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山医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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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年隐生活 定下半生情

一早起来,小缇萦就被公乘阳庆逼着进山,他们一老一小走在翠屏如画的山中,特别的不协调。走了一阵儿,缇萦感到疲惫,停下脚步微微的喘着气,看到公乘阳庆还在走路,她喊住了他,道:“太师父······”

“如何?”公乘阳庆回头,看到缇萦的状态,回过身来走到她面前,捏住了她的脉搏。

“脉象不稳,你在这边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公乘阳庆说着,已经起身离开。缇萦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自觉的大吸一口气。

因为她想起来,平时淳于意跟她说过的,觉得累的时候,就坐在地上,缓缓地调整呼吸。她像模像样的坐了下来,却并没有精心打坐,而是被周围蹦跳欢叫的蟋蟀吸引了眼球。

“看来,它们生活在这里也是很开心,它们的声音真的很好听。”缇萦顺着蟋蟀的叫声找去,果然发现了两只像是在游戏中的蟋蟀。

“你们好啊,我叫缇萦,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哎呀······”她本想伸手去抚摸它们,却不想,蟋蟀们受到惊吓,一跳躲到了其他的地方。缇萦原本伸出的手扑了个空,整个身体顺势向下跌了下去。

缇萦的身体一直向下,她的惊叫声并没有减少晕头转向的下跌带来的恐惧之感。

“你没事吧?”她并没有感觉到她已经被一个少年拉住了手。当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她仰头,看到了一个俊俏的少年正在拉着自己的手,趴在悬崖之上。而她自己,也正在悬崖半空吊着。

“你别怕,不要往下看,我来救你。”少年一边沉着的安慰着缇萦,一边用力拉,试图将她从悬崖半空拉上来。

“师父······”直到他发现自己没有力气救缇萦时,就干脆不动了,趴在那儿拉着缇萦的胳膊,大声的呼唤师父。

“你小子,真替你捏把汗,还好你知道叫我。来······”眨眼间,赵道长已经到了少年和缇萦的旁边。见徒儿气喘吁吁的往上拉缇萦,他伸出手,帮徒儿把缇萦拉了上来。

“小娃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公乘老儿呢?”赵道长看着受了惊吓的缇萦,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问她公乘阳庆所在。

“太师父刚走,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刚刚真的很谢谢您。老人家,我叫缇萦,你和这位哥哥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缇萦缓过神来,说着马上就要下跪,对二人表示谢意。

却在她跪下之前,被赵道长拉住了,他对她道:“小娃子,你这套谁教你的?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官里官气的礼仪,以后不要对我行此大礼,我是偶然路过,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徒儿吧。”

赵道长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两个孩子站在那里。

“缇萦,你好,我叫梁武!”原来这少年,就是赵道长和青初公子抢夺的弟子。

缇萦听他说话,如听珍珠坠地。看他穿着,如见素纱迎面,她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么喜欢的哥哥。

“丫头······”两人正说话间,公乘阳庆已经回来了,背后采了一背篓草药,唤着缇萦的名字,正在走向她。

“太师父!”缇萦听见公乘阳庆的声音,就向他跑了过去。

公乘阳庆看了看梁武,跟他说让他去找自己的师父,就拉着缇萦离开了。

缇萦一边跟着公乘阳庆往回走,一边回头看了看这个虽矮小,却看上去一身劲朗的少年。她冲他笑了笑,他也回头冲她笑了笑。

此后的日子里,公乘阳庆每天让缇萦到山上跑一圈,再回来接受针灸。

而对缇萦而言,到山上胡乱跑的时候,就是她最自由的时候。一方面,她可以到山上抓蟋蟀玩,另一方面,她也可以偷偷的看梁武练功。

偶尔的一瞬间,梁武看见躲在暗处看着他的缇萦,便会停下来看她两眼。为此,他也没少挨师父赵道长的骂。

缇萦看着那个腾上跃下的少年,心里一阵羡慕。她想,若是她也可以腾空,必定非常喜欢这翱翔在天空之中,如同追逐风一样的感觉。可惜,她不能。

时间如白驹过隙,两年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

观云峰上的云还是那么的白,霞还是那么静美,山还是那么的青,猿鸣声还是让人感受到一股孤寂之感。

这一日,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没有吸引缇萦的注意力。她兴奋的蹦跳了一圈,快速的回到了公乘阳庆的住处。因为她知道,两年之期已到,今日爹爹会过来接她回家。

