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金兵重来
“兵力相同，对方也是两百人，你们却打输了。”完颜青虎轻挥着马鞭，“百夫长战死，剩下的人一路狂奔逃回来，韩堂，你们脸都不要了啊。”
韩堂是指挥金兵回撤的什长，他跪在地上道：“宋军忽然来了大批援军，为首的武将武勇非凡，一人连挑我二十多个头目！”
“什么大批援军？如果真有大批援军，你们回得来？”完颜青虎冷笑道，“一派胡言！”
“当时四面八方都是旌旗，若非我当机立断，只怕更多的弟兄要完蛋。”韩堂抱拳道，“望将军明察！”
完颜青虎招了招手，边上有小校拿出晋中地图，他扫了一眼，吩咐道：“锋云，熊奎，你二人各带本部人马搜寻折家残部。动手前，先确认有没有新到的敌人。”
队伍里两个威猛如狮的武将上前领命。
大宋西军四大世家，种、杨、折、姚。杨家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杨家将，杨令公、杨六郎的故事被说书人口口相传。相对而言，普通人对折家并不了解。其实杨家将里的老太君佘赛华，就是折家的女子，佘即为折。从唐朝末年开始，折家就是西北数得上的军阀，一直到北宋末年，两百年来可谓兵强马壮，威名赫赫。
山西不仅是杨家的根据地，也是折家的根据地，如今折家的大公子折可存，是守备太原城的河东第二将。所以一听说太原危机，折家老二折可求立即率领援军前来。广锐骑也是听从折可求的召集，才组织兵马北上的。
“但这次金兵是分两路南下，西路军打太原，东路军攻开封。汴京那边十万火急。当今圣上派人用金牌圣旨，调折可求将军去开封勤王。”折勇苦回想起当日金牌驾临军营的情境，心里面低骂了一句童贯的祖宗。又打起精神笑道，“所以我们原本应该在晋中集结，然后奔赴太原，最后变成了主力日夜兼程向东勤王。只是这么一来，大军前后脱节，正好被金兵逮个正着。我这部人马就和主力失散了。”
“那原定计划这是无法执行了？”岳飞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事，“用兵打仗的大事，怎么可以朝令夕改？”
折勇不耐烦地瞪眼道：“谁不懂这个？但咱们大宋打仗，什么时候不是这样？你去过辽国吗？那次是不是那样？你懂什么叫金牌圣旨吗？我看你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过吧？”
岳飞顿时无话可说，是啊，哪次不是朝令夕改？但金牌圣旨他是听义父周侗说过的。岳飞慢慢道：“金牌是长约一尺左右的朱漆木牌，上面篆刻着御前文字，不得入铺八个字。是用来传递紧急旨意之物。”
“你奶奶的。你一个级别不入流的小兵竟知道这个？”折勇诧异道，“总之，那东西是不能违抗的。普通的赦书，还能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金牌如果违抗了，那是整个军队都要受牵连。”
岳飞皱眉道：“那我该怎么回复我家冯指挥？”
“折可求将军东去前，一定派了人知会你们广锐骑。只不过事发突然，正好和你错过了。”折勇包扎好伤口，松了口气道：“你可以说折家军主力已不在晋中，建议他们去寿阳与杨可世将军汇合共赴太原。”
“我们建议有什么用？”一直在旁听的季锋沉声道。
折勇冷笑道，“广锐骑的冯翔贪生怕死，若他第一时间整队前来，早就与我军主力汇合了。还用你们跑来跑去？但回报军情，是你们踏白的职责。”
岳飞和季锋离开折勇的地盘，回到踏白队临时驻扎的村落。他们距离先前打仗的地方只有十里地，并非不想走远一点，而是折家的人实在走不动了。
“据折勇说，榆次这边已是金兵的地盘，我们这点人不该再冒险深入。如此，我们这才第二日，就要回平定军报信了。”尽管初战告捷，岳飞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好在没什么损失。”季锋倒是很欣慰，“这全依赖岳队长的武勇，你真是神将，绝不亚于关羽张飞啊！”
