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韩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我最早开始关注韩国,是1997年开始在北大读硕士研究生的时候。
那时,中韩刚建交不久,双边的交流不算多。即便如此,韩国政治经济上的发展成就令国内学界唏嘘赞叹,不少学者关注“汉江奇迹”和韩国的政治转型,一批译著、博士论文、专著等相继出版。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国立首尔大学宋丙洛的《韩国经济的崛起》,北京大学尹保云的《韩国为什么成功》(文津出版社,1993)、《韩国的现代化:一个儒教国家的道路》(东方出版社,1995),复旦大学任晓的《韩国经济发展的政治分析》(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当代各国政治体制:韩国》(兰州大学出版社,1998),复旦大学郭定平的《韩国政治转型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等。那时候的学术杂志,刊登的韩国相关文章越来越多。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当代韩国》、复旦大学的《韩国研究论丛》、北京大学的《韩国学论文集》等韩国研究专门期刊也纷纷问世。
那时候,我选修了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巫宁耕教授的亚太经济课程,时值亚洲金融危机韩国遭受重创,巫老师心平气和地讲,“我对韩国的发展并不悲观。经历了危机的洗礼,韩国经济还会有更好的发展”。事实证明,巫老师的判断是正确的。
韩国通常被看作一个“小国”,主要原因是地处大国“环伺”的朝鲜半岛,深受中国、日本、俄罗斯和域外大国美国的影响。韩国自身也经常强调自身的“三明治”夹心困境。其实,韩国并不“小”。
韩国自1962年实行第一个五年计划,经济从战争的废墟上开始高速增长。韩国在这个过程中充分利用了有利的国际条件,在“发展型政权”的带领下积极向前推进。1996年,在金融危机前夕,韩国加入了号称“富国俱乐部”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1997年金融危机之后,韩国经济重整旗鼓再出发。2015年8月,时任总统朴槿惠在光复70周年讲话时提到,“世界上人口超过5000万的国家中,人均收入超过3万美元的只有6个国家,我确信,在不久的将来,韩国将成为‘5030俱乐部’的第七个成员国”。从当前的发展趋势来看,这一梦想并不遥远。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16年10月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显示,2016年韩国经济规模1.4万亿美元,列世界第11位,人口5000万,名义人均GDP 2.8万美元。预计到2017年,韩国的名义人均GDP将达到2.98万美元。预计在2018年韩国将实现迈入“5030俱乐部”的目标。
从政治发展进程来看,1987年,在民众抗争的巨大压力下,韩国修改了宪法,重新确立了总统直选制。在亨廷顿所讲的第三波民主化浪潮中,韩国的民主进程算是相对成功的。三十年以来,韩国经历了执政党和在野党之间两次和平的政权交替。2004年3月时任总统卢武铉、2016年12月时任总统朴槿惠遭到国会弹劾。即便是出现了如此的政治真空,韩国人也几乎不担心在政治上再次出现军人干政、发动军事政变的情况。应该说,韩国的民主转型已经基本稳固。
从外交上来看,自1945年朝鲜半岛被南北分区占领、南部被纳入美国主导的资本主义阵营以来,特别是在经历了1950~1953年的朝鲜战争之后,韩国一直是在韩美同盟的羽翼下维持着国家的生存。韩国军队的指挥权自朝鲜战争以来一直在美军的手中。当前,尽管军队的平时指挥权已经收回,但是韩国保守派一直在拖延战时作战指挥权的收回。此举主要还是希望继续依赖韩美同盟来实现国家安全。在这样的前提下,韩国自1992年以后开始发展对华关系,主要是经济互惠关系。韩国相对成功地分享了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红利。这是当前的热点问题萨德导弹防御系统的基本背景。在韩国的保守派看来,离开了韩美同盟,韩国没有安全可言,即便萨德对于保卫韩国安全的效果微乎其微,韩国也还是要选择韩美同盟、绑在美国的战车上。不然的话,没有韩美同盟,一旦危险来临,谁来拯救韩国?所以,尽管韩国力图在中美日俄等大国之间寻求相对平衡的外交政策,但是,与安全相比,经济毕竟是重要性和优先性较低的议题。鱼和熊掌能兼得当然好,不能兼得,则必然有所取舍。当前,在半岛分裂并深陷冷战格局的背景下,中国对韩国来说,并不具备要求韩国在中美之间选择中国的吸引力。
概言之,尽管韩国长期被看作在大国夹缝中生存的“小国”,但是从世界范围内来看,韩国并不小,它是中等强国中的佼佼者,是要尽力迈进国际社会“第一阶层”的国家。但愿本书能够为想了解韩国的读者,开启一道门,打开一扇窗。
董向荣
2017年6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