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些路
午夜电台有一个声音好听的主持人，每当天空呈现出最原始色彩的时候她就会慵懒地说着你的他的的事情。苏辛不喜欢半夜听那些电台主持鬼扯，不过因为她的声音有着让人深陷其中的魔力。生活不会永远有波澜，一个人一辈子的时间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平静平凡中度过。苏辛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俗世中一粒微小的尘埃，遵循着世事规则，生生死死。
菜豆把更多的工作丢给苏辛，一个人跑去新西兰找男朋友。苏辛抱着从编辑部抱来的大堆工作心里极度不平衡，什么这个女人这么轻松就逃跑，为什么把工作丢给她一个人做。埋怨归埋怨，工作还是要做，幸好这个女人把薪水提前付清。
在家门口袁哲久像看门神一样站着，脸上看不清表情，嘴角也是硬梆梆的。
“小孩，你在等我吗？”苏辛吃力地抱着东西。
“废话！不等你站你家门口。”袁哲久从苏辛手里接过东西。“开门，站了很久。”
“你有事？”苏辛羡慕地看着袁哲久，年轻真好，抱着那么一大堆东西还是那么帅，看上去很轻松。
“嗯，赚钱的事你做不做？”
“做！你不知道你姐我缺钱。”
“真是败给你了。”袁哲久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废话少说，不想说走人。”
“我朋友想买几幅画，真迹根本买不到，市面上的仿冒品又入不了他的眼。我想让你临摹，我只收中介费，其它全是你的。”
“不干，如果他只是想收藏我没话说，如果画流出去我铁定坐牢，这种事我不接。你找别人吧。”苏辛想都没想就拒绝。
“不考虑看看？他一幅画给到100万！除掉我的中介费30万，你能拿到70万。”
“你吃人，拿30万！但是，你怎么就那么看好我的画功？万一我画得还比不上那些仿冒品，你那朋友岂不赔死！再说是什么画仿制品都开价到100万？死小孩，你是不是把我往火炕推？”苏辛瞪着袁哲久。
“也不是什么名家的画，但我那朋友就是喜欢她的画。你帮帮忙，又有钱赚。”
“谁的？”
“欧阳影，前几年凭空出来的一个年轻画家。我看过她的画，确实不错，很在味道。”
苏辛的神经猛得紧绷，大脑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在短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苏辛像个傻瓜一样呆在那里。
“大姐，你没事吧？”她的样子不太好。
“嗯，没事。”苏辛总算反应过来，长长呼出一口气，该死，刚才差点噎死！
“你也知道那个画家吧，你就接下来，反正我那朋友有的是钱。就当是敲竹杠，随便敲到70万的竹杠很难得。你就答应，我也好对他交待。”
“不接！”苏辛的心感觉冷冷的。
“为什么？”
“袁哲久，你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苏辛警惕地问道。
“知道什么？我该知道什么？”袁哲久似笑非笑。
那一瞬间苏辛有一种感觉，袁哲久似乎知道什么。
“没什么，恐怕不能接。”苏辛再一次重申她的决定。
“不要这么着急拒绝，再想想看，我等你的回复。”袁哲久淡淡地说道。
“我……Deva，每个人都有他难以说出口的事情，你有，我也有。每个人也都想平安地过日子，你想，我也想。不过，无奈还是会占据你的内心。你明白我说的吗！”
袁哲久低垂着眼，“我不阻止你做什么，如果有困难说一声。”
苏辛想哭，他没问，他真的没问。他应该懂自己，他懂得那些无奈。袁哲久，我怀疑你是真的神，救赎苍生，福泽万物。
袁哲久走后苏辛打开画室的门，一幅幅画静静躺在角落里，上面沾满了灰尘。苏辛的左手轻轻地动了动，曾经它是全部，它是一切的希望，曾经它给了自己多少快乐，曾经它掩盖了许多伤痛，曾经，那么多的曾经，真的要永远成为曾经？苏辛不敢往下想。眼泪滑过脸庞。
江川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苏辛，她蹲在地上，脸上是未来得及擦干的泪水。江川突然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他坐在苏辛的身边，两个人一起沉默。
“回来了。”
“嗯。”
话到这里就结束，江川没再问下去，苏辛也没再说什么。
电台主持人慵懒地声音再一次在午夜响起，伴随着女歌手吟唱。苏辛的心第一次沉落，她紧紧捂着胸口，那一刻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苏辛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朦胧中听到杯子落地的声音，还有慌乱的脚步声。苏辛的世界慢慢变得黑暗……她听到了念北渊的声音，“Anastasia，Anastasia，Anastasia……”
“Anastasia，我喜欢你！”
“Anastasia，有时候我觉得你像要离开我似的。”
“Anastasia，你会不会爱我？”
“Anastasia，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不会想念我？”
“Anastasia，答应我，不要离开。”
“Anastasia……
擎，你说我有没有忘记他？好像还没有忘吧，你看我还是想起他了。擎，为什么那么想遗忘的东西却忘不了？我已经很用力很用力。我甚至让自己看不到爱，甚至让自己残忍地对待身边的人。为什么我还是想到他，为什么想要见他？擎，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到死都忘不了他？那样是不是有点可怕，用一生的时间只为遗忘一个已经远去的人。希望消失的时候，我真得绝望过。现在，我似乎已经麻木。做错事的孩子上帝一定会原谅的，对不对？擎，你说对，好不好？那样我会有一种感觉，我是可以被上帝救恕，上帝他没有放弃我。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会看到神父在远处笑着看我，他的嘴角是我熟悉的笑容，我却走不到他面前。我想忏悔，我希望神父帮我。擎，那么遥远的地方你还在吗？我不想做一个永远被人放弃的小孩，我想要回家。曾经对堇北说开车的人都是孤单的，我说念北渊是，我呢？我也是孤单的吗？我一个人站在来时的路，我希望我走对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