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女斗琴
周六一大早，周文杰、王莉俩人各自带着琴和箫，前往紫香阁，边走边聊学琴注意事项。
正往紫香阁拐道，忽听到云亭桥处飘来明亮清脆的琴声，音调层次分明，如行云流水般的汩汩有声，周文杰不由为之一动，站立原地闭眼细听。
听了一会，仿佛身在溪流之上，听着清泉流水之声；闻着奇花异卉之香；品着野竹清香之茶；赏着山河水秀之景；一幅十分惬意的生活景象，浮现在脑海。
这曲子正是高山流水。
曲毕，周文杰睁开眼来，只觉余音未绝，仍在耳边回响，他激动地吟咏道：“高山流水觅知音，它在那，指尖弄琴，遣给谁听？”
周文杰前往云亭桥瞧个究竟，浑不知把王莉甩在身后，远望之下，云亭内有三个女生，这些女生均是普通打扮坐在一排。
而她们对面的花岗石桌上，坐着一个绿底红花色的旗袍女生，那女生长发披肩，清纯俏丽，玉指抚琴，宛如一个满怀心事的少女，通过琴音发泄出来。
周文杰慢慢靠近亭子时，发现竟是胡佳宜等人，再看旗袍女时，果真是陈欣妍！
她身穿连衣裙旗袍，与白皙的肤色成为鲜明对比，好似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周文杰首次见到她裙装打扮，竟是愣在当场。
王莉走到他身旁，咳咳了一声，又见弹琴者是陈欣妍，瞧她这种打扮，那种做派，便知她是有目的而来。
周文杰看了王莉一眼，又瞅着陈欣妍，觉得她今日此举蹊跷，前后思忖片刻，便明白过来，心想是那三个家伙泄露给她的？但见她为了自己这般如此，足见真情。
“师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排练吗？”周文杰摸了摸鼻子道。
陈欣妍听他故意取笑自己，不怒反笑：“是的啊，周末人少，而且这里景色优美安静，特别合适练琴。”
说着站起身来，望了一眼他背后的琴箱，道：“文杰，你也是来练琴的？”
周文杰正要回答，忽然想到了什么，便住了口，笑道：“不是啊，路过而已，听到这么好听的曲子，就过来看看。”
陈欣妍得意一笑：“路过？那你背琴来干什么呀？”
“学琴啊。”
“文杰，你不介意的话，我来教你吧。”说着，向前走了一步。
陈欣妍身材略微苗条，一身旗袍勾勒出迷人的曲线，周文杰一时出神，说话时竟结巴起来：“我……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路过这里的。好了，不打扰你练习了，先走了。”说着转身行去。
“文杰！”陈欣妍急道。
周文杰闻声停步，一转身见她满脸焦急，心下一软，柔和道：“干嘛？”
陈欣妍听他声音轻柔，喜道：“你们才来一会儿就走啊？”
这时胡佳宜接口道：“是啊班长，再听一曲吧。”
周文杰眼瞧王莉，见她不表态，笑道：“好吧。看你们面子上，再听一曲。”
说着卸下箱子放在石凳上，与胡佳宜等人坐在一排。
“我给大家弹一曲《香山射鼓》。”
胡佳宜等人拍手道：“好。”
陈欣妍坐在琴前，只见那琴的构造呈“Z”字形，琴弦犹如梳子般整齐排列，周文杰一眼认出那是古筝。
只见陈欣妍手指戴着假指甲，龙飞凤舞似的弹奏起来。
且不说曲子弹得怎样，就说她双手龙飞凤舞的弹奏，让人看了很是赏心悦目。
外加她的容貌，身材，坐姿，无处不美，尤其是旗袍加身，显得像古典型的可爱美少女，迷得周文杰咽了几口口水。
一旁的王莉见她弹奏的姿势略有反感，觉得这种姿势华而不实，有炒作卖弄之嫌。
王莉刚才不表态，只是想看看她的琴艺达到何种程度，现在看来处于初级阶段，再怎么龙飞凤舞的弹奏手法，也不过如此。
王莉自从幼儿园开始接触钢琴，小学时期完整演奏中国十大名曲，之后接触其他乐器，更加无一不精。