“太师父,我回来了!”她完成了公乘阳庆交给她的任务,开心的跑到他的面前去找他。

“嗯!”公乘阳庆摸了摸她的脉,感受到她各个脉络之间的顺畅,便知道他对她的治疗起作用了。这个小蹄子的体质,已经恢复成正常人的状态。

捋了捋胡子,他点了点头。

“太师父,今天爹爹会来的。”难掩心中对爹爹的思念和即将见到爹爹的喜悦之情,缇萦再一次提醒公乘阳庆。

“哦!”公乘阳庆听到缇萦的话,脸色微微一变,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丫头啊!你在家,太师父我上山给你采点儿药,等你爹来的时候带回去。”他一边转身拿起背篓背上,一边在嘱咐缇萦。

“太师父,不用了,我们家很多草药的。”

“草药不嫌多,听话。”

“那我去跟梁武哥哥告别。”

“那小子不在,赵鼻子带着他云游行善去了。等下次我见到他,会转告他的。听话,进去收拾收拾包袱,差不多你爹爹也该到了,我得赶紧去。”公乘阳庆说完,背起背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缇萦站在那里,心里有些失落。她冲着公乘阳庆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太师父’,她以为公乘阳庆会回头看她,可他没有。

在听到缇萦喊声的瞬间,他停下了脚步。但是,即刻他又抬起脚步,大步的走开了。

风中,他花白的眉发向后飘散。此时,他若一仙人,漫举仙风道骨之手,带走人间恶疾,留下的都是令人展颜的康健。

缇萦最终听他的话,进屋收拾了自己的包袱。收拾完,她就一直坐在凳子上等着太师父回来。小孩子毕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不一会儿,她就坐不住了,跑出去望望,但终究也没有看到人影。

渐渐地,太阳已经转西,暮色已经慢慢来临。

望眼欲穿的缇萦,终于等来了她日夜思念的爹爹。当她听到淳于意的声音,立刻转身,向他飞奔而去。趴在淳于意的肩上,她开心而又思念的眼泪,立刻奔涌而出。

“爹爹,女儿好想你。”

“萦儿,爹爹也好想你。快让爹看看······师父真的把你培养成了一个健康的孩子。”淳于意摸摸缇萦的脸,又摸摸她的脉,展颜说到。

“爹爹,我们等等太师父。他说,要给你采草药带回去。”缇萦听到爹爹的话,立刻想起了公乘阳庆还没有回来,坚持要等他回来。

“好呀!来,外面起风了,我们进去等。”淳于意说着,牵着缇萦的手,进去了房间。

父女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在等着公乘阳庆回来。又等了一个时辰,太阳已经下到了半山腰,淳于意向外望了望,还没有见到公乘阳庆的身影。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转身问缇萦道:“萦儿,太师父是什么时间出去的?”

“未到午时的时候,太师父就出去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听到缇萦这么说,淳于意立刻就明白了,师父是什么意思。他转过身,看着一脸焦急的缇萦,慢慢走向她,蹲下来对她说:“萦儿,太师父这个人呢,见时容易别时难。他老人家重情,不愿当着你的面,送你离开,所以找个借口先离开了。但是,他现在肯定在哪个地方看着你呢!乖孩子,我们现在就得走了,不然,天黑之前下不了山,赶不到客栈,很危险的。”

“可是,太师父答应我,会来送我的。”缇萦听到爹爹的话,又往外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太师父回来的时候,她害怕的哭了。

“萦儿乖,爹知道你这孩子重情。但是,太师父这么疼你,你也不能让他担心,是不是?来,我们给太师父留下书信,就要出发了。”淳于意说着,就把已经写好的书信放在桌上,拿起缇萦的包袱,就要牵着她的手离开。

缇萦正要跟着爹爹的脚步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松开爹爹的手,快步的跑到了爹爹留下的书信旁,拿起一个土块在竹简旁边画了两个兔耳朵。

画完之后,她才依依不舍的跟着爹爹离开。一边走,她一边还在回头看自己生活了两年的地方。

这个外面看上去破烂不堪的茅草屋,多次屋顶被砸塌的茅草屋,虽充满草药的味道,她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茅草屋。

