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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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期中考试的灾难

“身为一个中国人,一生要遭遇的什么是最多的?”武爷满怀深情地看着班里的小孩,他们开始群情激奋地乱猜,“停电!”“地震!”“洪水!”“断网!”……武爷发现越说越离谱,赶紧叫停,“是考试,你掰着手指头数数你长这么大考了多少次?”武爷启发道。“对对,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下面的同学开始了新一轮的激愤,“周周考,月月考,学期考,毕业考,小升初,初升高,高考,考研,考博,考公务员……”武爷一连列举了一串考试,然后话题一转,“现在的中国就是一个烤箱,你我都是翻滚的烤肠!”引得底下笑声一片,“期中考试如约而至,各位同学你们准备好了吗?”“啊?没有……”

武爷看着小孩们激动、反感、厌恶的眼神,十分同情,又十分开心,终于开始紧张了,只要在学校,考试就是绕不过去的坎,谁也不能例外。今天的考前动员,先热后冷,之前嘻嘻哈哈,后来死水一潭,武爷简单地把考试时间和考试范围说完就结束了。

看着学生底下去的头,翻出来的书,武爷就想起了昨天下午开的教师会,会上教务主任声嘶力竭地呼吁“严格监考,严查作弊,保证考风,考出成绩!”学生主任则不厌其烦地强调考前学生心理辅导,避免压力过大的过激行为,校长则踌躇满志地要跟兄弟学校一较高下……所有人都卯足了劲,考试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领导想通过考试来检测老师们的教学能力,家长想通过考试来看看学校的教学质量,老师也想通过考试看看学生学得如何……不过,相比于学生,显然老师们的压力更大,因为学生考不好,最多被家长说几句,老师则不同,一旦学生考得不好,那么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别想过好,因为迎接你的有家长会、成绩分析会、班级反思会,还要写好反思与总结,后期教学计划……于此同步的是家长会给你电话轰炸,“我家孩子怎么没考好?以前成绩很好的……”领导的督导谈话,“你们班怎么没考好,人家班级……”

所以,考试已经超越了考试本身的含义,它不再是检验学生学习情况的手段和工具,它更是老师们的GDP,家长们的满意度,领导们的度量衡,总之,老师们从考前一个月要一直紧张到考后一个月,因此考试考的已经不再是学生,而是老师!在成绩就是一切的标准下,同类型班级的均分如果相差3分以上,那这个班级的任课老师将面临领导们的饱和攻击而体无完肤。家长也会有诸多怨言,甚至向校长投诉要求更换老师。事实上,如果一个班级有一个异常分数,那么平均分就很难看了,所以,这样的极少数学生又被老师们称之为“平均分杀手”!

抛开这些,武爷还是希望考试能多多少少刺激一下学生,好让他们能静下心来学点东西,事实也正是如此,每逢考试,学生们不管真假都会频繁光顾老师办公室,除了热门的数理化,冷门的语文也会有学生装模作样过来问问题,搞得语文老师大为感动,慧子就曾经被五个学生包围了半小时,事后同组的老师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而慧子却沙哑着嗓子说,“都是我上课讲过的,现在拿着一本白书,来问我,气死我了!”与慧子的车水马龙相比,武爷、司令、大兵几个老爷们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门口罗雀,所以他们就只能望洋兴叹。

陷入考前疯狂的不仅是学生,还有老师,几乎所有学科的老师都开始了题海战术,尤其是理科,不断的发试卷,做题、讲题,音体美老师开始了“集体休假模式”。音乐课,数学老师进去了,“今天音乐老师有事,我们上数学,把昨天发下去的试卷,拿出来我们订正一下!”说着摊开厚厚一沓试卷,开始了滔滔不绝,催人入睡的催眠讲题。体育课前一天晚上,学生都瞅着窗外,夜观星象,预测明天会不会下雨,如果不下雨,那么学生肯定会在体育课前一节一下课就飞奔到操场,因为如果走得慢了,那么物理老师或者化学老师就来宣布“体育老师有事”了!不过可怜的是,每当孩子们兴冲冲地去了操场,却发现没有了体育老师,当然也没有任何运动器材,只有空荡荡的跑道。当然这样也还不错,大不了在草坪上躺躺,聊聊天也好啊,可惜的是,每当这种场景出现时,总会有一个同学跑过来,大声喊道“班主任喊你们回去上物理!”可怜的娃们只能懒洋洋地依依不舍地和操场道别。

