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洪宪帝制那些事(2)
袁世凯最得力的智囊有两人，一是陈宧，一是杨士琦。云南独立后，四川将军陈宧对幕僚们说：“北京城玩的是猴把戏。蔡松坡（蔡锷）不是一个轻举妄动的人。猴子登殿，早晚必倒！”章太炎第一次见到陈宧，就说：“中国第一人物，中国第一人物，他日亡民国者必此人也。”当时人们都觉得他神经质，后来都“乃服太炎神慧”。
新任的四川督军陈宧向袁世凯辞行，不仅三拜九叩，还趴下来亲了老袁的脚尖。陈宧对袁世凯说：“大总统如果不能达到中国的巅峰，陈宧这次走了，死都不回来！”曹汝霖对他这种行为很是敬佩，但章太炎说：“陈宧这种小人，只是说说罢了，遇见大事会反过来咬一口的。”后来陈宧果然背叛了袁世凯。
张钫是山西辛亥革命领导人，前去拜访袁世凯。袁世凯问：“现年贵庚？”张钫说：“27岁了。”袁世凯说：“有出息！这么年轻竟能领导山西革命，取得独立，后生可畏！我给你三句话：‘一不要着急升官；二不要贪钱；三要多读书。’”出门后，步兵统领江朝宗对他说：“老实蛋！你丫的如果说30岁，总统肯定给你升官！”
袁世凯食量惊人。有一天早晨，袁世凯找张一麟问事，坐下后，袁世凯问道：“早饭吃了没？”张一麟说吃过了，于是袁世凯开始自个吃了起来：先是20个鸡蛋，然后是一笼蛋糕……全吃光了。张一麟不得不感叹这够自己吃十天的饭量，怪不得袁项城精力过人，“各方人才奔走其门者如过江之鲫”照样应付得来。
袁世凯爱吃黄河鲤鱼，但后来却嗜食鲫鱼，尤其是产于河南淇水源头淇泉的鲫鱼，经常让人进贡上来，来了客人也用鲫鱼款待。有一天，袁世凯觉得自己天天吃鱼也该做点善事了，于是1916年元旦特地将开封进贡来的黑冈口黄河鲤鱼，戴上“洪宪”的银牌放生中南海。后来冯国璋做了大总统，因财政困难，将它们全都捞上来卖给了北京餐馆。
袁世凯每天都吃北京大栅栏张兴记炒货店的花生米。有一次，张伯驹买通了伙计将当天反对袁世凯称帝的《顺天时报》作为包扎花生米的纸包。袁世凯吃花生米时，看到了这张报纸，跟早上送来的那份拥戴他称帝的《顺天时报》一对比，立即开口大骂：“奴才，一群狗奴才！”原来他发现，每天送来的这份报纸都是专门为他印制的。
袁世凯为了拉拢皖系四金刚之首的靳云鹏，经常请靳云鹏的母亲吃饭。而每次靳母也不空手而来，都带着几样土特产：鸡蛋十个，豆腐四块，煎饼六斤，咸菜一罐。时间长了，袁世凯就很纳闷，这老靳家也不缺钱啊，老是给自己整这一套。后来才知道那叫“四祥”：吉子十个，都福赐快，坚兵禄金，贤才一贯。袁世凯很高兴。
皖系四大金刚之首的靳云鹏，出身贫寒。他出生在山东的一个普通农家，兄弟姐妹七人，他父亲早年逝世，依靠自己的老母亲邱氏卖煎饼、当奶妈为生，养活一大家子人，靳氏兄弟姐妹也经常出摊儿。他母亲曾给潘复当过奶妈，后来，靳云鹏发迹当了总理，潘复也当过总理，于是“一个奶妈，奶出了两位总理”。
当时国库亏空，各省都来讨要军饷。各省说要闹兵变，催款的电报跟雪片一样飞来。总理靳云鹏就把南北军阀大鳄曹锟、王占元和张作霖等请来，商讨办法。这三个人都是搓麻好手，靳云鹏只好边跟大家打麻将边谈事。但是靳云鹏输得惨不忍睹，曹、王、张三巨头倒是钱包满满，军饷的事就不好意思再跟老靳提了。
1915年12月12日，在众人的“拥戴”下，袁世凯大总统接受了称帝的“请求”。中南海怀仁堂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两百多个文武百官，向大总统鞠躬朝贺。完事了，袁世凯出来讲话：“当今处于乱世，我袁某人为了救国救民，不得不出面当政，为了匡扶社稷，我不仅要把我这把老骨头献出来，今后还要把子子孙孙也奉献出来！”
袁世凯自从做了总统以后，出行很是谨慎。因为他深知自己树敌太多，如果贸然出去是要被开瓢的，所以五年里外出过三次。一次是从铁狮子胡同搬家到中南海，另两次是为了郊天祀孔。每当袁世凯出行自然是保镖众多，军警开道，预先清场，群众不能围观。即使是远远地偷看，被逮到了也要挨一顿板子。
雷震春是袁世凯的“十三太保”之一，为帝制作了不少贡献。雷震春早年的时候被族长诬陷，背井离乡时乡里人都恨不得用唾沫淹死他。后来他衣锦还乡，做了江北提督，族人们一个个跟他套近乎，攀亲戚。雷太保很生气，一气之下挂了副对联在门口：家贫穷，千把钩，抓不来至亲好友；人富贵，万杆枪，打不离王八龟孙。
