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选择她
我第一次见陆川河有这样的反应，不明白我要怎么做，才能安抚他现在的情绪波动，我们的位置还好不是显眼的，在店里算是有些偏，不至于被那些来买奶茶的人注意到，如果见到陆川河这个样子，难免改变了陆川河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没事的，我又不介意，这种事情又不是你能避免的，能避免也就不会发生了，是不是，虽然我很反感朱涵这个事，但毕竟是你那么爱的女孩子，你也控制不了这份情绪，我也能理解，你不必跟我道歉，愧疚什么的，都过去了，我都觉得没什么了，反而你在这跟我煽情了，这可就不是你陆川河的风格了。”
看着眼前静静趴在桌上只剩我看到他微颤抖的背，直到那本就不是很明显的抽泣声消失，陆川河才再次抬起头来打量我，他的眼眶在短暂的发泄下变得通红，泛着一点儿血丝，真如那句话所说，楚楚动人的怜悯。
可能他真的很委屈吧，这个愧疚在他心里已经好多年，没想到今天说了出来，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终于放下来了。
“我早就想跟你道歉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我还经常会想起那时候的场景，我很怕，真的很怕，我把你推入那种境地，要不是最后你没事，顾沉估计能恨我一辈子，不是夸大化，那晚，你先昏迷过去，我为了救朱涵，冲动之下动了锋利的东西，才导致，后来我进去了几年，那晚最后灯被打开的瞬间，我便看到你唇白如纸，怎么叫都没有任何反应，我才后知后觉过来你应该是昏迷了，我瞥见你背下那一淌鲜红，就明白了什么，内心慌乱了，生怕你真的出什么事，那一定会是我这一辈子的愧疚，还没等到你从里面推出来，我就已经被带走了，心一直悬着，直到有一天，我被叫到那个探监室，见到你坐在那，与我隔了一面玻璃，我的心才落下，还好你没事。”
的确，不止陆川河，当顾沉跟我妈知道我被推进去的时候，心也在悬着，后来我妈告诉我，她第一次见到被顾沉嘴里提到了几次的朱涵，还没还来得及仔细瞧朱涵的模样，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的脚下，想到朱涵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娘，便也没有过多的责备她，不想对她的人生造成什么重大的影响，那得是多强大的内心啊，我妈两眼噙着泪水，让跪在她脚边的女孩子起身，还一边教导她。
不知道去了哪个地方的，还在气头上的何玲强忍着要去探望好朋友的冲动，最终还是在友谊的不断扩大化，第二天买了票连夜赶来，踱步在病房外面，得知我没事，才又悄悄的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来过，这也是后来过了很久她才告诉我的事情，甚至她现在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好不硬气。
“没事，真的，陆川河，这些都不重要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我收回原本放在陆川河头上试图安慰他的手，之后还是拿起了那杯起初我就不打算动的奶茶，喝起了第一口，冰凉的口感在嘴里化开，因为原本在里面的冰块跟奶茶融为一体，温度倒是没有刚开始那么凉爽，入口缓解温热也还行。
可陆川河沉浸在他对我的愧疚之中，完全不给自己一个放过自己的机会。
这些过去的事情不断被挖掘，然后把自己困在过去的阴影里无法走出。
我始终忘不了陆川河那句，为了爱的人值得，是否真的值得，像我们这种旁观者，是无法去衡量。
“算了算了，陆川河你叫我来可不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事的吧，刚刚不是还提到了朱涵，怎么？当初她不是离开了挺久，现在又出现了，你都知道她在哪？”
