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热烈的灵魂奔向远方

“魑魅。”她的声音不大，却掠过呼啸风声，轻易的传入他耳中。

他下意识转头过，柔声说道，“这里太高，太冷，你别过来。”

这座酷似人类居住的城市因为战争沦为废墟，她无端生出一股苍凉，天地之间，灰烬燃烧着落下，远处是火红色的天际线，近处是灰蒙的钢铁丛林，她看着机器少年行走在尘埃里，像在尘埃中沉寂的野草。

风一吹，他就要坠落了。

她径自走向他，坐在他身边，“为什么来顶楼，这么高，随时会坍塌。”

“知道危险你还来？”

她没理会少年的话，“为什么坐在这？因为刚才没帮上忙吗？”

她没有提少年隐秘的失控，也没有提只差一点点就导致的伤亡。她知道少年的无助和自责，却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

他沉吟片刻，“你要拯救的人太多了，不要辛苦自己来救我。”

“今日就算你没有出现，我也会很快去找你，你知道的，我想足够强大，你保护所有人，我来保护你。”

他笑着握着她的手，“你放心。”

她回握他的手，“我知道。”

他不得不承认，要不然她出现将自己从悬崖边拽回，只差一刻，差一点就撑不下去了，无法忍耐的愧疚洪水猛兽般吞噬了他的心，心口的控制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是随时被引爆的炸药。

会伤害她——任何时刻。

他被组织制造出来时，自毁系统就已经启动，只要组织的人在特定距离引爆，这里的所有人都将命丧黄泉。

“肖恩说，明天安排你手术把控制器拿出来，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再被抛弃了。”

少女没提取出炸药的危险性，也没提失败的后果，她只是笑着，好像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和喝水，吃饭一样。

望着少女坚定的脸，他的唇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有记忆起，他从没哭过，更不愿让眼前的人儿知道自己脆弱的一面，于是条件反射低下头，“谢谢……不过……把我扔在这里吧……我很危险。”

下巴一痛，少女强势的抬起他的脸，他被迫与眼前人对视，少女愠怒的捏着他的下巴，却看到脆弱的一双噙满泪的眸子，少年生得一张好皮囊，此时像被捡到的幼兽一样紧张的不知所措，眼眸翕动，嘴唇微张，脸上还可疑的红起来，她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如果要抛弃你，一开始就不会救你，我们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我不能失去……”

她刻意顿了顿，“我们不能失去你。”

少年慢慢闭上眼，就着少女抚摸的动作，用脸颊紧贴着少女的手，眷恋的，温柔的，虔诚地，他沉默的流下眼泪，少女用手指轻轻抚去，他抓住她的手，在指尖泪水滴落之前，落下了一个虔诚的吻。

天边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红了的脸，乱了的心，情愫在心底萌芽。

少年的眼睛里尽是光芒，“我答应你，我一定撑过手术，我会活下来。”

她将冰冷的机器人拥入怀中。

在这个酷似人类城市的废墟中，恐惧伴随着天地之间燃烧着落下的灰烬为大地覆盖上尘土和阴霾，人们都害怕落下的火焰。

他不怕，他从未觉得灵魂如此自由，此刻的机械躯体再也不能囚禁他被救赎过的自由灵魂，他仿佛骑着战马，踏着阴霾，马蹄扬起尘埃，奔向焰火落下的地方，奔向火红落日。

热烈的灵魂奔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