一周的课程表已经满满当当,音体美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有的老师还会因为分配不均而对班主任产生意见,幸好武爷他们是语文,一个不需要太多时间,或者就算有时间也没多大用的学科。“武爷,你们班音体美课可有了?给我两节!”丹姐瞪着武爷说,其实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激动,毕竟是一路跑过来的。“还有一节音乐,给你吧!”“好,最好还能再多给我一节,不然考试进度跟不上!”丹姐步步紧逼,武爷只好认输,“要不我给一节语文课给你吧?”“好,哪一节?”丹姐不等武爷回答就开始查询课表,自己挑去了。

搞定了武爷,丹姐又专向了司令,“司令你们班英语怎么办呢?武爷都把语文课给我了,你呢?”面对丹姐的咄咄逼人,司令也是无计可施,“丹姐啊,我自己的课时也紧张啊,我只能给一节给你,音体美都被数理化抢完了!”司令无奈地摊开双手。“好吧,到时考得不好,别怪我就行!”丹姐平静地说道,“算了,丹姐,我再给你一节语文课!”司令被逼急了,“好!就喜欢你们这种爽快的班主任!”丹姐心满意足地走了。

“武爷,都怪你,把语文课都送出去了,这下我都被逼成这样了,我课上不完咋办?”司令责怪武爷。“别激动,司令,别忘了,咱们是谁?咱是班主任啊,什么时候不能上课?”武爷给出了妙招,“晚上17:30,学生进班了吧?老师还没来吧?这时候只有咱们在啊?我的地盘我做主!”武爷说完就笑了。“高啊!就这么办!”司令放心地坐下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学生的时间已经被试卷和老师们塞满了,上午除了正常的课程以外,连大课间的间隙都被老师们见缝插针地挤占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争执,学校教务处甚至专门召集班主任开了一个会,要求班主任统一协调好大课间上课老师的顺序,这下走上规范化了。于是,孩子们的一天从原先的9节课,变成了11节,多出了大课间和自习前被班主任们利用的时间。虽然学生听课效率极低,虽然学生作业根本完不成,虽然学生十分痛恨自习上课,课件讲题,但是在考试面前,这一切都是浮云,老师们的眼睛红了,孩子们的眼睛也红了,那红彤彤的眼睛里只有两个字——分数!

经过一个月的奋战,期中考试终于来了,9大学科,轮番上阵,孩子们不堪其扰,但又无可奈何,没考完一场总会有学生去找老师“算账”,“老师,你说要考《鸿门宴》的,怎么没考?”学生的质问语气很强烈,慧子有些受不了,“我说有可能考,我又不是命题人,你们怎么能这样?”慧子的语气满含着委屈,学生见状也就立刻变脸,“老师,你别生气啊,我们只是觉得意外,卷子太难了!”“语文也叫难?你们怎么不说数理化呢?”慧子反问道。“数理化?那就不是人做的!”小孩说完眼泪都下来了,慧子赶紧拿纸巾给她。一通安慰总算是止住了泪水。

当然这才是开始,因为成绩还没有出来,考试一结束,学生就嗨了,各种宣泄,老师们则苦逼地躲在办公室里阅卷,因为还停留在原始社会,必须手改,速度要大打折扣,加之学校要求考试结束的当天晚上24点之前必须结束阅卷,所谓“英才没有隔夜的试卷”,就这样在一代又一代老师们的诅咒中顽强地活着,熬走了一波又一波英才人。

考试最后结束的一场是生物,生物老师就悲催了,他们只能从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之后就开始阅卷,一直奋战到夜里23点多,直至所有成绩输入电脑保存好,完成工作后,基本都是24点后了,虽说没有隔夜的试卷,但是有隔夜的阅卷老师。第二天,校园里只要有老师双眼迷离,走路晃晃悠悠的一定是生物老师!武爷他们倒是比较幸运,虽说语文并不受重视,但是好歹第一场考完,因此也是最先阅完试卷的。

