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的爱情,陌生又熟悉
“魏老师,进来一下。”欧阳雪坐在Ousa婚礼会馆七楼的写字间里,阳光从她身后整片玻璃窗外面照进来。她完成对魏予希的‘传唤’干脆利索地拍下桌上电话的免提键,然后靠到对她来说很庞大的真皮座椅上。朝半躺在办公桌对面椅子上一边转笔一边目不转睛盯着她不怀好意微笑的欧阳海看去:“你看什么?”
欧阳海眯起眼,摇着头赞叹到:“我们欧阳家的公主,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了女神……”
欧阳雪冷笑一下:“呵呵是吗!即便是这样,董事长交给你去负责婚博会这件事情也没有任何商量余地。死心吧,我把予希借调给你。”
“姐!”欧阳海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托着头:“你知道我最讨厌这样!无休止给我安排任务!而且我总觉得这些婚礼会馆是什么都是女人的工作!老爸居然能把它搞成一个‘王国’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奇迹!”
“你少说风凉话了!爸妈把一个小小的鲜花店经营成现在的婚礼王国你以为容易啊!以前我也不懂,自从在Ousa上班之后才体会到爸妈真的不容易。你最好打起精神,明年春天的婚博会咱们Ousa作为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绝对不可以失礼于人前。必须做到完美!你听到了吧!”
“你说的太宏伟,饶了我吧!”
欧阳雪耸耸肩:“别跟我抱怨,有胆量去跟董事长谈去!”
欧阳海用力点点头,对欧阳雪伸出拇指:“姐,你太狠了!”他站起身来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步:“我现在就能想象出如果我去找他谈的场景:他犀利地看着我然后问我对家族事业做出了多少贡献,他凭什么养我这个没有出过一点力的大少爷。然后让我向你学习,同时会说:‘你要还知道点轻重就不要让年迈的父母为你操碎了心,让你姐姐一个人承担全部工作压力!’然后我不语,他崩溃。老妈就在一边抹眼泪幽怨地说:‘海,我们有今天这样的事业不容易,你爸爸从一开始白手起家……’好吧,此处省略一万字。”
欧阳雪被欧阳海模仿母亲的梨花带雨逗得无奈地笑出声来,欧阳海继续说这:“然后我崩溃,我妥协,我说下次再谈,我要出去下。老爸就会严肃地说:‘我权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你回去闭门思过好好反省下!想清楚了就去找你姐姐让她给你安排个差事。’姐,这些年一直上演这样的戏码,你说有意思吗?”
欧阳雪笑的直不起来腰来,她努力收住笑:“或者你选择在办公室跟他谈。”
欧阳海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把一根手指放到嘴唇中间:“那就是一句话:有什么事,回家再谈。”
予希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总经理,找我什么事?”说着把门关好,坐到欧阳海身边的椅子上,对欧阳海点头致意然后认真地翻开本子准备记录。
欧阳海凑到予希身边,伸出一只手搭在予希肩上轻佻地说:“予希,这就咱三个人。没必要这么严肃,你这样我都跟着紧张了!”
“咳咳……”欧阳雪瞪了他一眼,欧阳海无趣地缩回手规矩地坐回到椅子上。
予希笑着摇头:“活该!”
“你!”欧阳海揪住予希的辫子,惹得予希频频求饶。
“好了好了,先说正事。”欧阳雪敲敲桌子,然后看向予希:“之前会议上提到的准备筹备婚博会的事,现在正式提上日程。你先把手头工作都交代一下,全力协助开春婚博会专案的负责人:欧阳海。”
“啊?!”当‘欧阳海’三个字从欧阳雪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予希忍不住惊叫起来,她的眼不敢相信地在欧阳姐弟之间徘徊。眼前的欧阳海半长不短的棕色头发,深邃忧郁的眼睛偏偏配上一副从骨子里渗着邪恶的表情,予希打了个冷颤。弱弱地问欧阳雪:“总经理,您开玩笑吗?”
欧阳雪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德芙放到予希面前:“认真的。祝你们合作愉快!送你盒巧克力,吃完帮我降服这个妖怪!”
