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的威胁你的选择
林间窸窣声响，又慢慢走来了两个人。
手背上的符印让诺冬早就知晓这两人的存在，对两人的出现并不意外的他，却在目光探视过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是一个并不友善的景象——
亚西路与玛润从林间的阴影中渐渐浮现在月光下，所有人都看清了他们的样子，本来就已经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除了夜风，便只剩下众人微促的呼吸。
他们两人走的并不快，大概是因为，玛润的脖子上面架着一柄匕首的缘故。
玛润的脸色煞白，衣袍间甚至透露着斑斑血迹——诺冬的感知下，此刻少年体内的真理几乎是如游丝一般，似乎经过了一场极其惨烈的追杀或者交战。
亚西路的半个面孔藏在玛润的身后，手中的匕首慢慢逼迫着少年，慢慢走到了锐雯的身边。
而在这看似有些漫长的过程中，诺冬竟一动未动，除了最开始看了一眼之后的微微皱眉，他甚至没有再去看一下，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锐雯。
只是那蠢蠢欲动的杀意渐渐收敛。
“经历过战争，杀过人。”锐雯淡淡一笑，“所以才有这么收放自如的杀意。”
“你又何尝不是。”
锐雯不可置否的一笑：“所以，你现在的决定？”
“你有一个筹码，而我却有五个筹码。”
“没错，看起来似乎很不公平，一条命换五条命。”锐雯微笑道，“你知道吗，这种言辞在我们村有一个很好听的说法，叫做偷换概念。要知道一块美味的糕点是比五块臭豆腐好上不少的。”
“所以他们在你眼中就是五块臭豆腐。”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有很大的意见。”
“诺克萨斯什么时候学会了低声下气，连身份都肯自降一等……这样一个没有骨气的帝国是不是可笑了些。”
“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没有骨气的不是诺克萨斯，而是我们；另外，如果我们的人多你们两倍的话，我真的很希望在那样的情境下，你会很有骨气……”
诺冬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匕首依然架在脖颈上的玛润，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的威胁很有效果，对吗？”
“取决于你的选择。”
“战争往往伴随着牺牲。”
“可这并不是战争。”
“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只有战争。”
“你这话我没法接……”锐雯叹了口气，“就算是战争的话，有些牺牲也是可以避免的，更何况一位名姓是……嘉文的少年。”
锐雯的声音不大，却惊起众人一片急促的呼吸。
他们惶然，他们惊喜。
诺冬的瞳孔微缩，右手下意识地探向自己怀中，然而下个瞬间只是拂了拂胸口的灰尘，又不着痕迹地放下。
锐雯的嘴角，浮现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所以，我们现在再来讨论一下，我的威胁，与，你的选择。”
诺冬沉默半晌，方才开口道：“知道我性格的人，便应该知道为了胜利我可以不择手段。”
“不好意思，并不了解你的性格。”
“我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他。”
“但你不会。”
“为何？”
“直觉，换句话说，就是没有道理的认为，再换句话说，就是瞎猜。”
空气中的火元素渐渐开始了躁动，热浪渐渐涌动起来，一层一层堆叠，掀动着两人的衣袍，有些猎猎。
锐雯是淡淡笑意，诺冬是冷酷面容，在翻涌的热浪中，两人已经逐渐看不清对方的样子——而众人亦是刀剑紧握于手，似乎等待着剑与火交错的那个瞬间！
空气中的灼流猛烈间澎湃起来，那疯狂的、毁灭的气息几乎充斥了整片战场——然而在下个瞬间，似乎随一阵夜风骤临，那些灼流竟然渐渐地平息了下去。
是夜风，也是决定。
诺冬漠然的脸庞看不出表情，但是锐雯却感觉到他已经平静了下来。
诺冬平静了下来，带着愤怒——他原本以为今夜只是一次碾压的战役，却不曾想对方赶来了支援。可就算来了支援，也是无所谓的事情，然而对方赶来的支援，竟是这样的一个家伙。
他把不容亵渎的战争变成了一场生意，而他却没法做出拒绝。
终究是小觑了诺克萨斯——或者说，自那个男人在他脸上留下疤痕之后，这是他第二次在这个帝国面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心中的万千怒火终究只化成了两个字。
“条件。”
“十里，一天。”
“绝无可能。”
诺冬皱了皱眉，他知道锐雯是什么意思——先退后十里，然后再给他一天喘息的时间。
“那好，十里。但是我要决定你们退的方向。”锐雯淡淡一笑，“想报仇是吧，我等你。”
“如何信你。”
锐雯后退几步，轻轻拍了拍亚西路的肩膀：“你带着晨汐和他们一起走，剩下的我来。”
“你行不行？”
“安心……我不想死的话，还没有谁可以让我死——告诉他们，去巴山。”
亚西路默默看了他一眼，收去了匕首，走到了晨汐身边扶她离开。
“可是他一个人……”少女有些担忧。
“放心。”亚西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家伙，声音渐渐温和了下来，“……放心。”
锐雯手中的重剑插在了玛润的脚下，手很自然地搭在玛润的肩膀上面，望着眼前的诺冬轻笑道：“留下你我与这个家伙，其余的人都可以走了，记住，是与巴山相反的方向，十里。”
诺冬冷冷一笑：“你要去巴山？真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你如果很聪明的话，就不会现在骂我愚蠢。而且我早就说过，想报仇的话，我等你。”锐雯扬了扬下巴，“所以……让他们走吧，你下令，我放心。”
诺冬沉默了一下，终究是挥了挥手：“全体退后十里，”
“喂，不多留几人吗？不怕我撕票？哦，你大概不明白撕票是什么意思，就是……干掉他。”锐雯伸手在玛润的脖子上面划了一下。
“哼，你不敢，像你这么惜命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人，再次把队伍放到一个危险的境地。”诺冬漠然道，“你怕我，你怕我不死不休的追杀。”
“恩，有道理。”锐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众人纷纷离去，望着玛润苍白的脸色，有些开心的笑了起来。
“喔，看样子没有骗我，你的命果然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