看到教生物的老李,武爷怎忍不住去关怀一下,“老李,怎么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李连着赔不是,这让武爷很懵,武爷其实是想关心他的身体,“怎么了?什么情况?”“这次你们班没考好,拖后腿了,拖后腿了”,老李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像真是有什么特别对不住武爷的地方。“这怎么能怪你呢?学生并没有认真学啊!老师怎么会不尽力呢?”“说的是啊!可是领导会跟你谈学情吗?他总会说这一届比上一届好多了,考不好就是你的责任!”老李怒目圆睁,像极了校长,武爷心想恐怕是被批惨了留下后遗症了,又宽慰了几句,“想开点,成绩有起有伏也正常,下次再努力嘛!”“唉、唉”老李显然没有听进去,只是接连叹气着离开了。

与老李一样,因为所带班级成绩不理想的老师还有很多,你要按平均分排名次肯定有第一名也有最后一名,这样肯定会有一部分会被领导琵琶谈的,所以考试结束后的那几天,总会有一部分人心情沉重,走到哪都感觉头顶一片乌云。老师如此,学生也不例外,除了那些根本不在意成绩的纨绔子弟,凡是对成绩有所感觉的学生都会在考试结束后来办公室打听成绩,班主任这自然是首当其冲,因为这里信息最为集中,各个学科都有。

早读刚下课,就有学生尾随武爷进到办公室了,“老师,成绩出来了没?”一个学生问。“哪有那么快啊?”武爷刚坐下,一群学生就围过来了,“别急,出来了,就告诉你们!先回去上课吧!”武爷三眼两语打发走了学生,打开了电脑,登上QQ,看了一下班主任群里一点动静没有,“考前不急,考后急,这些孩子,真是不好说”,武爷跟司令说。“都一样,早上就在问我成绩,也不想想,昨晚才改完,怎么可能总成绩现在就出来呢?”

“这些孩子也就成绩出来一刹那有感觉,看到了就走了,走了就忘了,根本不会怎么在意的,除非是那些学霸”,大兵一针见血地分析着。“就是,你别看现在一个个急吼吼的,真看到成绩,就散了,也就我们一个劲地左分析,右比较,一个考试,活生生折腾一个多月!”司令抱怨着。“司令啊,现在这种教育体制下,应试是难以改变的,不考试是不可能的,但是平时考试,确实不需要这么疯狂,这种突击型的考试,又有多少意义?”武爷说。“反正不管怎么着,考完试,班主任的事情少不了,除了学生还有家长,当然还有领导”,司令说完看了一眼组长,组长低着头在改作业,并没有理会司令,所以司令又继续说,“你看,等下肯定有一窝学生过来看成绩,看完了,肯定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还好,怕就怕发愁的,尤其是女生,看到成绩肯定哭得稀里哗啦,到时候纸巾都不够用,我来看看抽屉里面纸巾还有没有了?”司令说着真拉开抽屉检查。

大兵看着司令煞有介事地找纸巾就笑了,“我这有,别翻箱倒柜了,实在没有,可以用你的袖子嘛!”“大兵,看不出来,你是个蔫坏啊!女孩子,我怎么能帮她擦眼泪呢?到时候校长开大会又要批评我,异性师生之间有密切接触,这可是大忌!”司令说这话的时候义正言辞,看来是真正深入领会了校长的讲话精神了。“司令,你的政治觉悟挺高啊!”一直沉默的组长发话了。“那是,我们必须紧密团结在以校长为核心的校领导周围,坚决落实一切为了学生,为了学生的一切!”这话还是义正言辞,可是怎么听都有些喜感,大家都默默地笑了。

