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蝴蝶的翅膀轻轻一振（5）

听夏颜安静地说完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情，我陷入无语的状态。夏颜从不向我述说他的伤痛和心事，他把它们当作伤疤看待。但他似乎忘记了，这些伤疤和血肉相结的伤疤一样，始终属于他。既然我爱他已经到了清楚他身体各个部位的地步，那么，情也应该很深才对。如此而言，这微小的伤疤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新近发生的这件挠心事，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其中，谁对谁错，难以判定。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让人心疼的是，夏颜的身体受到了很严重的击打。

很容易就能想象到夏颜受虐时，棍棒相加、拳打脚踢的混乱场面。在那么多人的围攻打压下，一个人除了忍着、挨着，还能有什么办法？许多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于是难免陷入被动和无能为力。

我劝阻夏颜上chuang好好休息，这次他却不肯听话了。他的理由是，他有话对我说。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首次主动要对我说话。我内心怀着几丝期待，安静地坐下来，等待他开口。

小次，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这句话出乎意料地让我郁闷气恼。时间流逝，事情不断发生，可他仍然是我最初来上海时的那个想法。真是顽固不化，不可理喻！

你真的不想回去了吗？我反问，努力将语气变得平和。

他默默地点头。小次，你的学业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在这儿你也没能好好看书学习。现在我又前途未卜，不知何去何从。我从来没带给过你什么，反而让你跟着我受累受苦。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你为我这么做，太不值得了！

夏颜，我之所以要坚持这样做，就是因为我一直认为它值得！我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

小次，别再倔强了。在现实面前，谁也无法逃离！你看，我都成这样了。现在，我只想赚些钱帮助姐姐他们，然后过自己的日子。我对你来说，任何时候都是负担，你不要害怕承认。夏颜的话里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自信，听了多少令人失望。

或许长久以来，他的心里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吧？！难道他不曾知道，连负担，也有甜蜜和快乐的呢。

可现在，你还需要人照顾啊！而且，你仍处在危险之中。如果我们回去，这些危险就都不存在了。我这样提醒他。我多么希望夏颜能看清自己当下的境况；也希望他刚才说那些话只是一时气馁，说过了，也就完了。就像一句玩笑。

小次，我还是希望你尽快离开，就当我求你了，好吧？纵使你能为我留下，但你也应该考虑一下自身的安全吧？依青川做事的风格，说不定你也会受到牵连。现在的我，已经是“哧哧”燃烧的导火线了，你可不能犯迷糊啊！夏颜的话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这从他焦灼的眼神可以看出。

嗯，你别担心，我保证不会有事的。尽管内心有些许的忐忑，我还是微笑着安慰夏颜，顺便也给自己宽心。

可是，这一切由我而起，你又何必来遭这个罪呢？小次，我知道你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可以为一个人放弃许多，而宁愿自己面对重重困难。可是，你要明白，这个人，究竟值不值得你为他付出。不然，你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夏颜似乎在告诫我，又像提醒。他始终不愿见我为他付出那么多。可这一切，是我自己愿意的啊。接受一个人的爱，真有那么难么？

我不知道，以前那个雷厉风行的米小次去了哪里。面对夏颜，我再次说不出话来，眼眶内，却渐渐地蓄满泪水。为什么是不值得的呢？既然选择爱一个人，那就要爱爱的纯粹，爱的甘愿。夏颜，既然我选择了你，为你做的这些，自然值得。怎么可能会不值得呢？

夏颜也沉默了。可能是我的沉默和泪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缓缓转过脸，将视线转移到别的物什上，眼睑低垂，不再说一句话。

我起身，开始收拾屋内的东西。东西原本并不凌乱，我只是把它们放得再端庄一些。之后，我端着一盆待洗的衣物出门，留夏颜一个人在屋子里。期间，我的情绪低落到极点，伤心的眼泪又几次砸落下来。

爱，真的如此令人愁苦吗？曾经的美丽梦想像鸟羽一样飞散，残留在现实里的相互扶持和照顾安慰，也不能实现吗？我一开始就有的心甘情愿换来的，却是夏颜的自责和自卑。这对于谁，都不公平。

冰冷的水从龙头里流出来，浇洗在冻得发紫的双手上，寒冷彻骨。一如我的内心，封了冰一样的冷寂。

我开始怀疑，曾经那些势不可挡的狂热是否值得。夏颜方才说，在现实里，没有人能够逃脱，看来，这是的的确确有道理的了。

我努力地爱上夏颜，细致地照顾他，不顾一切地追随他，并停留下来等待他回心转意。与此同时，我亦失去同别人的交流机会，令父母对我牵肠挂肚，让安杨对我灰心失望。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实现青春里那个悸动的梦想吗？可是现在，夏颜仍然不肯接受……

曾在一本书上看到，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的热带森林中，一只蝴蝶轻微地振动几下翅膀，两周后，美国的德克萨斯洲就有可能引发一场势力强大的龙卷风。

夏颜在青川处不经意间看见那张纸单，却招来身体的一场大痛苦；同样，他的一句话，也让我开始怀疑我们之间的爱。我不得不一遍遍地对自己之前的行为反复思忖。

身边的一切还在不断的发展和酝酿之中。它们将如何发展，确实让人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