我摊开手，实在难以面对陆川河现在制造的这些煽情的场面，还是拿朱涵说事吧，至少不会让陆川河情绪这么低沉，我偏头瞄了一眼，门口的街道，来往的人眼睛都微眯着，尽量不往上面点看，此刻阳光正强烈。
“想到刚刚说的那些吧，我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了，你觉得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一直这样封闭自己，不让其他人进入内心，是不是真的很消极行为。”
陆川河目光放在了我身后的街道，他的思绪也开始飘向另外一个方向。
“不是消极，准确说是还没放下过去，一直活在那个时候，如果你不能放下朱涵，那怎么让后面遇到的女孩子来爱你呢，心里的东西，如果不及时清理干净，是没法容纳别人的，这就跟房子一样，得清理干净了，我们才好住进去，之前留下的东西，也要随着上一任住户离开一起带走，明白吗？”
“道理我都懂，发生在自己身上了，真的没法说能好好释怀这一切。”
也不是没有错，真正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就算明白再多道理，都是没法用道理来自己安慰自己的，后来我也总算是明白了，放不下不是因为真的放不下，只是心里有所不甘，不甘心就这么简单的结束罢了，内心在作祟。
‘“没想到啊，时隔这么久，你叫我来，还是为了她的事情，我还以为那么久，你早就把她忘记了呢，真是不死心又拿命去深情。”
“你就别调侃我了，我想过了要放下过去，再遇到其他的人，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
陆川河说完，手里的奶茶已经从满到见底，他手晃了一下杯子，嘴里嚼着的被他终于咽下去。
“还有，我挺好奇，你跟顾沉之间的恩怨的，我跟何玲一直想不明白，你们明明关系那么好，就跟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一样，又是青梅竹马家住的那么近，包括你妈妈估计也把顾沉当儿子养了，除非你跟顾沉还是因为颜倾青的事，心里有所顾忌吧？可我好早就听何玲说，颜倾青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坚持当年那个决定。”
顾忌倒是没有存在，没有人会愿意跟一个出现之后让你失去父亲的人在一起，至始至终心里还是会过不去那个坎，看到他就会想起母亲经常以泪洗面的画面。
这些话早在何玲回来那天，就跟我提起过，我也是没有把心里真实的想法告诉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没有人会轻易把心里那个伤疤揭露出来给人看。
“可能吧，何玲也曾询问过我，现在你也来问我，我还以为顾沉是不是给你们什么好处了，以至于你们都帮着他说话，就像你说的那样，道理都懂，却安慰不了自己，颜倾青没有消失，就在吃饭那天早上，顾沉开车带我去游乐园，我们还跟颜倾青坐一起聊了挺久的天，她带了一个小孩子，年龄不大，是颜倾青的儿子，叫小墨，我们聊天全程他都没有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吵闹，就一直安静的坐在颜倾青旁边不哭不闹，我都快喜欢上她儿子的乖巧懂事了。”
“你说，你见过颜倾青了？还是跟顾沉一起去的，看来，顾沉是故意让颜倾青来的，不然你觉得一个消失了很久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呢？”
陆川河突然往前盯着我，距离不到十五厘米，然后笑起来，想到了什么。
“你们都谈了什么啊，解释之前的误会吗？”
在陆川河突然靠近，我也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往后退，心率又加快了几个幅度。
“真的跟你说的一样，就是单纯来解释误会的，但其实，我对顾沉之所以这样，从来不是还是那么误会，可能真的是我心里的问题。”
陆川河又坐了回去，悠闲的靠着椅背，脚还耷拉在另一只腿上，微微抖着，一点有没有正经的样子。
“陆叔，今天怎么没出去溜达。”
“陆叔，这个是你女朋友吗？”
“陆叔.....”