“总经理,还有件事。”予希白了欧阳海一眼,转头对欧阳雪说:“上次那件事……”
欧阳雪打断她:“其实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你记住,每一位顾客都是上帝。你先把工作重心转移到这件事上。其他的我会处理。”
予希开始崇拜起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年长一岁学姐。她甚至觉得在欧阳雪的世界里没有凡人的爱恨情仇类,似伊淋的那些爱恨情仇都显得幼稚到不行。其实只有欧阳雪自己明白,要守住这份坚强和处变不惊需要付出多少血肉模糊的代价……
“对了”欧阳雪打断予希的神游:“伊淋,一直在负责他们杂志社的‘美典新娘’专案,对你们的工作会有帮助。予希你一会儿去给伊淋打个电话,约她今晚到‘光年’小聚。”
予希两眼放光地盯着欧阳雪:“你的意思是……想让伊淋加入我们?”
“嗯。”欧阳雪摆弄着办公桌上的绿萝:“有这意向,但还是要看她意愿。”
予希一副无奈的样子:“她现在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几乎都在窗边发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雕像。”
“伊淋怎么了?”欧阳海插进来。
予希转向欧阳海:“伊淋不愿多说,我也没法多问。听晓念说,伊淋辞职了。好像,好像……又跟乔菲有关系。”
欧阳海站起来:“予希,召集专案组人员我们二十分钟之后开会。还有,伊淋我录用了!”
予希和欧阳雪看着对方,会意地笑了。
伊淋从七点起床一直忙着整理房间。她把已经褪色的窗帘换成淡紫色,让餐桌上已经空了很久的花瓶装满了新鲜百合、接着把桌布、床单、沙发垫全体大更新。整个家的色调从灰灰暗暗变得明亮起来。
收拾好房子,安静下来,伊淋的心还是空落落的。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心情说不出是好还是坏。当所有的梦想都彻底粉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是可以期待的。收音机里邓紫棋正唱到:再美的花朵/盛开不就淍落/再养眼的星/一闪过就坠落/爱本是泡沫/如果能够看破/有什么难过/为什么难过/有什么难过/为什么难过……
她认死理地认为是这首歌破坏了她已经平静的心情。于是起身关掉收音机,打开CD取了张唱片放进去。音乐轻轻柔柔地被放出来。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好像一个人拥有了心的世界。有时候,真的好累,累了,也只能放在心里,最悲哀的不过如此,明明活的好辛苦还要拼命假装一副不经意的样子。”
于是,她取出纸笔写下去:《有时候》
有时候,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好像一个人拥有了心的世界。
有时候,累了,真的好累。
有时候,明明好辛苦还要拼命假装一副不经意的样子,最悲哀的不过如此。
有时候,脑子空空的,什么也不要去想,可是为什么空空的脑子里还装着他?
有时候,想给自己放个大假,什么也不做,单纯地只听心脏跳动的声音。
有时候,只想一个人听音乐,一个人喝咖啡,写一个人的故事。
有时候,站在街上,目光的茫然,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有时候,会突然冒出好多奇怪的思想,也会想他、她或者它之间的关系。谁占了谁的几分之几呢?
有时候,觉得流眼泪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以哭,真的很好。
有时候,可以不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走自己的路。
有时候,灾难来临,错误的是逃避,正确的是面对。
有时候,只想拥抱回忆,回忆走过的路,遇到的人。
有时候,想变成任何物体,只要不是人。
有时候,一个想法,一个念头会决定一辈子,至于好的?坏的?由你选择。
有时候,应该学会宽容,宽容伤害过你的人,宽容伤害过你的事。
有时候,要学会深呼吸,吸下去的是惆怅,呼出来的是释放。
有时候,没有必要太过去计较得失,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再怎么百般算计,最后还是一场梦境而已。
百般算计,最后还是一场梦境而已……
因为算的不准,所以连梦都破灭了,是这样吗?
伊淋自嘲地回想着过往,看一个又一个熟悉而又陌生人们从脑海里来来去去,除了苦笑此刻也想不出别的表情。经不起考验的爱情、友情,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通过时间考验的呢?
不懂,也不想懂,真的很累了。
手机恰到好处的响起:“喂。”
“欧阳海。”
“什么事?”