初中时期尝试自创谱曲，参加市级比赛获得第二名，奖品七弦古琴一副。王莉获奖之后，再也没有接触乐器，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学习之中。
一曲弹毕，陈欣妍笑道：“献丑了。”
胡佳宜等人拍手叫好。
忽然，一个男声笑道：“哈哈，真是好曲，好听啊。”
众人望去，只见周友真在桥上走来。
原来，他羡慕周文杰应时作赋能力，那晚陈欣妍演奏完，他东施效颦，却得到美目怒瞪，便暗下决心学习，也来个琴仙诗人组合。
周末，他前往森林公园应景试作，忽听得琴声传来，以为是王校花所弹，便循声寻去。
发现弹琴者是陈欣妍，不由喜出望外，就想着如何作诗来炫一把，不料发现周文杰也在场，为避免出丑就此作罢。
听毕，他抑不住激动，当场哈哈了一声，夸赞好曲好听。
陈欣妍见他关键时刻打扰，不由得斜目怒视，不料却和他双眼相对，周友真登时迷得全身酥软，但见她美目有愤怒之意，便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正感尴尬之际，忽听周文杰笑道：“周师兄说得好啊，好曲好听。大家都是同班师兄，不用客气，过来坐这里吧。”
周文杰说着起身又道：“事先说好了，听完就走。”
陈欣妍见他提起箱子挎在肩上，急道：“文杰，你真要走啊？”
“对呀，说过的话怎能不算数！”
陈欣妍知道这话是说给王莉听的，便朝她瞥了一眼，此时王莉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显是得意。
王莉从她身旁走过时，陈欣妍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心想奇怪，她的香水怎么和我一样的？眼见周文杰要离去，陈欣妍急得想不出什么办法，气得跺脚。
胡佳宜见状，站起身道：“王师姐，那天我听你的曲子，以前没听过，现在想起来非常好听，能不能……”
周文杰听出她的意思，想自己也没听过《秋红》，这是她自创的，自然谁也没听过，便瞧着王莉，见她嘴角露出神秘的一笑，像是等着这句话似的。
“好吧，看在你们班长的面子上，就一曲罢。”
王莉走上前来，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打开箱子将琴取出，平放在大腿上。
她身穿水蓝色短袖连衣裙，一头长发披在背后，用花色顶夹束住，太阳穴处束着黄色刘海夹，一张素颜朝下，双手娴熟的调弦试音。
“我为大家弹一曲《四月春》。”
周文杰等人心下搜索是何曲时，这时耳听琴声响起，只见王莉在琴弦上来回拨动三下，随即变成轻扣轻拨，节奏不快不慢，如潺潺流水那般自然。
听到中途，忽听琴声转调，夹杂着悲伤情绪，不断地从她指尖传来，悠扬委婉，凄然悲切，让人听了不由一阵悲伤从心底滋生。
过不多时，忽听到一丝轻微的游水声，众人生奇，伸头望去，只见荷塘水面有几条鱼在游动，周文杰心感奇怪，莫非这鱼也来听曲？
陈欣妍见了，心想大概是天气原因，只不过是出来透透气而已，当下没多想，继续视听。
一曲弹毕，现场短暂无声，只觉余音绕梁，久久不绝，这时周文杰说道：“这曲子真是极度悲伤啊，真是四月人间满色春，春风吹暖映山红。”
他吟到这里，侧头凝思，觉得剩下两句难以速成，想了片刻，忽然想到这诗是写四月的春天，四月，正值清明节，以下两句便有了思路，吟咏道：“红颜只伴东风醉，醉在清明断鬼魂。”
吟毕，又是一阵短暂无声，只有荷塘鱼游戏水之声，这时，一女生掩面哭道：“太凄凉了，呜呜——”
王莉此时沉浸在悲伤之中，听到周文杰吟出的诗句，然而诗句之意触动了心弦，使悲伤更增了几分。
哪知这时听到哭声，眼泪抑制不住夺眶而出，忙把琴甩给周文杰，自个儿跑了出去。
周文杰见琴忽然砸过来，眼见滑落在地，急得伸手抓住，惊魂之中，见王莉作擦脸状跑出桥外。
