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暗夜深渊（3）

对于繁复的行车路线，我一直不甚熟悉。下车后，我分辨良久，也不能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这座繁华的城市，于我而言，是一座墙壁林立的迷宫。

那一刻，内心的凄惶无比的强大，几欲将整个心房撑破。我不断地安慰自己，希望能够静下心来。可情况依然没有好转，连我都觉得自己有时候无可救药。

忽然想起身边还带有电话。我的心里掠过一丝欣喜。

拨打蔡南希的电话，没费多少力气就拨通了。她很快地接听。

喂——，我颤抖着声音说。

蔡南希立马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劈头盖脸地就问，小次，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迷路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她又急急地问我在哪里。我抬头四望，说出了一个标志性建筑的名字。她叮嘱，你别走动，我马上就过来接你。然后电话被挂断，我听见悠长的嘀嘀嘀嘀的声音。

又想起了夏颜。拿起电话，却犹豫着该不该按下呼叫键。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可是我怕，我怕这个电话再也无人接听。

终于，我按下呼叫键，等待许久，无人接听。再拨，又是连接台熟悉的女声。拨打住处的固定电话，铃声响着，却仍然没有响应。

黯然地收起电话，顺着一面墙壁蹲下去，脑袋埋在膝盖间，无助的泪水流满整个脸颊。莫非夏颜已经出事，被公安带走了？我不敢接着往下想，只是默默地、默默地抱紧自己。温暖，大量流失。

冬夜的寒意十足，不断地侵袭着身体；而内心的流离，更加剧了这寒冷的深刻。

寒冷。风。蜷缩的身体。泪水。等待。死寂。整个世界仿佛来了个集体死亡，看不见一点希望之光。

不知道蔡南希来这里，还要花费多长的时间。现在可以期盼的，只有她了。

蔡南希终于到来。听见她熟悉的声音唤我，我仿佛找到了救星般，努力想上扬嘴角，最后却撇着嘴，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她把冷到麻木的我搀扶起来，紧紧拥抱。

夜晚的街道，行人稀疏。昏黄的路灯之下，我伏在她的肩膀上，胸腔不断地起伏。伤心在那一刻，真正爆发，似是洋流之下不断翻动的暗涌，那么没有预兆，那么势不可挡。

两个紧紧拥抱的身影，在寒风肆虐的暗夜，在光影交织的繁华街头，寥落着，寂寞着。心，却在那一刻，靠到最近。

等我的伤心伴随着眼泪渐渐地流逝掉一些，蔡南希终于说话了，走吧，你应该饿坏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我这才发现胃因饥饿痉挛得厉害，于是点点头，顺从地跟着她去了餐厅。

蔡南希要了一份炒饭，两杯咖啡。她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垂着眼皮啜饮咖啡，没有一点和我说话的意思。可能，她顾忌到现在的我又累又饿，或者，她有自己考虑的问题。我只顾沉默着，对一盘炒饭发起攻势，几乎不用咀嚼就吞咽下去。

十个小时的饥饿，让我对旁边那些悠闲地吃饭和聊天的人们视而不见，昔日那个对形象关注有加的我，在那刻也不知跑去了什么地方。那时的我，脑海里只闪动着一个词语：温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