“开门,我在门口。”伊淋举着手机,打开门。
数日不见,伊淋瘦了两圈。苍白的脸上只留下空洞地眼睛和游离地神情。欧阳海走上前将伊淋轻轻揽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都过去了……”
伊淋任由他抱着,顾不得理智。她现在正需要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无力反抗。
新年的到来,让所有阴霾变得晴朗。伊淋凄凄惨惨戚戚的心情亦充满阳光。
列车飞驰,车窗外的景色犹如彩色丝线一样从眼前划过,身边的予希插着耳机昏昏欲睡。对坐的两个姑娘时而自拍,时而说笑。聊天中得知两人是最好的同事兼闺蜜而且是同乡。伊淋曾经以为她和乔菲的友谊是可以地久天长的,她们工作那么默契,志趣那么相投……可然后还是如薄雾般消散,而那个名字,就变成伊淋心中一道深不见底的山崖。无法探究,只能在山崖边依稀听到最深处传来似有似无河流的声音,回荡在脑中逐渐冲刷了她们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谊。
伊淋打开手机相册,照片里的乔菲和她的脑袋凑在一起。笑容甜的几乎要渗出蜜来,伊淋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也看不出发生在她们两个人之间那些不美好的故事。欧阳海说的对,都过去了……
伊淋点开删除键,删除了有关乔菲、莫晓生的任何记忆……
对面坐上叫琪琪的姑娘开心地向伊淋介绍她们从相识到形影不离,伊淋微笑地点头听着。似曾相识的桥段,怎么就百听不厌呢?她似乎回到那年夏天,梧桐树的叶子还绿油油地挂在枝上。清风吹过,叶子轻轻摆动……她和予希躲在一号教学楼门前的老梧桐树底下,把学位证上的照片摆到一起,然后两个人开始大笑。顾晓念摘下学士帽甩了甩头发,凑过来看了一眼,惊讶道:“你俩这神情也太像了吧!”
许多事慢慢地就淡了,许多人慢慢就散了。所幸在我们记忆里,还有些人一直都在,一直都很温暖。
顾晓念发来微信图片,是她和妈妈贴窗花的照片。伊淋蹭了下予希,把手机伸过去给她看照片:“好羡慕晓念,可以随时回家。你看她和阿姨好幸福啊。哎,咱还在火车上,这家伙都在贴窗花了。”
“嗯……”予希朦胧地看了一眼,抓起伊淋的胳膊靠在她的肩上彻底睡过去。伊淋收起手机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伊淋和予希一同出生在江南水乡小镇。从小形影不离关系甚好的两人常常被误认为亲姐妹。二人沾沾自喜,任由旁人评说。她们经常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甚至衣服和发型都会时常不约而同地一致。她俩都爱吃伊淋妈妈烧的菜,都喜欢缠着伊洋哥哥玩,都喜欢听予希奶奶讲故事。高中毕业,伊淋和魏予希一同考入离家乡几千里外的滨海大学。
伊淋从小衣食无缺,父母利用家传老宅在小镇开着旅舍,哥哥伊洋大学毕业后放弃了上海大型广告公司的工作机会毅然留在小镇,当起了小学的美术老师。伊淋乐观善良,父母和哥哥如宠爱小公主般宠爱她。直到那年伊淋决定要跟着莫晓生去闯荡,无论父母怎么劝说,她都着了魔铁了心地要和莫晓生在一起。甚至真的和家里断绝联系……想到这,伊淋笑了。那时候她天真地幻想再回去时的场景一定是挽着事业有成的莫晓生衣锦还乡,可现实就是这样残忍地还原所有事情真实的样子……
予希是伊淋的邻居。父母都是小镇上普通的工人,予希的奶奶爱花成痴,满房满院都堆着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方圆几百里内,都知道魏奶奶养的花开的最好,能养的时间最长。于是,乡亲乡邻们都愿意找奶奶买花买花籽。予希勤奋努力,品学兼优。街坊每次提起予希的优秀,予希父母和奶奶脸上总是挂着自豪的笑容。
予希说,她的梦想是去流浪。伊洋告诉她,有梦的地方,就是天堂。
于是,予希开始执著地迷恋伊洋,没有任何理由。
予希踏下火车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嚷嚷着:“唔……我闻到了梅菜扣肉的味道!”
伊淋拖着箱子走在前面,扭头朝她喊:“魏予希!别做梦了,快过来拖你的箱子!”
“哥!”伊淋出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伊洋。两年没见,伊淋眼中的伊洋更加阳光俊朗。予希看到的是他上扬的唇角总是挂着温暖人心的微笑。
伊洋和伊淋抱在一起,伊洋心疼地:“你怎么瘦成这样,太难看了。”
“喂,有你这样一见面就打击人的吗。”伊淋故作生气。
予希靠在箱子上:“你俩直接把我忽略了吗?”