一切正如司令预言的一样,下课铃声就是一道魔咒,没过一分钟,办公室已经被塞满了,班主任们周围都是水泄不通,武爷感觉到后面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过来,回头一看原来是班里的重量级——石磊,四块巨石分量不轻,240多斤,武爷不得不提醒他,“石磊,慢着点,别把我压扁了啊!”学生们哈哈大笑。随着成绩表格的上下移动,该看到的成绩总分、年级名次都被一览无余,学生们也开始一哄而散,武爷终于感受到了自由的空间与空气,但是有一个小女生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武爷桌子旁边,低着头,咬着下嘴唇,手指不停地抠着袖口,武爷看到这个场景就明白了——肯定没考好。武爷只能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问道,“怎么了?”没反应,“是不是没考好?”还是没反应,这下武爷不知该说什么了。不过,这个女生终于绷不住了,开始呜呜地哭起来,眼泪也想决堤的洪水开始在脸庞泛滥开来,武爷见状只能把纸巾递过去,女孩子并没有接,还是在啜泣,武爷就这么一直伸着手,此时任何动作都是多余的,她必须得先缓解情绪,过了几分钟,她发现班主任的手停在半空,手里还有一张纸巾,这才结果纸巾,嘴里哽咽着说了一句“谢谢”,声音很微弱。

这个女生叫杨雨,平时很乖巧,学习也很努力,可是初高中的知识毕竟不同,所以一入学就遭遇了危机,无论做多少题,她的数学、物理总是会停留在二三十分,简直惨不忍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成绩而哭泣了。武爷面对这个小孩,通常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她是在努力学习的,既不能批评,也不能责备,还必须安慰、鼓励,可是每次安慰好了,只要一考试,必然再次流泪,这就尴尬了。所以武爷发现在一个人最无助的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多余,首先得让她安静地哭一会,把这种负面的情绪宣泄掉,然后才能选择时机开导她。

终于杨雨的啜泣声越来越微弱,最后就是无声地流泪,再后来,泪水也差不多干了,武爷才开口,“来,坐下来吧,这节课也快下课了,你现在回去估计也没心情听课了,咱们聊聊吧!”武爷指着桌子边的椅子说,这些椅子本来是为家长准备的,偶尔也会给学生们坐一坐。杨雨虽然一直沉默,但还是坐了下来,没等武爷开口,她先说话了,“老师,我是不是比别人笨啊?为什么别人一听就懂,我就怎么都搞不明白,做了那么多题,考试还是一塌糊涂,甚至都没有那些上课讲话、睡觉的男生考得高,我……”说着说着又哽咽了,泪水又奔涌而出,武爷不失时机地递上纸巾,杨雨接过了,直接堵在眼睛上,很快就湿透了。

武爷能明白这种委屈,懊恼,只要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都不会忘记这种锥心之痛,学生并不会因为考试太难而伤心,最伤心的是明明很努力却总也考不好,以至于最终怀疑自己的智商。“小雨啊,人的智力没有那么大差异,天才也是极少数的,所以你没必要怀疑自己的智力”,武爷心里明白,其实人的智力在某些方面是有一定差异的,但此刻并不能直接告诉她。“那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进步,甚至越来越差了?”杨雨不能接受武爷的开导。“学习是这样的,你现在努力的态度是没问题的,那为什么没有成绩呢?会不会是方法还不正确啊?想做好一件事,首先得端正态度,这是前提,你的态度是很好的,可是光有态度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你还必须按照科学的方法去实践,否则结果还是不对。你看大跃进的时代,全国人民都想赶美超英,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这个态度是正确的,可是方法不对,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你学过历史,应该很清楚吧?”

“那是历史,可是我这数学就是不行,我想过了,要是物理不好,我以后就学文科,但是数学都要学啊,那怎么办?我肯定考不上大学了!”说着杨雨的眼泪又下来了,这真是一种绝望的泪水。“这才高一啊,跟考大学还远着呢,别哭,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能绝望。你看啊,你的初中数学还可以,但为什么高中数学总是学不好呢?因为对象不同了,它们的知识结构不同,侧重点也不一样,初中数学计算量大,女生比较细心,考高分很正常,男生经常会丢分,但高中数学更抽象,更偏重于逻辑推理,所以女生就相对会弱一些,不过这种局面不会持续太久,每个人都有适应期,你现在的状况表明你还没有适应高中数学的学习思维,不信的话,你把你学数学的方法说给我听听?”武爷试探道。

