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垮掉
咚咚！卧室那边突然响起来敲窗子的声音，我的大脑瞬间炸裂，扔下锦南的“魔法书”，赶紧跑到卧室那边。
王滔很危险地扒着窗子在外面，示意我把窗子打开。
“文静，我给你带了吃的！”他在外面喊，举起一只手，手里面是一个塑料袋，里面鼓鼓的装了一些东西。
我暗暗气愤，这小区当初是怎么设计的，看起来这根横梁是为了安装工在两家的窗子底下安装空调外机时方便使用而设计的。不过，这样一来，万一遇到坏人扒窗子，多不安全呢。这么高的楼层，根本就没想到要安防盗栏，真是要命啊。
“窗子打开！我能怎么样啊？你看我现在的姿势，还能对你有什么不利呀？”他一边虚扶着窗子边缘，一只脚踩在窄小的窗子下面边沿上，重心在另一只踏在横梁的那条腿上，两处一高一低，看上去很危险，一个不注意，很可能滑下去。
我也胆心，他这样真的会掉下楼去。
虽然迟疑了下，还是小心的把窗子上粘贴的胶带纸除掉，费了很大劲把缠绕在把手上的各种绳索解开，打开了窗户。
他连忙把塑料袋递进来，然后立刻后撤举起手来。“我这就回去了！文静，你别饿着。”
我把窗子紧紧关好，重新武装完毕，心里对他的警戒倒是减轻了一些。
这个奇怪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点糊涂了。
打开袋口看进去，有面包、牛奶和一些火腿肠，层层叠叠套了好几个袋子，也许是怕掉出去，应该够吃好几天。可是我实在吃不进去，就扔在了一边。
我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我希望时间停止，我希望回去高中时代重新来过。
我希望我从没有写过什么心情手册，与锦南没有任何交集，也许他现在已经事业有成，一切顺风顺水了。
我希望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存在过……
外面走廊吱呀的一声，安全门被推开，随后响起了王滔的声音。
“文静！吃东西了没有？我可以跟你聊聊吗？”他显得很正常，很有礼貌。
我依然躺着，不想动，被他磨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我昨天好像听你喊到一个名子，景南？是你男朋友吗？”
我听到他说的是锦南的名子，不由自主惊跳起来，走到门口问他。
“你什么时候听到我说的？”我有把锦南的名子喊出口吗？
“在外面横梁上的时候，我从你家窗子钻出去，好像听到你在那边小声说，景南，我不怕！”
是吗？我心里想，也许是不经意中脱口而出了吧。
我环顾四周，既希望再次看到他的影子，又有点害怕见到他的影子，多么矛盾的心情。
“你还记得我的问题吗，我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存在吗。”我又一次问了他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他口齿模糊地回答，“如果真有灵魂，她怎么不回来找我报仇呢？”
“也许，她还要等待时机吧。”我并不是在吓他。
“锦南，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我忽然想跟这个怪异的邻居聊聊锦南，没有人倾诉，我也快要疯掉了。
“他已经不在世了，但是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被困在房里情绪有点失控的关系，我经常能见到他。”
“文静，你是不是饿的，出现幻觉了？我刚刚给你拿的东西吃了没有？”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幻觉，不过，后来，我可以触碰到他，跟他说话，感觉到他的存在。你说如果是灵魂的话，是不是他需要我做什么才这样频频出现的？”我自顾自的分析着。
“我想，他出现的时机都是有一定的理由的，而且受着空间时间的影响，也不是随时都可以出现的。”我猜测着，任想像力随意驰骋。
“这世界都快完蛋了，有没有灵魂又有什么意义？”王滔情绪低落的说，对我的话不以为然。
他的话对我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爆击。灵魂怎么就没有意义呢？在我心里面，这是我的第二次机会，如果真的能再度见到锦南，我会弥补一切，绝不会让他带着各种遗憾和未了的心愿孤独的离开。
“文静，我跟你说，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活着是最没劲的事。你昨天还不如把我推下去，我也就算是解脱了。”
我很惊讶他会说出这种话，想到夜里他还狠狠扯住我的头发，企图把我推到楼下摔死，真是如同噩梦一场。
“你知道吗？我家里的小孩小小年纪就得了哮喘，花了很多钱治病，根本就治不好，一到这雾霾天气，就是致命的一大关。每天我父母日夜照顾着，离不了人，我得拼命赚钱养家呀。可这几天工厂也停工了，以后什么时候开起来也不知道，你看看这鬼天气，还有个活路吗？我连回去面对他们的勇气都没有。”他哭了起来。
“文静！我老婆也不是坏人。”他哽咽着说，“她想摆脱这个家庭，我知道她一直生活得很苦，是我没能力啊！”
他哭得很伤心，我没有搭话。
想起了锦南的痛苦，也是来自家庭，家庭没有办法选择，可是除了努力支撑自己活下去，还有别的办法吗？
“文静，你肯定觉得我很失败吧。”他似乎哭累了，停止了哭泣，不时抽答着，听上去更累。
“也不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如果不去面对只会越积越多，最后把人压垮。”我试着跟他沟通。
“我已经垮了！”他叹了口气。
我们都沉默了。
听了他的这番话，我倒转而有些同情他起来，很想问问，他老婆的死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如果真的是意外，何必这样折磨自己，连带着我也担惊受怕。
可是，又怕问起来，一言不对重新引起他的恶念。
战战兢兢等待着他的后续行动，不知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又开始发疯。
“如果我死了，你能帮我给父母带个话吗？”他在外面用低沉的声音说，“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孩子，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作牛作马报答他们吧。”
他又哭了起来，声音听上去悲恸极了。
“喂！王滔，你别瞎说，你是个男人，怎么要死要活的。你死了，孩子丢给你父母这是多大的负担啊，你不是说他们年纪很大了，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啊！”我一连串说出来，真心为他担心了。
“你以为警察抓住我，我还能活吗？”他哭着说，“我走投无路了。”
“文静，这次我真走了，其实我一直纠结着要杀你也下不了手，我老婆说得对！我就他妈是个废人！你保重吧！”
说完，他真的出去了，似乎回到自己家去了，房门“咣”的一声关得很大声。
我的世界终于重新清静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他不会又要耍什么花招吧。我赶紧回到卧室那边，防着他再偷偷回来。
可是回想着刚刚那番话，又觉得他真是穷途末路了，但愿他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他家那边有声音。
我走近窗子仔细往那边看，模糊中，他的身体似乎企图往窗子外面钻。他又要过来吗？我心里又紧张害怕起来。
他整个身体已经到了窗子外面，但却没有往横梁这边跨过来。
我觉得不对劲，急忙冲他喊“王滔！你干什么！别做傻事！”
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身体消失在茫茫的雾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