伊洋接过箱子:“怎么会啊!俩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啊!”说完拖着箱子就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你脸怎么红了。”伊淋打趣道。
予希搓了搓鼻子,故作镇定地说:“热不行吗!要你管!”说完也朝伊洋停车的方向走去。
“爸妈,淋淋回来了。”伊洋提着箱子进门边朝里面喊。
伊妈妈闻声迅速从屋里跑出来,由于跑的太快差点把放在门口的花盆踢到。她跑到伊淋跟前眼泪噗嗤噗嗤掉下来。
“妈,我回来了。”伊淋看着削瘦的母亲和她鬓角的白发,抱着伊妈妈哭起来。
伊洋轻轻拍着妈妈的背:“好了好了,回来是高兴的事儿。你们这是哭什么啊。”
伊妈妈疼爱地看了伊洋一眼破涕为笑:“对对,总算一家团圆了。淋淋,快去看看你爸爸,他给你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说着拉起伊淋就往屋里走去。
“爸,我回来了。”
伊爸爸冷冷地哼了一声,默默走到桌子跟前:“去洗手过来吃饭。”“哎,知道了。”
伊妈妈、伊洋和伊淋相视而笑。
除夕这天,伊家和魏家依旧按照往年的习惯在一起过年。魏奶奶指挥着伊洋把她细心培养的山茶花分别摆到两家的院子里,一会儿要他放左边,等下又要他放右边。伊洋被折腾了整整一上午,终于忍无可忍。
他一脸无奈:“奶奶,你到底要怎样哟。”
伊妈妈和魏妈妈正在为年夜饭的菜式忙活着,看到奶奶和伊洋逗趣儿的场景,两人大笑起来。
伊淋跟在妈妈身边帮忙摆盘,而予希则在一边偷吃。伊淋赶紧把盘子端开喊道:“喂!吃成猪看谁要你!”
“切!饲养员要啊。”予希含着一嘴食物含糊不清地回应着。
伊妈妈笑着接过话:“吃吧吃吧,没人要的话,我家就要了!”
“阿姨……咳咳咳咳咳咳……”予希被伊妈妈的话彻底噎到了,她涨红了脸不停地咳着。伊淋赶紧过去给她捶背一边朝她挤眉弄眼。
魏妈妈摇着头叹息道:“这么大了还没点姑娘的样子,真是愁死我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魏爸爸高兴地喊声:“我们回来啦!买了好多窗花对联,予希、淋淋快来帮着接一下。”予希和伊淋连忙出去,伊爸爸帅气地靠在驾驶座上对魏爸爸说:“我去买酒。”魏爸爸不由分说地把他从车上拽下来:“买什么买!我家里有!”
予希、伊淋看着他们笑着站在那,直到伊爸爸眼睛一瞪,两人才悻悻地跑进屋去。
吃过午饭,男人们依照祖制去给先祖上坟,女人们留在家继续打点新年的吃食。当伊妈妈从锅里捞起滴着油金灿灿外脆里嫩的炸五花肉时,整个院子都充满了使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魏妈妈提着两坛米酒走进来:“哈哈,嫂子啊。你这手艺真是没话说啊!”伊淋和予希正在院子里围着投宿伊淋家旅舍的背包客秦远,一个有着黝黑健美肌肤、185公分的个头留着络腮胡满脸写满沧桑的男人,听他讲他是怎么订了火车票又退掉然后又买票又退掉……直到这个新年彻底要在外乡度过和旅行路上的故事。奶奶仍然在摆弄她的花儿们,似乎对伊洋的摆放还是不满意,于是她左折腾右折腾直到家里的男人们归来都没有搞定,于是伊洋回来又加入了奶奶‘搬花’的行列。
伴着院子里此起彼伏地吆喝声、笑声、欢闹声……天空渐渐被拉上了黑幕,绚烂缤纷的礼花便顺势在夜空中唱了主角。小镇家家户户的鞭炮声也络绎不绝地传来,伊妈妈和魏妈妈张罗的年夜饭也端上桌来。木质的大圆桌上面摆满了各种菜式……
桌子中间摆着肉烂皮酥,肥而不腻的整只猪肘子;周围放着青色的茄子扁豆汤、清脆爽口的凉拌海蜇、干香扑鼻的白斩鸡、膏肥肉厚的大闸蟹、伊妈妈拿手菜炸五花肉、白绿相间的小葱拌豆腐、鲜美的白灼虾还有炖花鲢鱼头、爆炒泥螺和魏妈妈绝活儿秘制红烧羊肉……以及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的各式糕点甜点堆满了整个圆桌。伊妈妈对正在和予希一起摆放碗筷的伊淋说道:“淋淋,去把秦远叫下来一起吃饭。”
“嗯,知道了。”
这天晚上,伊爸爸显得特别高兴。他和魏爸爸时而高声争论,时而大笑畅饮;伊妈妈和魏妈妈兴致盎然地讨论着春晚演员们的服装和造型;予希和伊淋一边一个摁着奶奶给她编手链,逗得奶奶高兴的不得了;伊洋跟秦远天南地北的聊着……时间在这个房间似乎静止了。