“我上课把老师的笔记都记下来,自习课就开始写作业,不会的话再看笔记,作业写得都还好,一考试就都不会了……”杨雨的声音是逐渐减弱的,说到自己会写作业时显然还是挺有信心的,一到考试就开始蔫了。“这就对了,你的问题出现在这样几个环节:第一,你课上的状态是不对的!”“认真记笔记难道不对吗?”杨雨很困惑。“你听我说,课堂上重点是要学习领会老师解题的思路,而不是仅仅把解题步骤记下来,因为你记下的只是一种特例,下次换道题,你依然不会,因为你没有自己的解题思路,所以考试就会出问题”,武爷有条不紊地说,杨雨点了点头,发出“哦”的轻叹。

“第二,你写作业的方法也有问题,一天的学习结束了,写作业之前首先要把课堂笔记看一遍,复习一下今天所讲的题型和公式,然后做题,做题的过程中要自己思考不要总是依赖于笔记,你边看边写,怎么会有自己的解题思路?想想看,是不是这样?”武爷问。“哦,怪不得,我写作业的时候觉得都会,一考试就不会写了,有的原题也记不清解题步骤”,杨雨若有所悟地说。“同样的题型,你若果不能掌握解题的思路,就算把解题步骤全背下来,考试只要有一点变化,你就懵了,所以正确的方法是要有自己的解题思路,这样不管题型怎么变,我们都可以以不变应万变!”“老师,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可是怎么才能掌握解题思路呢?”杨雨还是很上进的小孩,找到问题的症结了,就立刻想知道解决的办法。

“很简单,把老师讲过的题,自己重新再做一遍,或者给别人讲一遍,当你能熟练地将解题步骤重现出来的时候,说明你就已经彻底地解决了这道题,所以不用灰心丧气,你的潜力是很大的,现在出现的问题,只是方法上的,与你的智力无关,都说颜值与智商成正比,你长得这么可爱,智力绝对杠杠的!好了,别哭了,回去把数学试卷重新做一遍,把不会的标出来,这样老师讲解试卷的时候,你就有重点了啊!”武爷婆婆妈妈说了一堆,不过杨雨倒是来了精神。“谢谢老师,我明白了,那我先回去了!”说完杨雨起身准备离开,但是她走了几步后又折返回来对着武爷鞠了一躬,这倒令武爷很诧异,武爷本想问问情况,结果她直接跑掉了。

看到此番情景,慧子不禁感慨,“师兄,你太厉害了!刚才那个小女孩是给你鞠躬吗?那是从心底对你的感激啊!”“这都应该上校吧报头版头条,要大力弘扬爱心、耐心的教育精神!”司令跟着煽情。“这都不够,要来个英才最美班主任才能配得上今天这一出春风化雨啊!”大兵也跟着起哄。“好了,你们就埋汰我吧!你别忘了,你们都说班主任,赶紧多备点纸巾吧!你看我”,武爷说着拿着纸巾盒给各位展示,“我自己都舍不得擦,就剩这一点了,我刚才看了一眼成绩,有几个小孩确实是太惨了,估计这盒纸巾根本不够用啊!”

“我们班小孩就没那么上进,考不好还哭鼻子,你看看一个个都在外面疯呢!”司令话刚落下,办公室的门就开了,进来一个女生,正是司令班里的,一见到司令,张嘴就开号,“老班!”眼泪刷地冲了出来,武爷他们见状都捂着嘴偷笑,这下司令原本就紧张的纸巾恐怕是不保了,武爷将自己的纸巾递给司令,给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说曹操曹操到!看你纸巾够不够!”

司令无法,只能像武爷一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爱心、耐心地对这个女生进行疏导,在消耗了三分之二的纸巾后,成功地将女生逗笑了。“哎,这就对了,女生就该多笑笑,考试只是一种检测,没必要那么伤感,找到问题,继续努力就行了,别太伤心了啊!赶紧回去上课吧!”“好!谢谢老师!”女孩子站起来跟司令告别,突然身子一弯,司令以为她要给自己鞠躬,立马坐好,没成想人家顺手又抽出了一张纸巾,然后就走了。看到这番场景,大家忍不住都笑了,笑得最欢的就是大兵了。“司令,你以为她要给你鞠躬吗?”“哪有!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她鞠不鞠躬我不都得开导她吗?这是我们做班主任的本分,要在孩子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为他们遮风挡雨!”司令语气坚定,但还是引发了更大的笑声,大家并非有意嘲弄,只是感觉这些高大上的词汇,一经司令说出来就显得很幽默,喜感油然而生。

