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沉默的大多数（1）

我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发了很长时间的呆。这期间，并不是什么都不想。夏颜、父亲、母亲、安杨、苏步、许闲……许多人的影子，都默片一样从面前倏然掠过，来来去去交错更换。他们，曾在我年轻的生命里，给我关怀、温暖和笑容，也曾和我一起难过一起流泪一起掏出心窝深处的话，说给彼此听。

只是如今，我远离了他们而来苦苦追寻的夏颜，却不愿意听我的规劝回到学校上课，还非要去为我买返回西安的火车票。

曾经的那些诺言，真的经不起生活的风生水起，而要随岁月的长河消逝不见吗？我们的青春，真的像我们的肩膀，单薄到载不起太多的孤单？那些个生死相伴人鬼情未了的感情故事，在现实中，难道都是拼图支离破碎的片块儿？

爱的心微微疼痛。痛到想哭，可往日厚重安稳的肩膀已经不在。唯有任那些自伤口流出的液体，打湿枕巾，模糊了所有的前尘往事。

东方出现浅淡的鱼肚白。估摸夏颜该从火车站回来了。我避免吵醒青川，轻声收拾好随身要带的东西，然后离开。

清晨，街上行人稀疏，许多事物都似乎还沉浸在安宁的睡眠中。秋天微凉的风拂过面颊，夹杂着植物汁液干涩的味道。我在某个十字路口犹豫徘徊良久，最后朝正前方的一幢高层建筑走去。

孤单一人，在异乡清冷早晨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行走。心头有一种被冷落和抛弃的无助。

可是，夏颜的内心深处还是爱我的。他只是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过于悬殊而不肯接受面前的现实，对么？

途经一个广场。许多老人排着整齐的对列，在那里晨练。我惆怅着停下来，看他们活动的身影。

他们都已然衰老，至少在生理方面。而他们的心态很平和，这可以从他们的举止中体现出来。在他们心中，许多事情都已变得淡然，变得不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去争取。面对生活，他们举重若轻。虽然曾经，他们也徘徊踟蹰，也有过轰轰烈烈的青春，抑或轰轰烈烈的爱情。

我忽然有些羡慕他们。然后发现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每个年龄段的人，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精彩。

继续行走。眼前的景象已不是之前所见。几乎在短暂的一秒钟内，各个角落的人就多了起来。他们匆忙而紧张的奔向各个方向。城市的心跳正在加快，内能也因此向最高值攀升。伴随这些的，还有天边红着脸庞的朝霞旭日。

手中的东西渐渐变得沉重。一道勒痕正在手指关节处形成。我后悔出逃的时候带上了这些繁杂的东西。不过，它们始终是被我需要的。矛盾和无奈，无时不刻地充斥在我们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