“公乘老儿,你说你平时的胆子都去哪儿了?不过是看着这个小娃子离开罢了,你至于这么胆小的躲起来吗?”晚霞已经充斥了半边天,依云亭内,赵道长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行走在下山的路上,又看了看旁边目不转睛的公乘阳庆,坐在一旁讽刺他。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着亲人从自己的眼前离开,像你这种粗人怎么会理解?”公乘阳庆没有说话,说话的,是斜坐在依云亭顶之上的青初公子。

“青初公子不是粗人,却也像我这粗人一样躲在这里。”赵道长听到他的话,知道他也在这里,就出言讥讽。

“我并没有躲,而是你没有发现我。”

“哈,笑话。以我的功力会不知道你在这里?”

“以你的功力,极有可能不知道我在这里。”

“你,你,你······”

“你们两个住口······梁武那小子呢?”公乘阳庆的话,阻止了两个人继续吵嘴,转而开始寻找梁武小儿。

当众人再次看向那一对正在下山的父女的时候,也看到了他们身后,正在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小小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梁武。

“我看啊,这小子以后不会成为你们一样的武痴,倒是像会成为情痴。”公乘阳庆嘲讽的对二人说完,就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走去,留下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再见,缇萦,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此时,梁武的心里,却在默默的跟缇萦告别。

夕阳下,依云亭中二人望着山下的三人。梁武看着缇萦父女离开,望了一眼正在孤鸣的大雁,他想起曾经缇萦也对公乘前辈说过,她想要大雁。可日后,再到依云亭内,他就看不到她了。

缇萦已经八岁了,回到家中之后,平日里除了和私塾先生捣乱,她也会跟着二姐读几卷诗书。这样时日一长,她已经可以认得很多字,识得很多草药的名字。

跟她的几个姐姐不同,缇萦算是被淳于意一手带大。故而,她也不像大姐缇晓那样,钟爱刺绣时,那种沉迷于似有似无之物中的感觉;也不像二姐缇苏喜爱畅游于书的世界中回味无穷;也不像三姐缇荷喜爱天籁琴音;也不像四姐缇莲向往江湖快意恩仇、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缇萦唯一的爱好,就是跟在爹爹的身边,看他治病救人。而她,可以利用常年待在爹爹身边记得的药理,在爹爹旁边,搭把手。

即使她平时看到二姐在读书,三姐在弹琴,四姐在练功,能让她的腿不自主跑向的地方,还是爹爹的药房。

这年冬天,天气比以往年月都要寒冷。淳于意行医回来的路上,竟然下起了鹅毛雪。他给缇萦拿出一件狐皮外套穿上,就吩咐车夫在就近的客栈停下,等雪下的小一些再赶路。

行至顺天客栈,车夫就听从淳于意的指挥停了下来。他把缇萦扶下来,等淳于意带好东西下来,便把马车停到一边,自己随处找个地方凑合过夜去了。

“小二,给我开一个房间。”淳于意走到大堂,说话间,已经拿出了银子。

“爹爹,我想出去玩雪。”缇萦没有跟着淳于意上楼,她站在那里,看着鹅毛一样的大雪从天而降,她的心里觉得美极了。

“萦儿,先上来,爹给你换双鞋子。”淳于意一边走,一边看着缇萦顺着自己走过的地方上楼。

“这客栈还算干净,爹每回路过这里歇脚,都是住这里,算是这里的常客了。来,萦儿,先换双鞋子,你要想出去玩雪啊,可不能湿了鞋子,否则你的脚一受凉,整个身体就会跟着受风寒的。”淳于意说着,已经给缇萦换上了一双防雨的鞋子。

“知道了,爹爹,萦儿会小心的。”还没等淳于意说完,缇萦已经飞快的跑了下去。

她本想找一个可以抓雪的地方,却误打误撞跑到了客栈后院,饲养马匹的地方。

不嫌弃马匹吃过草之后,拉出的屎之臭味,她尽情的感受着雪花不时飘下来打在脸上的感觉。她也好喜欢,雪花不一会儿又被体温融化成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的感觉。她忘情的玩耍,完全不顾忌头上,已经是沾满了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