幸福其实很简单。温暖房间,吃不腻的家乡菜,还有我们都在一起。
“喂……”大年初二清早,伊淋被雀跃的手机铃声惊醒。
“伊淋!你怎么还在睡觉啊!快点醒醒!猜猜我要给你的惊喜!”电话那头的顾晓念充满愉悦激动地大嗓门把还在睡梦中的伊淋闹得头昏脑涨,她把电话扔在一边,暴躁地喊道:“谁知道啊!”伊洋连忙敲门进来确认伊淋是不是梦游。
顾晓念哈哈大笑:“知道你猜不出来!再过几个小时,有两个美女和一个帅哥即将出现在你的面前,哈哈哈哈准备好晚餐迎接我们吧!”
伊淋坐起来揉揉眼睛:“什么意思?你们过来吗?”
“是啊!在家串门无聊到爆!临时和欧阳姐弟组成拜年团过来给伯父伯母拜年啊!”
伊淋重新躺倒在枕头上:“知道了。”说完她挣扎地从枕头上爬起来,看着书桌上镜子里自己可以和‘犀利哥’去PK选秀的发型,迷茫的眼神……甩甩头一秒进入清醒状态开始穿衣洗漱。
今天她穿了棉质方格衬衣,外面罩了件大红色的毛衣开衫;蓝色牛仔裤和浅驼色雪地靴;马尾辫束在脑后,她在镜子前上下打量自己:“perfect!”她自恋地评价自己,偏偏来叫她吃早饭的伊洋全都看在眼里,伊洋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鼻梁用很无奈的语气说:“真被你打败了!”
“妈,今晚有几个朋友从青岛过来玩,给我留几个房间呗。”伊淋把头埋在伊爸爸做的葱油面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伊爸爸吸一口烟:“男的女的?”
“有男有女。”伊淋没有抬头,继续吃着面。
伊洋插进来:“男的是干嘛的,家是哪里的,人品怎么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伊淋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伊洋:“关你什么事!”
“哈哈!我替老爸问的!”伊洋说完继续吃面:“唔!”冷不防伊爸爸从后面一掌拍在伊洋头上导致伊洋整个脸都冲进面里,伊爸爸骂道:“臭小子!”伊洋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伊淋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个成语:油光满面。
“伊淋!伊淋!晓念她们要过来你知道了吗……”予希跑过来看到正在院子里扫地的伊淋,整个人愣在那。原来予希今天和伊淋的装扮从发型到穿着基本都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予希穿着大红色的套头毛披肩,而伊淋是大红色的毛衣开衫……接着两人看着对方然后开始哈哈大笑。秦远背着相机从外面进来看到她俩赞叹道:“不知道的人,真的会以为你们是双胞胎!”
“伊淋!!予希!!嗨……”雪儿那辆panamera在距离伊淋家门口还有五百米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顾晓念清脆的叫声。
车子停稳顾晓念已经迫不及待冲下车冲过去的予希狠狠地抱在一起,以一种三百年没有见过面的姿态欢呼着。
这是伊洋第一次见到真人版顾晓念,他回忆起之前见到照片里爬在树上的顾晓念和眼前的她都是意料之中的活泼开朗,灵气逼人。伊洋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白色裘皮大衣搭配长卷发、大眼睛长睫毛的顾晓念,只是一刹那伊洋把顾晓念放进了心里,一见倾心。
欧阳雪英气十足地从车上走下来,看了眼抱在一起的予希和晓念无奈地摇头。伊淋走过去拉住雪儿:“雪儿姐,快来我给你介绍我父母还有哥哥认识。”
她随口应着,跟伊淋走到伊家父母跟前。大气而明媚地微笑:“叔叔、阿姨新年好。我是伊淋的朋友欧阳雪,这几天打扰你们了。”显然伊淋父母对雪儿的印象好极了,以至于忽略了还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堆人静观的欧阳海和仍然‘如胶似漆’的顾晓念和予希。
伊淋走到车旁对欧阳海说:“你怎么不下车?”