袁世凯称帝也有妓女的功劳。袁世凯在新华门里故作姿态，扭捏着不肯出来穿红袍，于是党羽们鼓动各地派遣各种名目的“请愿团”进京，有商界请愿团、妇女请愿团、农民请愿团、乞丐请愿团，等等，一起劝袁老大，你就从了吧。而八大胡同的妓女们也抓住时机，跑出胡同组成了妓女请愿团，跟大家一起起哄。
民国初年，沈佩贞是个大名鼎鼎的女性参政运动先锋。她曾经找了一批“北漂”的新女性，美其民曰“女志士”，出入总统府以及各个权贵的府第。京城里还有专门为这些“女志士”设立的“办事处”，沈佩贞是处长。这个名义上赞助帝制的“办事处”，实际上跟个“高级娱乐会所”差不多，既能当饭店，也能当妓院。
沈佩贞是个不消停的女人。1911年，沈佩贞在天津组织起义要呼应武昌首义，结果失败了；后来她带一群“北漂”新女性活跃在各大权贵府第，成了袁世凯三大“娘子军”之一；跑到上海后，又带着“一腔热血满身杀气”创办女子尚武会，为北伐培养女侦探，美其名曰：女特工，让她们“随同女子军北伐满虏”。
袁世凯有多动症，他长得很胖，但总是闲不住，哪怕有一点空闲时间，他也要找些事情来打发，整理一下东西什么的。但他却不喜欢锻炼身体，什么时候都不愿意走，上班下班都是坐轿子，连上楼下楼也要坐轿子。于是在袁世凯小动和大不动的行为规律下，越发肥胖，自己都看不见自己的脚了。
有一个妇女，丈夫得了重病，女子见丈夫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便吞金自杀了。谁知道前脚刚死，后脚丈夫就活了过来，丈夫哭得死去活来的，闹到了袁世凯那儿，要求褒扬女人。袁世凯命自己身边的才子们拟写匾额，结果都不如意，最后袁世凯大笔一挥：“一死归天。”那时女人死了叫“归天”，女人又是为男人这片天死的，精辟！
日本天皇“姓名地址不详”。日本天皇登基，向各国元首发送贺电，唯独袁世凯没有收到。袁世凯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天皇怎么回事，新来的外交部秘书顾维钧说肯定是收发的时候搞错了。调查出来了，果然是总统府机要秘书不认识天皇的英文名字，直接以“姓名地址不详”处理。袁世凯很生气：“哈佛大学毕业，也不过如此！”
洹上是河南安阳的一个小村子，袁世凯为了“养病”，在洹上买了一套别墅，觉得不够大，就扩建了当自己的“养寿园”。有一次袁世凯突发奇想，划了条小船，撑个竹篙站在船尾巴上，这还不过瘾，让他哥袁世廉穿个破蓑衣假装钓鱼。袁世凯说：“我从此钓鱼钓死，再也不问政事了！”结果没有几年就扔掉鱼竿跑了出来。
唐绍仪也是袁世凯的铁哥们，袁世凯素以知人善任著称，但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铁哥们唐绍仪，却爽快地和南方代表签订了共和体制，让袁世凯称帝的事搁浅，而且孙中山突然当上了临时大总统，让想当大总统的袁世凯差点吐血。所以说这哥们是靠不住的，晚年袁世凯想起自己众叛亲离，很是伤感。
唐绍仪很有钱，出手也很阔绰。他当奉天巡抚时，有一个地方官去拜见他。客气之后，开始天南地北地海扯，聊到了衣服的话题。那个地方官穿着一件价值好几百两银子的青狐素袍褂，兑换成现在的人民币也是上万元的高档衣服，可是唐绍仪说他：“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怎么连一件好衣服都没有？”于是送给他一件貂皮大衣。
1929年，唐绍仪回到故乡，就任中山县训政实施委员会主席。当时他已经67岁了，却在就职词中说：“我宣布，要用25年的时间，将中山县建设成为全国各县的模范！”下面有位同志就问了句：“这样的理想能实现吗？”唐绍仪很坚定，说：“这个嘛，应该可以吧。”不到十年，老唐一命呜呼，伟大理想没能实现。
隆裕太后其实长得一点也不好看，常常一副破产了的样子，像个苦瓜。由于长得不好看，所以老公光绪对她也不宠爱，隆裕就容易被人欺负。那时有三个妃子给她难堪，要给慈禧守墓，不回宫，隆裕没说话，太监小德张站了出来，对三位妃嫔说：“既然这样，皇后给你们在这盖栋房子，成全各位。”没等说完，三个妃嫔一溜烟跑着回宫了。
