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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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丰收时节，台州人在公路两旁叫卖枇杷：桐屿枇杷，皮薄娘细卤（汁）多。

路过的司机问：啥叫娘细？

台州果农说，娘就是核。娘细就是核小。

司机说，明白了，娘就是核，核桃就是娘桃，核心就是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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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岩机场不在黄岩境内，而在距其20公里远的台州市贸易中心路桥区，准确的叫法应该是黄岩路桥机场，不过台州人都叫黄岩机场，前几年才改名为台州路桥机场。

虽然机场小得像公交站，但好歹台州有一个机场，单凭这一点，台州人就比丽水人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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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台州这个机场，早些年，着实闹了些笑话。那时，黄岩机场还没叫台州机场时，经常有客人犯迷糊。一位福建客人途经温州到台州谈生意，生意谈好后，他准备飞往北京。他在市民广场前的酒店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里？客人：黄岩机场。

司机打表沿市府大道往路桥方向开。客人：哎哎哎，我去黄岩机场你怎么往路桥开？

司机不以为然地说：没错。黄岩机场就是路桥机场。

福建银生气地说：你蒙谁呢，你太过混（过分）了，当我是白痴啊，你们台州银想多赚钱也不能这样赚啊。

司机用台州普通话诚恳地说：我老实（台州方言，的确）没哄你。

福建银更生气了：你他妈的还说自己老实，灰机场在路桥，这灰机票怎么不印路桥——北京，而是印黄岩——北京呢？看来你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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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何建明也说：两年前我第一次去台州采访前，竟然还不知道中国还有个叫“台州”的地级市。买飞机票时，服务员特意为我查了好一会才告诉我，只有到黄岩机场的，好像台州就在黄岩附近。最后电话打到台州市委才弄明白，原来黄岩机场就在台州市区。可为什么不叫台州机场而叫黄岩机场呢？到台州后问了当地官员，他们苦笑着告诉我，建机场时，国家民航部门的管理者说，国内和国外的人都知道黄岩，因为黄岩蜜橘出名，台州没人知道，若起名台州就会影响民航的“社会效益”。台州人哭笑不得，只好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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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同央视记者在台州采访，一路上，我们探讨生活质量和幸福指数，我们共同抨击了那些只挣不花的主儿。说到采访的那位台州某富豪以抠门著称，辛苦赚钱，日进斗金，却舍不得多花一文。我们说这种人死了，悼词都很难写。

央视记者说，可以这么写：台州某某人的一生，是辛苦挣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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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的红绿灯前，都站着协管员。台州的红绿灯前，却很少有协管员，就是有，台州人也不大买他们的账，想怎么走照样怎么走，攒足一堆人，就甩开膀子走，管他红灯不红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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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人为了孩子舍得投资，为了孩子，他们想方设法跟老师搞好关系。杭州一位名校校长说，台州人喜欢把孩子送到杭州的好学校读书，嘉兴人和湖州人也一样望子成龙，不过，台州的家长特别擅长与老师拉关系，经常给老师送土特产，请老师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而杭嘉湖的家长把心思放在培养孩子的才艺上。

他得出一个结论：台州人的情商比智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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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比较讲格调和情调的台州人，喜欢在家搞个小茶室，考究些的，茶海要用紫檀茶海，茶要用多少多少年的普洱，至于泡茶用的水，不能用自来水，顶不济也要用山泉水，说这样泡出来的茶才好吃。

一次，一位人文素养很丰厚的大领导请我到他家赏昙花，用冰川水泡普洱茶招待我。领导说，用这冰川水泡茶，味道特别好，不过价钿也不低，相当于93号汽油的价钿。

那一晚，在领导家，在等待昙花一现的两小时中，我喝了好几升93号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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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人自信心常常爆棚。微信朋友圈里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意淫文章——《大批北京人逃到台州来》《2016年，台州将取代香港》。

北京人逃到台州来？还大批呢！他们来台州干吗，另立山头吗？台州将取代香港？别说2016年不可能，2116年也不可能。但台州人还是乐滋滋地转发，台州人的自我感觉是不是太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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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台州的农家乐蛮兴的。一位朋友，老家在山清水秀的乡下，他家里人也开了个农家乐饭庄。

我问朋友，生意如何，朋友一脸坏笑说：生意好得很啊！原先我们乡下拿来喂猪吃的南瓜藤之类的“猪食”，都拿来喂你们这些城里人了，你们城里人还美滋滋地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这么细嫩、这么有田园气息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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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人送红包，出手都很大方。比如台州婚礼送的红包，亲朋好友的红包一般都是千元左右，直接包个三四千元的大红包也不在少数。可以这么说吧，台州人结婚，送礼的“起步价”一般是1080元。

这个起步价呢，也就是行情价，当然根据亲疏程度，可以递增或递减，比如铁哥们铁姐们，还有那些至爱亲朋，红包一般在1888元至5888元之间浮动。但是，不管多少，尾数不能有4，也不能是单数。

因为收的礼金数额太大了，有的新人还用上了点钞机。一来点钞方便，二来也怕收到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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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台州人办婚礼，没有不收礼金的，这几年台州人办婚礼，很多是不收礼金的，请帖上直接写着“免礼”二字，你只要带上一张嘴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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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人结婚，讲排场。城里人总是扎堆在当地最高星级的酒店办婚礼，而乡下很多地方，流水席一摆就是三天。台州像样点的酒店，婚宴酒席半年前就要下订，否则根本订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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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女子结婚，白婚纱要穿，红婚纱更要穿。

穿红婚纱，意思是红红火火出门，过红红火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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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照台州人的说法，领了结婚证但是没办过酒席、没有广宴过宾客的，就算不得结了婚。

就算办了集体婚礼也不作数的。台州人参加了集体婚礼后，还是要大宴宾客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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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的各级组织相当关心年轻人的结婚大事，为了体现婚事新办，组织出面，为新人们操办了多场集体婚礼。最多的那次，有一百对新人在台州市政厅举办婚礼，市政府的领导参加并当了证婚人。

集体婚礼办归办，不集体的婚礼还得办——台州的新人们参加了集体婚礼露过脸后，回去后照样大操大办自己的婚礼，婚宴一桌都不少。有的还比原计划多了几桌，因为办了一场集体婚礼后，又认识了一些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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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人嫁囡都要陪嫁几床被子，这被子是要女人手工缝制的。不是谁都有资格来缝被子的，帮忙缝制被子的女人要具备这两样，一是双方父母要健全的，二是生的是儿子。新人家里觉得这样的女人才会给新人带来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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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人嫁囡，少不得陪嫁一辆好车，就算父母是工薪阶层的，也会咬牙给女儿买上一辆好车的，但越是好车，养车的费用越高，有个公务员开上了老婆陪嫁过来的奥迪Q5，一个月的养车费用快赶上他的工资了，他感叹地对老婆说，你爸妈要是不买名车，拿现金存折给你当陪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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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提拔领导要公示，台州人办婚礼有时也搞公示。前几年，台州一鞋业大亨结婚，在酒店正门旁边的墙上，悬挂着一块招牌，招牌以新人的婚纱照为背景，公示了婚礼的各项巨额开支。说是公示，其实是显摆。招牌的正中间，“鞋业大亨奔驰婚礼”八个大字十分醒目，然后是列出的各项开支：16辆奔驰、15万元的婚宴、12万元的香烟、10万元的婚庆、6万元的焰火。

这场豪华婚礼共使用摄像机近20台，耗资50多万元。结婚当天，16辆奔驰一路燃放烟花，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这场婚礼相当大手笔，只是苦了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