次呼喊着你,一次次想把日记放在一边不读了,可是最后还是读完了。即使读完了,我内心依然充斥着刚开始时候的愤怒,久久不能散去。

等平静下来,我不知不觉地拿着日记走到了前年秋天的那个早餐时间,母亲坐在凳子上等着我时发生第一次心绞痛的那棵大榆树下。现在还是初春,榆树还是光秃秃的没有叶子,只有当时的原木长凳还在那里,但已经毁损大半了。

在认出母亲曾坐过的破旧长凳的那一瞬间,我发现看完日记后的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被母亲同化,很难解释清楚这种同化的来源,但正因为如此,我对那同化产生了某种厌恶,矛盾的情绪使我突然想把手里的日记就此埋在这棵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