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叫旁卿清
请输入正文陈嬷嬷陷入了深深的忧伤，毕竟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将夫人的骨肉找了回来，她没死没残健康活泼，只是大概在尼姑庵待久了，思维总是无法回归平常家庭的水平。一个小姑娘对自己说的这么气定神闲无悲无喜，她一个老太太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你希望我回来做什么呢？”清绝歪着脑袋，“嬷嬷是希望我为娘亲报仇？”
陈嬷嬷能感受到现在那位夫人满心的抓狂了，小姐太直白了，这不符合大宅门的风格呐。
“当然还是希望小姐能在旁府站稳脚跟，安乐的生活，可若要在这府里安乐，势必要和那对母女对上，她们……不会安好心的。”嬷嬷斟酌着措辞，这么小的小姐，还是先自保为先呐。而且她没接触过普通人家，这里面弯弯绕绕太多，不好应付。
“我明白了。”清绝未置可否，点点头，“我娘真是死于难产？”
陈嬷嬷闻言又开始红眼圈，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死于难产，生下小姐就去了。可先夫人闺中时身体康健，还在寒山派做了几年外门弟子，怀着小姐时也没什么病痛，如何就难产了……”
好吧，果然是有隐情的。清绝叹口气，任陈嬷嬷哭了一会儿，见她克制住了，才继续问，“嬷嬷不要再激动了，这种回忆难免痛苦，可我总要弄清楚不是？当年的老人就剩下你，也只能让嬷嬷再想伤心事了。”
“老奴还不如小姐……”陈嬷嬷点点头，“其实明面上的事情确实如之前告诉小姐的，但夫人的陪嫁人手都被发卖的发卖，打发的打发，老奴也被送到庄子上，仗着当初陪小姐在寒山派待过一段日子，学了些吐纳之法，身体健壮便熬了过来，终于熬到老爷决定又找回小姐……”
“也就是说，现在当家的这位，当初是个妾喽，不是什么外室？”感慨于原来那些门派还能带着随侍修行，啊不对，是外门弟子，云中寺的外门弟子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可见佛修规矩大还真不是假的。对于不能吃肉，清绝觉得也不是那么怨恨了。
“是，当年伺候老爷的丫鬟。”大概觉得清绝年纪小，陈嬷嬷还是说得婉转。
谁料清绝听懂了，点点头，“原来是个通房丫鬟。”
哎哟，这耿直的小姐哟……陈嬷嬷已经不知道该为她的灵慧高兴还是该为她的直率担心了。“小姐知道就好，莫要再提了。”
“这些母亲可都知道？”
“再怎么得宠，要抬妾室也要主母点头，如何不知……”
清绝动动嘴，垂了眼帘，想来她自己也觉得想说的话对陈嬷嬷来说太难以接受，干脆化为一声冷哼。“那嬷嬷可知如今他们找我回来，真的只是幡然悔悟要和我共叙天伦？”
“这……”陈嬷嬷本来只是高兴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被清绝这样问，还真有几分不确定，毕竟前车之鉴血淋淋的放着，她如何敢就这么点头。“老奴离开府中日久，暂时没有什么消息，小姐还是不要声张，凡事小心就好。”
老师叔不知为什么在云中寺低调了那么多年，小心做人这种事，清绝最明白。只是那毕竟是老师叔的苦衷，而现在这事儿却只与自己有关。“我知道了。”清绝点点头，外面传来两声猫叫，“时间不早了，嬷嬷早休息吧。”
“明天老爷既然要见小姐，自然少不了一番阵势，小姐按部就班就好，无需压力。”叮咛了之后陈嬷嬷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退出去。清绝干脆熄了灯，躺在床上望着顶帐发呆。
“不开心？”楚炎跳到床上，趴在被窝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据说不开心会吃不下饭，你可一点都没少吃。”
“没……”清绝收回视线，这猫变得真地道，晚上眼珠是亮的，“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个故事。”
“什么？”
“佛祖割肉救鹰……”清绝说着又哼笑了两声，“人家割肉是为了见证自己的誓言终成正果，我娘这算什么，明知身边有人虎视眈眈，竟然坐等别人来犯，害死自己不算，连带忠奴受苦，女儿也差点死翘翘，她不该去寒山派，也不该成亲，该去尼姑庵修佛普度众生才对。”
“哈哈，这样说自己亲娘，小心天打雷劈哟。”
“我就事论事而已。”
一人一猫调侃完了各自睡去，一夜无事。翌日用过早饭，两个丫鬟就在两位嬷嬷的监督下开始打扮清绝。所谓盛装也不过比昨天打扮的又多了两层，头上点缀珍珠，身上挂了玉环，人靠衣装，清绝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多了几分端庄。
随着下人引路去前院，旁老爷在书房等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父女相见分外平静，互相打量之后，清绝还是挺给面子的行了个礼，这些基本的陈嬷嬷都教了，只是父亲二字，清绝叫不出。
“听说你自幼在庵中学佛？”好在旁老爷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清绝点点头，“个中缘由夫人已经和你解释过了，这些年让你受了委屈，稍后随我去见族中长辈，认祖归宗。”
清绝回想着老师叔看自己的神情，又想想张清池待自己的模样，眼前这个如同吩咐下人一般的男人完全无法让自己产生亲昵的感觉。不过本来就当他是路人了。清绝干脆再点点头，随旁老爷出去。
大概因为是女孩子，不需要开宗祠，给族人汇报一下写名字进族谱就可以了。人都已经等在了花厅，清绝以为里面至少会有人提出质疑或反对，没想到旁家老少意外的齐心，这事儿除了几个老人感叹了两句居然就这么完结了，开族谱写名字，清绝是老师叔给起的，虽然没有按云中寺的辈分来，但怎么听都像个法号，她得有个正常的名字才成。
“族中女孩从卿字辈，你便叫……”旁老爷居然没提前想个名字，看来她出生时也没怎么被期待。
“旁卿清吧。”清绝索性张口，给自己定了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