喊了几次的陆叔一直在我耳边萦绕，挥之不去，来陆川河店里喝奶茶的基本都是一些周边上学的小姑娘，因为年纪还小，陆川河也很照顾她们，她们也会以一句陆叔称呼，时间大部分会选择在放假的时候，来这里点上一杯奶茶或者其他的饮品小吃一坐就是坐上一天，陆川河也会在店里放上一些棋类的东西，提供她们打发剩下无聊的时间，时间长了，慢慢都很熟了，大老远见到了还会叫上一声。
最后那句，陆叔这是你女朋友吗？说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微笑着回应，摇摇头澄清不是，那几个小姑娘倒是捂着嘴偷笑，看看陆川河又看看我眼神意味深长。
“哎，你们这些小孩子可别乱说，这是我朋友，好久没见叙叙旧，瞎说什么呢，不好好读书净想这些有的没的。”
陆川河跟她们大闹成一片，欢笑声也充斥了整个店里，店员又送上来一份小吃，摆在我的桌上，笑笑又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大家都过的开心就行了，没有什么太多的奢侈。
“我还挺希望你跟顾沉在一起，同时又不希望你跟顾沉在一起。”
我惊讶陆川河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希望又不希望，好像在他们看来，我跟顾沉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颜倾青带的那个孩子是谁的呢？”
我手心的汗已经开始冒，这个位置还是有些温度，太阳直照在玻璃上，我有点想念何玲在旁边的日子，说话到尴尬的时候，还能有人帮忙救场。
可惜现在面对陆川河，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紧张。
“反正不是顾沉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顾沉。”
“如果是顾沉的，你不会现在这么淡定的坐在我对面跟我聊天，而是早就被顾沉气的不出门，在家修仙了，我说的对不对。”
不得不承认陆川河对我的了解程度，还真是挺深，我还没说出来，他就已经知道了，他手里不知道啥时候又攥着一只笔，在大拇指尖上来回转动。
我怔怔的看着他手上的笔转动，有些出神。
“你还是说回正题吧，关于朱涵的，别老偏题。”
我摇摇头提醒他，刚刚提到了那两个字，又因为一些别的事物吸引了目光，变成了我跟顾沉而不是朱涵。
“都给说忘了，这么严肃的时候，我竟然想到了顾沉，明明我是叫你来说朱涵的事情的。”
陆川河一拍脑袋，恍然清醒了。
“我也刚开始也忘记朱涵了，但是你猜怎么的。”
陆川河兴奋眼眸放大，手上的笔被他停下放在一边，一边比划他见到朱涵那种兴奋。
“她订婚了。”
但是很快这种喜悦，又被另外接下来的失望给破灭掉，他开心的是，终于见到朱涵了，失望的是，朱涵已经身旁另外有人了。
这句话，我听着也挺难受，就那种刚有了一点希望，一下跌入了谷底的坠落感，把人摔的一振不起，我猜到了开头还是没有猜到结尾。
如果没有朱涵，也许陆川河会更好，他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两个人一起努力，这种女孩子曾出现过在陆川河的世界里，但是由于出现的时间不够恰当，正好是陆川河跟朱涵第一次吵架的时候，那时候很流行鸡汤，里面就有一段话的大致意思就是，当你跟对方吵架分开的同时要是会出现另外一个人来安慰你，你会觉得这个人会更好，但其实不是，就算不是这个时候，她们也会很好。
那个人是陆川河的初中同学，三年感情很深，就那种前后桌的情深，在电影里很常见的场景，一出场就自带特效的爱心冒泡。
因为年纪也不大，陆川河会为她前桌带早饭，前桌就会为陆川河带午饭，人总有想偷懒的时候，那就是少去一次排队的时间，陆川河也很懂女孩子心思，甚至提出要帮她追到心爱的人，可他不知道她口中的心爱之人就是自己，很傻但很单纯，儿童节的时候，陆川河会在去学校的路上，买一大袋的棒棒糖，他不懂浪漫，直接一大包丢在前桌的抽屉里，就算到最后吃不完分给了全班，前桌还是高兴了好几天。
只是可惜了，陆川河偏偏选择了朱涵，这段本来在众人看来很是美好的感情里，还是潦草收场，既然身边有人，那个前桌心里还是明白该有的距离，渐渐的也不再与陆川河来往，陆川河这个人啊，有时候真的挺傻，就真的以为前桌是小气，才这样。
我叹了口气，对陆川河这种时而笑得像个孩子时而郁郁寡欢的样子，真是没有办法。
“假如那时候你知道你要是答应朱涵去赴宴，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你还是会选择去吗？甚至可能毁了你的整个前途，拿这个作代价。”
陆川河沉默了两秒，声音里还是哽咽了，几乎将近颤抖，从喉尖里挤出一句话。
“她和前途，我选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