于是把琴收好，提着箱子也跑了出去，只留下周友真等人呆愣原地，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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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杰挎着箱子追到森林大道上，见王莉坐在长椅子上擦脸，显然是哭了一会，便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坐在边旁。
“怎么了？”
周文杰伸手轻拍了拍她肩膀，理了理她散乱的头发。
“我没事。”
王莉稳住了情绪，便一头靠在他肩上。
周文杰顺势腾出手来，把她搂在怀里说道：“真的没事？”
“嗯。”
“那刚才好好的怎么哭了？”
“都是你不好，作什么歪诗，让我想起了过世的爷爷。”
“我？这是建立在你曲子上面的，怎么……”
“就是你就是你！”王莉打断道。
“好好好，是我不好，行了吧。”
“哼。”
“你怎么会弹这种曲子？”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狐媚子霸道……”
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挣脱他怀抱，说道：“你跟她眉来眼去的，你喜欢上她了？”
“啊？哪…哪有！我对她完全出于欣赏而已啊，就像欣赏画里的古典美女一样，至于喜欢嘛，顶多是喜欢这幅画而已。当然，我对你呢，是出于真心喜欢。”
“油嘴滑舌！”
王莉说着又靠在他肩上，见他又伸手搂住自己，比适才紧了一点，心里一阵甜丝丝的。
“文杰，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呃…这个……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那时候你一身白衣裙子，我还以为仙女来了呢，哈哈。”
“就是那个时候喜欢我的？”
“不全是，那晚下雨的时候，我抱着你，你没有拒绝，就喜欢你了。”周文杰嘻嘻的笑了，接着唉气道：“好险呐！”
“什么好险？”王莉仰头道。
“如果你拒绝了，说我非礼耍流氓，那就麻烦了。”
“切！要真拒绝你，还等你来抱么？”
王莉忽觉说漏嘴，不由脸上一热。
周文杰感觉胸口微热，向怀里一瞧，见她脸上发红，更加俏丽迷人，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去。
忽然，那边传来两声咳咳，周文杰一惊，转头望去，却见周友真在不远处望着这里，他身后是陈欣妍，胡佳宜等人。
原来陈欣妍见周文杰离开，已无兴趣弹下去，坐在石凳上发愣出神。
周友真设法哄她开心，在桥上来回踱步，忽见荷塘里的鱼儿不见踪影，叹道：“曲终人去，鱼游沉去。当真是鱼游沉去因曲尽，曲终人去音犹在啊。”
“哟，周师兄也会作诗啊。”胡佳宜笑道。
“嘿嘿，跟班长比起来差远了。”周友真不好意思笑道。
“周师兄，班长有四句，你怎么只有两句啊？”一女子道。
“是啊，把剩下两句补上来吧。”胡佳宜道。
“好吧，你们开心，我就补上来，不过，作的不好还多指教啊。”
“好的啊。”
周友真当下苦思冥想，忽觉一阵凉爽的秋风吹来，登时心神气爽，又见陈欣妍闷闷不乐，披在肩上的发丝，在风吹的拂动下，显得美丽冷艳，不由生起爱慕之心。
周友真见此情此景，不久诗兴上来，当即缓缓道：“秋风不解美人心，何把心事付瑶琴。”
胡佳宜等人听了，心中一动，知道他说的美人是指陈欣妍，便向她望去。
此时陈欣妍呆呆出神，这时听到这两句，不由一动，以为周文杰去而复返，转头望去，俩人又是双目相对，一时竟是移不开了。