欧阳海叹口气:“终于有人发现我了!”欧阳海走下车来,伊洋走过来:“这位是?”
“欧阳海,这是我哥哥伊洋。哥,这是雪儿姐的弟弟……”
“你好,我是欧阳海。”没等伊淋说完,欧阳海自我介绍道。伊洋看看伊淋又看看欧阳海:“你好,大家都进屋吧!”
新年第三天,大家又一次围在院子里听秦远讲旅行路上的故事,他正讲到在尼泊尔差点丧命的奇遇记。每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有欧阳雪不屑地躺在铺着绒毯的竹制躺椅上晒着太阳闭目养神,直到听到伊洋唤顾晓念‘小顾’这个称呼的时候,才很有兴趣地睁开眼去看接下来发生的故事。
“小顾。”
顾晓念转头朝伊洋眨眨眼:“哥哥,你能换一种称呼吗!你这样叫我总让我联想起抗战片里革命老首长要给八路军小战士下达战斗指令。”
伊洋略显尴尬只是傻笑。顾晓念无奈摇摇:“叫我晓念就行。”
“晓念,今晚我们一起去放烟花好吗?”
“伊洋,为什么你只邀请晓念啊?”雪儿调侃地问。伊洋这才注意到欧阳雪、伊淋、秦远欧阳海还有予希围成一圈在盯着他,伊洋没料到雪儿的直接发问悻悻道:“大家一起,大家一起。”
秦远走上去把手搭到伊洋肩膀上对晓念说:“小顾同志,我们伊同志昨晚……啊!”伊洋没等秦远说完,一拳捣在他胸口上:“秦远,我想起来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跟我来!”说完,不由分说地把秦远拖上楼去。
众人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离开,雪儿看到了脸颊绯红的顾晓念,伊淋看到若有所思的予希。
伊淋走过去挽住予希的胳膊试图缓解尴尬气氛:“我哥昨晚说,能见到在异地照顾咱俩的好朋友们很感动的。”予希轻轻抽出自己的胳膊:“我早上起来太早有点困了,回去补个午觉。”说完直径走出门去。
整个下午,予希都没有出现。伊淋去敲过两次房门,都没有回应。“开门,我知道你没睡。”伊淋第三次敲予希的房门。
予希打开门:“你什么都知道啊!”
伊淋走进屋,在予希床边坐下来:“那当然!”
“呵呵”予希干笑两声:“从小,家长们总说以后我会是伊家的儿媳妇。所以我把其他男生全都屏蔽掉,认真的把自己当成你家的人。这么多年,我以为伊洋和我一样。只是在找合适的机会开口,然后我们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结果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倒头来这些年所谓的感情,只把我自己感动了。”
伊淋把予希转向自己:“予希,或许哥哥是知道的。你先别这么敏感,自己吓自己。等我先去了解清楚再说好吗?”
予希紧紧地抓住伊淋:“不要去问!”她松开伊淋说:“打从昨天他看到晓念的第一眼我就明白,我们还没开始的爱情,夭折了。”予希走到窗边:“或许在他心里,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爱情……是因为咱俩太像一对孪生姐妹所以他不敢爱我!那么,只要我变得和你不一样,伊洋还是会爱上我的对吗?毕竟,我和伊洋从小就认识的啊,怎么也比得过他和晓念才认识不到两天吧!伊淋你说是这样吗?”予希越说越激动,她在房间里踱着步。伊淋快速把予希拉过来摁坐在床边上:“予希,予希。你别这样好吗?你吓到我了。你不要变,不需要不需要!你忘了从小到大在大家都说咱俩是双胞胎时候,咱俩骄傲的神情吗?那是上帝给咱俩的恩赐啊!我们不要把哥哥夹杂在咱俩之间好吗?你刚才让我好怕啊!那不是你!不是你!”
