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闲云野鹤话分别
还没有到纯阳观，杨开就远远地就瞧见纯阳观门口立着清虚，在昏黄的灯下显得有些孤独，杨开心里就一暖，九月入夜南方的风还是比较大的，清虚估计在灯下风中站立很久了。
于是便加快脚步，片刻就到清虚眼前，杨开扶住清虚，出言相劝。
“晚上风大，您老在静室休息就可以了，还怕我迷路啊。”
“来了就好，人老了，总是担心年轻人有什么闪失的。”清虚呵呵一笑，看到杨开到来他就心安了。
杨开扶着清虚慢慢往静室走去，纯阳观建在一块陡坡上，路显得高低不平。
路上杨开简述了下午离开到学校领取军训服装及晚上第一次班会的事宜，清虚静静地听着，路灯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非常温馨。
回到了静室，杨开便泡了杯碧螺春递给清虚，并打了半盆温水搁在清虚脚下，便静静地立在一边，杨开知道清虚肯定有很多话与他说。
“今天下午时分你好像动了气了，发生了什么事？”清虚双脚泡在温水里，并啜了口茶，润润喉轻轻地说。
“咳，班上的团支书通知要去开会，比较吱吱歪歪……”杨开想到下午时接到方芷的电话，确实是有点不爽，谁知竟然给清虚看到了。
“你小子，人家是好心通知你的，你应该真心多谢人家才是，大学也是社会，社会就是江湖。”清虚有些怪责杨开。
杨开想想也是，便点点头，方芷确实是好心通知他的，不过杨开也知道方芷下午绝对是全班男生都打遍了，他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清虚看到杨开点头后，心里也释然，因为他是看着杨开长大的，杨开心里想的什么小九九清虚一眼就可以看穿。
“下午你走后宫羽找过我，给了一张百元大钞及一包芙蓉王，烟我还给他，钱却收了。呶，给。”清虚随手递过百元大钞。
“您拿住吧，我现在有手有脚，还怕挣不到钱吗？”杨开拒接了百元大钞。
“呵呵，也是，这几天我看你收获都不错，当初我还怕你来岭南会一筹莫展的，看来是我多虑了。”清虚随手把钱搁在茶几上。
“宫羽找我，是不是也想拉我进入娱乐圈？”杨开接过清虚的话题。
清虚点点头。
杨开一阵郁闷，这几天在不同的地方卖音，总会有这间公司或者那间公司的星探来询问，不过杨开百分之一百拒绝。
“不过宫羽说，如果你没有心思进入娱乐圈，他可以提供一个固定的场所给你演奏，并提供不菲的薪水，不像你现在街边卖音，老头子我看了心里也难受。”清虚缓缓地说，毕竟这几天清虚跟着杨开四处跑，只有两处地方方便演奏赚到一些外快，其它地方都被城管阻止不能卖音，因为这个城市现在正在搞个首善之区，对一些街边的卖艺甚至走贩都进行严厉管制。
杨开沉默不语，这几天确实是跑得比较辛苦，有时候刚摆下架势开奏，就有人过来制止，如果能有一个固定的地方演奏，同时可以赚钱的话，这种事情确实比较如意。
清虚清楚杨开的心思，便趁热打铁。
“你抽空与宫羽联系吧，我观宫羽与另一个叫陈悦的女孩，两个信士都是善良之人，会给你带来一些帮助的，省得我回BJ白云宫也心挂挂。不过你要注意，他俩可能有点怕事，你与他们相交，最好不要强出头，以免坏事。”
“好！”杨开这次回答得干脆利落，但对清虚所讲两人的性格，杨开不置可否，也不是很相信。
清虚终于舒了口气，视线恰好看到那个古旧小瓷碗，在灯光的照耀下，釉色匀净，光亮莹润，细看之下竟然出现不规则的流动状的细线，就像蚯蚓走泥一样。
“杨开，你拿住这个小碗，你的亲人如果逼得急的话，就把它当了吧，估计也可以填回那个数。”清虚语气有些决然。
“不，我没有他们这些亲人。这个钧窑天青釉玫瑰斑瓷碗，我都说了N遍了，不能收，您最好是送给故宫的古老吧，让他保管可能会好一点。”杨开听到清虚说亲人，马上出口否认，同时也断然拒绝接受这个古董级别的小碗。
开玩笑，这个钧窑天青釉玫瑰斑瓷碗，不说已经陪伴清虚大半生，记得今年春佳士德拍卖行，这个北宋晚期产自河南禹县的玩意，已经过百万元拍卖价了。
“好，好，不说不说。”清虚再次看到杨开的固执，要杨开接受这个小碗，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其实清虚已经说了无数次了，自从杨开父亲生意巨亏致病亡后，清虚就试图说服杨开接受这个小碗，以拍卖出去还清杨开父亲所欠的债务，但杨开数次拒绝。
杨开只是一意孤行拍卖了全部家当，甚至房产，还了大部份父亲所欠的债务，但还有三十六万的债务压在这个十八岁少年的头上。
数个月前，清虚还亲自看到杨开给他的亲人写下数张欠条，杨开承诺五年时间将全部还清，并且每年以一定额度偿还，杨开的亲人看到这种情况，竟然没有什么亏疚，收了欠条鸟兽作散。
“五年时间长得很，我有办法还清的，这个小碗您老还是收好吧。”杨开体会到清虚的苦心，自信地说。
清虚听了杨开的话，笑了起来，拉过杨开的手，轻轻的抚mo着，有点嘶哑地道。
“傻孩子，可苦了你，也没有办法，你天生眉骨棱有点高，看来是要经历一番磨难才能真正成长，不过你的龙眉压住，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清虚顿了顿，继续道。
“明天你不用来送我了，纯阳观的观主将亲自送我上机，到了BJ后也有白云宫的人来相接，你不用担心。”
杨开听了，心里有一股难受，他从十岁开始就跟随清虚学武，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是爷孙更合适。
一周前清虚不惧路途艰辛从BJ西站与他一起坐火车到岭南，甚至这数天还跟着他四处唐突卖音，在看到他能真正的独立时才肯放心、放手。
正想开口说一定要相送，可是清虚就摆摆手，用眼光制止杨开。
杨开只能无奈地低头，清虚的性格他最熟知不过了，除了送碗一事婆妈以外，其它的事情一决定就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扶我出去院子，打一趟太极九宫掌给我看看，看这段时间你有没有退步，估计今年是最后一次看你练了。”清虚说了最后一个请求。
月光下，杨开身影由慢至快，步伐按着穿洛书以外穿内，从一至九再从九至一，然后以一、四、七、八、二、三、六、九再重复倒转，闪展腾挪与曲伸往来，掌法从第一式右臂撩挎坤左掌击离到最后左臂撩挎艮右掌击震，从顺八掌到逆八掌，共十六掌如行云流水，没有半丝停滞。
“道本自然一气游，空空静静最难求，得来万法皆无用，身形应当似水流。”清虚不停地点头，竟然吟出一行掌诀，陪伴着杨开的步伐与掌影。
满院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