“哇，好浪漫啊！”那个哭过的女生羡慕道。
陈欣妍听了，立即回过神来，见眼前的人竟是周友真，不由脸上一热，尴尬得忙扭头看向别处。
周友真见她神态忸怩，显是为之动情，心中一喜，便走上前来正要开口，哪知陈欣妍转过头来，说道：“周师兄，能不能帮我把琴抬回去？”
周友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问题，乐意效劳。”
周友真双手把古筝托起，胡佳宜等人收起脚架，陈欣妍带头出去，一行人来到森林大道路口，恰巧望见周文杰亲吻王莉的一幕。
周友真见他不慌不乱，不惊不怒，反而从容不迫地收回搂抱的手。
“那个文杰，我们先走了啊。”周友真边走边道。
周文杰皱了皱眉，点了点头。
只见陈欣妍面略严肃，身姿冷艳，步子从容自如的经过，忽然转身站立在自己面前，而胡佳宜等人憋着笑意快步通过，怕是打扰他们似的。
“文杰，师姐，我想问你一件事。”陈欣妍开口问道。
周文杰一愣，只听王莉道：“什么事？”
“刚才那首曲子是你自创的？”
“嗯，是我自创的。”
“那，可不可以收我为徒？”
“你不是会弹么？”周文杰奇道。
“对，但是我不会创啊。”
“创曲比弹琴还要难一点，你真的要学？不怕耽误学业么？”王莉问。
“不怕。”
“可是我怕，耽误了你学业我可担待不起！”王莉说着别过头去。
“师姐，你还为食堂里的事生气？”
“过去的事，提他干什么！”
“文杰……”陈欣妍扭头看着周文杰。
“这，这个……你师姐说的对，要以学业为重，嗯！”
“你不是也学么？再说，离正式上课还有一个月，不耽误啊。”
陈欣妍嘟了嘟嘴，没等周文杰开口，王莉抢先道：“你认为比学琴还要简单吗？中国十大名曲就不止十首了！”
“一个月应该能入门吧。”
王莉这时失去了耐心，叫道：“咱们不要转弯抹角了，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欣妍闻言身形一颤，瞥了周文杰一眼，道：“哪…哪有什么目的啊，只是想学创曲而已。”
“只是想创曲？”
陈欣妍点头“嗯”了一声。
“你知道创一首好听的曲子，要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吗？”
“这…这个……”
“所以呀，要以学业为重，刚刚开学就想学其他的事，到时候毕业你会后悔的！”
陈欣妍正要开口，只听王莉又道：“你们班长学琴只是好玩，你有精力学，我可没功夫教呢！”
“是啊师妹，你总不能耽误别人的学业吧。想学的话，找个老师教你就行了。”周文杰插嘴道。
“班长，我是想创曲，不是学琴啊。”
“创曲需要天赋的，你有天赋吗？”
“没有天赋，可…可以学嘛。”陈欣妍说着低下头。
闻言，周、王俩人不由摇头叹气。
“师妹你太天真了，你当弹曲子那样简单？没有天赋，再努力五六年也创不出来的。”
这时王莉站起身道：“走吧，我渴了。”
“好。”
周文杰起身斜了陈欣妍一眼，挎着琴箱便走。
陈欣妍机灵一动，说道：“哎文杰，我知道有个好地方，我们去那里边喝边聊？”
“不必啦！”
周文杰瞧了她一眼，见她美如花的脸色，如失去水分一般，心下不忍，柔声道：“这样吧，我们去那里。”
陈欣妍一望前面是紫香阁，喜道：“好哇。”
这时王莉忽然放慢了脚步，停顿了几秒，便向紫香阁快步走去。
周、陈俩人均感奇怪，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便即明白。
原来转弯处漫步而来的一对男女，那女生却是杨美，和一个男子有说有笑，只是不知王莉为何避开他们？
陈欣妍见了，也加快了脚步，周文杰等人跟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