1913年2月22日凌晨，隆裕太后病逝于长春宫，时任民国总统的袁世凯随即下令全国下半旗致哀三日，亲自臂戴黑纱。副总统黎元洪也很客套：“德治功高，女中尧舜。”隆裕的葬礼之所以这么荣耀，是因为袁世凯的需要。袁世凯为了表现自己不忘大清，怀念旧情，于是隆裕就“被需要”了，死了也要给袁世凯折腾一回。
溥仪每天由太监给他洗澡、擦身子、穿衣服，无聊时还能骑着太监玩。据一份1909年的紫禁城伙食清单显示，四岁的溥仪在一个月内，吃掉了200斤猪肉和240只鸡鸭，浪费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得不感叹为什么清朝要灭亡了。
1908年，慈禧老太婆去了极乐世界，溥仪小朋友坐上了天下第一的宝座。登基典礼上，文武百官扯开了嗓子喊着万岁，旁边的仪仗队也狠命地敲锣打鼓，放着鞭炮。这阵势，把溥仪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一个劲儿地猛哭，溥仪他老爹摄政王载沣说：“别哭，别哭，快完了，快完了！”结果不出三年清朝就真完了。
溥仪做皇帝的时候，曾经把几首明代诗人的诗，名字改成了《蝴蝶》、《浮月》、《荷月》，以邓炯麟的笔名，投寄给上海一家小报《游戏日报》，竟然发表了。他的老师庄士敦看到了，也收录到《紫禁城的黄昏》一书中，说：“我的皇帝学生真是具有‘非凡的诗人气质’。”溥仪下了台，在他写的《我的前半生》中披露了这一笑谈。
1917年，张勋复辟，12岁的溥仪再次做了皇上。段祺瑞誓师讨伐张勋，每天找人开着飞机吓唬溥仪，专门在清宫上面盘旋。当时清宫里面住的都是太监妇女，听到飞机轰隆隆的声音，吓得跑到屋子里躲起来。而溥仪不仅不害怕，还叫人出来：“快出来吧，完了完了！”瑾太妃说：“这次难道又要完了吗？”伏地痛哭。
溥仪下台之后结婚，各地的遗老遗少和大人物还是送了一份礼。徐世昌送了2万元是最大的礼包，黎元洪大总统则从关税里拨出10万元，8万是清室优待费，2万算是全国人民随的礼钱。各地的遗老遗少都很积极，单论省份来算，送贺礼最多的，是第一个起来提倡革命，最终导致溥仪下岗的广东……
摄政王载沣是一个弄潮儿，他曾出使欧洲，回来时带了一辆欧式马车回来。而且他还买了地球仪、天文望远镜等科学仪器，每当看到哈雷彗星、五星连珠、日食、月食、女人洗澡等现象就写在自己的日记里。他不仅剪了辫子，而且开着汽车、打电话、穿着西服，在那个时代，载沣显得很潮很时尚。
载沣一辈子最恨的人是袁世凯。光绪皇帝是载沣的亲兄弟，结果突然去世，社会上都说是袁世凯这个袁大头杀了光绪这个冤大头，而且袁世凯的军队势力把朝廷都快塞满了，恨不得把洗厕所的老太太也换成他的人。载沣于是恨死了袁世凯，甚至载沣家里的小孩，包括溥杰等，“看到袁世凯的相片，都会去剜他的眼睛”，还撒泡尿在上面。
徐世昌是民国一号人物，和袁世凯并称“一文一武”。既然是著名的文人，就要有两把刷子，可是徐世昌不止有两把刷子，他满身都是刷子。他旧学功底深厚，吟诗、作画、写字是每天的必修课，而且写牌匾的功夫也是别人拍马也追不上的。他光楹联就写了一万多副，不仅现在中南海里有他的匾、联，那时很多权贵也都想要他的题字。
最开始的时候徐世昌是个小人物，每天给人家抄抄书，直到后来遇见了袁世凯，袁世凯资助他考上了翰林，可惜工资太低，连馒头都买不起，每天吃糠咽菜。于是袁世凯又慷慨相助，把他聘为营务处总办，工资比以前高了四五十倍，都能在北京买房了。从此徐世昌对袁世凯更感激了，恨不得连自己的裤子都跟袁世凯一起穿。
袁世凯想当皇帝，可是他自己说过：“永不使帝制再现于中国。”那怎么办呢？“筹安会六君子”就来帮忙出主意。徐世昌说：“依我看，我们可以搞个全国请愿联合会，逼参政会选咱袁大哥。”于是，总统府前面便出现了一队又一队的请愿“群众”。
徐世昌虽然小时候家里很穷，但他家教很好。他的母亲刘氏是桐城派刘大櫆的后代，相当有修养，对徐世昌等儿女也都从小培养。有一次，徐世昌和他的弟弟徐世光见桌子上有三块糕点，谁都想多吃一块。结果被刘氏看见了，把糕点直接摔在了地上：“你们两个如果从小就争着抢着吃，不懂得互相尊敬，长大了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