予希的泪水从眼角流出来。多年来,伊淋第一次看到予希的眼泪。伊淋为予希擦去泪水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流出来:“予希,让我去找哥哥谈谈好吗?你、哥哥还有晓念,都是我不能割舍的。让我先去弄弄清楚哥哥的想法好不好?你不要改变,不要改变。”予希擦掉伊淋的泪水:“那我也求求你好吗?念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不要去问,不要去谈,给我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好吗?于我而言,你、伊洋还有晓念对我来说都是同样不能割舍的呀。你答应我好吗?这件事就此终结,不要在提起了,好不好?”伊淋点点头,予希靠在她的肩头,泪水打湿了伊淋的衣裳。
晚上予希没有出现,奶奶说她跟父母去姥姥家了。伊淋理解予希的逃避,就好像过了那么久她还是会偶尔想念莫晓生,那么痛却根深蒂固。
烟花绚烂的夜空充斥着人们的尖叫和惊叹,他们都在夸赞烟花的缤纷夺目,那有谁能看到那些缤纷背后的寂寞……
晓念像个孩子一样尖叫拍手,在她身上好像只有快乐,她脸上的笑容纯真清澈不含半点忧伤。伊洋在旁边保护着她生怕烟花的落下的杂尘会伤到她。伊淋忽然有点了解哥哥,晓念的明媚和阳光是可以打动旁人的。
伊淋独自走在小镇河边。烟花散去,小镇立刻安静下来。雪花恰到好处地落下,洒在小镇的房上、路上、桥上、水上。
欧阳海站在桥头仰望夜空,雪花就这样落在他的头发、脸上、身上……伊淋想到‘雪王子’。伊淋走到他身边没有叫他,只是学着欧阳海的动作把头仰起让雪花落到自己的头发上、脸上。
“感觉到什么?”欧阳海没有睁眼。
伊淋闭着眼回答道:“凉。”欧阳海拉起伊淋凉透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伊淋猛地睁眼,脑海里飞快地回放出那个清晨的车站上。莫晓生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就跪下向她求婚了……
伊淋猛地把手抽出来,用力过猛一个踉跄,欧阳海连忙拉住她。就这样伊淋毫无防备地跌进欧阳海的怀里,欧阳海顺势抱紧她。不顾她的挣扎反抗只是紧紧地抱着,直到伊淋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求求你,放开我……”
欧阳海放开她,心跟着揪起来。他低头去看蜷缩在雪地里的伊淋,轻轻拍去她头发上的雪花:“为什么还放不下?”
伊淋摇摇头:“他在我心里住了那么久,怎么能说走就走。”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和予希在我家院子里荡秋千。记得很清楚,那年你们大二。你爱穿白衬衣、白体恤和牛仔裤,很少穿裙子。不爱上体育课,最喜欢吃完午饭去图书馆。不喜欢甜食却喜欢吃辣,最爱吃的是学校对面那家无名麻辣烫。你很爱哭,高兴或者伤心甚至生气也哭,你是我见过最爱哭的女孩。每次看到你落泪,我的心情就跟着阴暗。”
伊淋慢慢站起来看着欧阳海:“你……”
欧阳海笑笑继续说下去:“初见你那时,我回国过暑假。那天你被予希恶作剧搞得跌下秋千擦破了膝盖,你蹲在草地里哭,眼泪大颗大颗落在草地上。然后姐去追打予希,你就坐在草地上挂着泪笑了。也许是你的眼泪,也许是我也说不清楚的原因,就那么爱上你。所以我决定要回国内读书,不再让你哭。可是当我转学到你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你和莫晓生出双入对……呵呵……”
伊淋把手捂到嘴边不敢相信地看着欧阳海。
“看到你和莫晓生在一起,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你。老姐劝我看开,放手也是一种爱。我反问她,如果都没抓住过,又怎么放手。呵呵,我希望你幸福即使我还没入选就被淘汰,可还是希望他能给你幸福;后来听到你要结婚了,我以为我们的交集以后只剩下了祝福。可最后你们分开了,你宁愿抱着跟他的回忆到死却还是看不见我。是这样吗?”
伊淋捂到嘴边的手攥成了拳头,使劲用牙齿顶着。泪又在眼眶打转,她开始相信欧阳海,自己真的是太爱哭。
欧阳海再次把伊淋拉进怀里轻轻地抱着她:“伊淋,给我个机会。”这一次,伊淋没有挣扎。她对自己的软耳根生气,却真的被欧阳海感动继而跌进他的温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