这种赞誉岳飞已听得太多，他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压抑，似乎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张用正乐滋滋的和军士们一起瓜分战利品，方才那拨大战，他们虽没正面参战，但金人的铠甲和兵器是拿了不少。张用把装备分发给同伴，手里就剩下一件羊骚味和血腥味混杂的皮甲，他拍了又拍，乐呵呵的穿上道：“那当然，我岳大哥是相州第一啊！”
岳飞忽然道：“瞭望哨放出去了吗？我有点担心金兵。”
“金兵被打跑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张用奇道。
岳飞道：“方才一战，换了普通的部队一定被我们冲散了。但那些金兵败而不乱，一种可能是他们训练有度，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有主力在附近，所以并不惧怕我们。”
“所以主力在附近的可能性更大？”季锋的脸色也阴沉起来。
张用道：“不用管那么多，我们赶快回平定军是真。”
岳飞命大家收拾行装。这时折勇忽然派人来叫。
“金兵主力正在靠近，我将率领队伍去寿阳。你和我一起如何？”折勇指了指地图，“金兵分两路向此地合围，你们向南走逃不过他们的骑兵。”
“和你们一起就能避过？”岳飞问。
“当然不是避过，而是合兵一处更有战斗力。”折勇耐心解释道，“对方至少有五百人，我们两边加一起也不到两百，若分开走就都走不掉。寿阳那边，杨可世将军应已就位。他是我西军名将，部队也是百战之师。西军其他部队也都在朝寿阳靠拢。说不准还有我折家军的部队在那边集结，到了那里我们就能一战。”
岳飞沉默不语，事实上他无法判断哪个方案更好。因为他一不清楚金兵的战力，二不知在晋中的宋军情况。世人常说知己知彼，他对敌我却都不够了解。
“我很看重你的武勇，岳飞，若你愿跟我走。此战结束，我亲自求大帅收你入折家军，那比你在广锐骑的前途不知要好多少。”折勇认真劝说道，“其他的弟兄们若愿意跟着你，我也一并收他们到折家军。想来为了你们，冯翔也不敢和我折家翻脸。”
“我回去商量一下。”岳飞道。他当然知道对方是看中自己的武勇，踏白队那点战力，还真不在折家人的眼里。但岳飞需要为自家弟兄做出最好的打算。
“若他们全部把我们接收去折家军，那倒是可以。”张用盘算道。
“疯了你，去寿阳就要和金兵正面大战。”季锋道，“你刚才没看到吗？就算是折家军也经不起金兵打，这是九死一生啊。”
“对啊，何况我们在广锐骑是当兵吃粮。去折家军也就是当兵吃粮。能有什么差别？”一个军士道。
一个军士道：“这当然是有差别的，不仅是装备和军饷大不一样。若战事开启，金兵早晚要打到平定军。就凭冯家是不可能抵挡金兵的，在折家军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
另有人道：“冯家打不过可以逃啊，折家被皇帝的圣旨压着，他想逃都不敢逃！”
“岳大哥，你决定去怎么做？”张用问。
岳飞道：“若大家都要回平定军，我自然和大家一起。但若你们都想去折家军，我就带你们去寿阳。”
话刚说到这里，忽然闷雷般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岳飞知道这是千人规模的骑兵才能带来响动，不由大吃一惊，金人主力怎会来的那么快？
岳飞冲出屋门，提枪上马道：“迅速向折家靠拢！”
踏白营众人以季锋、张用为首，也大步奔向战马。但踏白营的军士尚未靠近折家军，远处折勇的部队已被那一南一北包抄而来的金兵骑兵分割。宋军结阵未成，就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这次来的是骑兵，金人的骑兵战力完全不同！想到这里，岳飞举枪喝止背后的踏白队，沉声道：“老季，你带弟兄们向南走。东南面有一片树林，林后有水。你们借此脱身！我去救折勇！”
季锋道：“就你一个人顶什么事！老天爷，这里何止几百金兵？”
“我岂能眼睁睁看他们全军覆没？你们快走！”岳飞一提缰绳，冲入乱军之中。
张用和季锋交换眼色，苦笑道：“我知道老哥你想跟着去，但我们去真的只能拖后腿。”
季锋皱着眉头，带领众人向东南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