“司令,就喜欢看你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很有葛优的味道!”慧子心直口快地将大家的感受和盘托出。“没有司令的日子总是无比黯淡!”怀孕的胡老师都跟进了。“司令,这下你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了吧?要不要我们都给你鞠一躬?”大兵起哄了,说着就要站起来,但他被司令的大手按住了,“去你的!我不吃这一套!”说完也哈哈笑了起来。

就在大家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冲进来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进来后直扑大兵,大兵被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谁啊?”大兵大喝一声,黑影定住了。众人一看,原来是个大个子男生,站在大兵面前,应该是他们班的学生。“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你怎么跑出来了?”大兵很疑惑地看着他。“哇!”一声巨响从大个的嘴里发出来,“什么情况?”大兵不明就里,“老师啊,我不想上学了!”“为什么啊?”“考得太差了,我听不进去了!”这声音根本不是哭,而是号,尖利、刺耳,大兵被搞得很晕乎。“停!有话好好说,鬼哭狼嚎什么啊!”被大兵一吓,这孩子真止住了。本来大家以为大兵要递纸巾给他,没成想大兵说了一句“拿衣袖把眼泪擦擦,大男人哭什么!”就坐下去了。

大家都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尤其是听到“拿衣袖把眼泪擦擦”,都忍不住笑了,慧子笑得声音很大,结果那个男生就不干了。“老师,人家很伤心的,你怎么能笑?”慧子感到不好意思,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啊,我不是笑你,我笑的是你们班主任”,说完脸憋得通红,那是因为不能笑。

大兵见状,立刻抓住男生的胳膊,“来,跟我走!”将男生带出了办公室,大兵一走,大家终于放开了,笑了一阵。不过,大兵的声音一直都没有,大家又很奇怪。司令责备慧子,“你看看你,把大兵吓跑了吧?”“我真不是故意的,谁会想到,他真让学生用袖子擦眼泪啊!”“这倒是,尤其是小孩在的时候,你笑大兵没问题,如果让小孩觉得你在嘲笑他,他可能会情绪失控的,你看刚才他就很生气了!”组长警示慧子。“好吧!我错了,下次你们跟学生谈话,我出去避避风头吧,不然要是因为我笑了一下,出了什么问题,那真是我的罪过了”,慧子说完把头深深地埋进作业堆里了。

好一阵安静后,大兵回来了,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慧子立刻询问情况,“大兵,那个小男生呢?不会被我笑得想不开了吧?”“哈哈,怎么可能,已经回去上课了!”大兵很自信地说。“什么情况?你怎么搞定他的?”慧子追着问。“很简单,带他去操场跑了十圈,累趴了,在草地上躺了一会,拍拍屁股起来上课去了,就这么简单!”“为什么啊?刚才还很激动啊!”“没考好,心里难受,跑一跑,累了,负面情绪宣泄掉就好了!这跟女生哭是一样的,你得让他先放空,然后才能教育,其实这孩子成绩挺好,他自己觉得不满意,对自己要求高啊!”“好学生,还好,没有被我刺激到”,慧子如释重负。

已经到放学时间,司令准备起身去食堂,于是呼朋引伴,“武爷,大兵,我们吃饭去吧,等下学生一放学人就太多了!”“好,走走走!”武爷立刻响应,大兵虽没有吱声,但身体已经在呼应了。就在三人走到门口时下课铃响了,三人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但为时已晚,三人没走几步就被逼回来了,逼他们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没有考好需要安慰的学生,和那些感觉自己考得不好的学生,乌央乌央一大群,这三个就坐到自己位子上被一群学生围住,办公室里就出现了三个圆环,武爷、司令、大兵分别是这三个圆的圆心,一时间哭泣声、抱怨声,四面袭来,怀孕的胡老师最先忍受不了嘈杂,率先起身,组长其次,慧子最后,都先后撤离了是非之地,只剩下他们三个班主任在那唇枪舌剑,一会安慰哭诉的,一会安抚抱怨老师的,不一而足。晚饭,今晚就甭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