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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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湖州童真岁月

我们每个人都曾读过非常多的震撼人心的故事,也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人生。然而对于我而言,作为本书故事里的主人翁,同样经历着震撼人心的旅程。这本书是我三十而立时的回忆录,同时也是我人生不可磨灭的里程碑。如何度过人生的艰难时光,又如何迈上成功的探索之路,是我书写此回忆录的课题。

人终将走过这多姿多彩的人生,常常出现在生命里让人值得留恋眷顾而又铭记的感动。特别是那些孩提时代一闪而逝的美好瞬间。必将烙印在我的脑海激情翻滚,久久难以释怀,挥之不去。促使我奋笔疾书,记录每个点点滴滴。

我的家乡在江西抚州,这是一个美丽清秀的地方。古人云:江西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生于此我算是沾了不少光。当然这里的水土也养育和培养了我,造就了人们美丽、纯洁、真诚、智慧的性格特质。这算是值得我终生引以为傲的缘故吧。

在没有搬进村里集体土地建房之前,我家是一栋别具一格的土木屋。坐落在田野中央,显得那般别有生情,而又独树一帜。房屋前面是一条自东向西蜿蜒流淌的小河。河水孱孱,清澈见底。水里生长着许许多多不知名的鱼儿和虾蟹。还有布满河床的密密麻麻的田螺。小的时候会经常下水去捉摸。每次都是满载而归,喜乐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房屋东面,南北横贯着低矮的山丘,延绵不绝,好似游龙潜卧,山下生长着松树,杉树和竹林。那时候,家里做饭烧的是土灶台,用的是干柴,每次家里柴火烧完的时候,我们总会背着蛇皮袋上山采集干的松树枝叶,纤细的松树枝叶像一根根锋芒的针尖似的,总是会蜇得人生疼不已。

屋后面是一望无际的水稻田,春天耕种播种,禾苗绿油油的一片,那时候,水稻是人工耕耘收播的。到了夏秋季节,田野又披上了“金黄色”的“外套”,给人美不胜收的惬意和心悦。

我们是一家人住在一起的,叔叔家住在西厢房的主卧奶奶住在西厢房的次卧。我们家住在东厢房的主卧和次卧。北边是三家人的厨房,房子是爷爷生前盖的。就这样我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过着与世隔绝一样平淡无奇的生活。

我们家分到的农田有五六亩,那时候交完田税和附加粮,刚好只够我们一家人的开支。爸爸是一个非常有头脑,而又勤劳能干的男人。眼看着我和弟弟都三四岁了,在一天天长大。爸爸灵机一动,思索着走出去下海经商,去浙江做点生意,以便改变当下并不富裕的家庭现状,在这个生活主题上,爸妈达成了思想的高度一致。不过基于带两个孩子不利于生意的经营,讨论再三,爸妈决定把弟弟交给外婆抚养。而作为上帝的宠儿,我很幸运的跟着爸妈去浙江。

在我印象中,小时候乘坐的火车是烧煤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大概60到70公里每小时,跟如今的复兴号和谐号高铁是无法比拟的。火车车轮轧在坚硬的铁轨上发出“咔嚓咔嚓咔嚓……”的巨大声响,声音非常致密而且有连续性。每次火车刹车的刹那间,总会发出呜呜呜……的轰鸣声。像大风吹刮树木的呜咽声似的。望着车顶不断飘来浓密的硝烟蒸汽,闻到是呛鼻气息的我赶紧要求爸爸把车窗摇下关闭。这是一趟从崇仁发往浙江湖州永康的火车。一路上,看着连绵起伏的山丘和穿越数不胜数的隧道。我一会儿尖叫着,手指指向山上遍布的羊群,它们洁白的像天上摇曳的云朵。一会儿惊吓着,火车穿越漫长的隧道后黑暗如死寂一般。空气中发出沙沙沙的摩擦声音,尖锐地充斥着整列车厢。

从白天到晚上,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在凌晨时分,到达了目的地——永康车站。总算结束了这奇幻的旅途。这是我第一次乘坐火车出远门。留下了难忘而又深刻的记忆。我们一家,小舅,以及姨夫一家像是一个团结而又亲密的集体组织,共同来到了永康这个陌生而又期盼的地方,开始了新生活。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显得那般新鲜而又激动万分。

那时候我也才五周岁不到,正是天真烂漫的童年,爸妈每天忙着外出收废品,记得当初收废品的生意算是一个不错的营生和创业行当。我们租住的是一排民房,有三间房间,不大不小,刚好够三家人生活居住。房东是一家做水产生意的湖州永康本地人。我亲切地称男方的妈妈为阿娘。这在当地是女性长者的尊称,大概的是奶奶的意思,这样称呼显得格外亲切。阿娘有一个比我年纪稍大的孙女,叫金雅。胖乎乎的,和我非常相称。那时她才六岁。年纪也和我相仿,她能歌善舞,对于我们新来的一大家子,并没有表现出陌生感,好像一见如故,格外的亲昵。

白天金雅总是牵着我的手到处往外跑。我们住的房屋前面是阿娘的洋房,中间是一个诺大的场地,让我们一大家子堆放杂物,洋房也是坐北朝南的,再前面是一条东西走向的长长的马路。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十分热闹。马路两边是两排高大而又整齐的柏树和梧桐树。再南边是一条和马路同向的水渠,水渠里鱼虾较多。但比较肮脏,倾倒了很多生活垃圾。老百姓平时都不用小河里的水。他们建有水塔,把地下水抽到塔顶上然后用管道运输到每家每户。所以他们都喝的是自来水,这对于我来说是新奇而又不可想象的。

在我们租住的房子附近就有一座高高耸立的水塔。在外人看来我是一个活泼可爱开朗大方又好动的孩子。善于结交朋友,总是能和小伙伴打成一片。金雅拉着我的手,像姐姐牵着弟弟一样,仓促的去她熟悉的邻居家玩。浙江总体上是非常富裕的。在90年代初期,几乎家家户户都购置了电视机,收音机,DVD播放机。对于一个外来人,我充满了好奇。每每在他们那里看电视,听歌曲,给人一种美的享受,让人乐不思蜀。邻居们特别喜欢这个看起来胖嘟嘟的外来人。叔叔阿姨总是会给我糖果吃。他们的孩子也顺利地和我成了铁哥们,铁姐们。很不幸的是,我成了一个经常吃“百家饭”的熊孩子。而且,都是主人愉快的收留我吃饭。日子久了,练就了我放得开,“不要脸”的性格。这给爸妈也经常造成了很大的苦恼。因为每当他们收废品回来,他们首要的任务就是去找我这个会“蹭饭”的最靓的仔。邻居那么多,每次寻找我成为了一道历史性难题。当时,永康的外来人口比较多,我总是“玩失踪”,还是让爸妈给我上过“难忘”的一课。

那是1995年的夏天,仲夏的暖风催熟了道路两旁庭院的果实,我像往常一样,早饭过后就和金雅一溜烟儿似的跑出去了。兴致勃勃的我灵机一动和铁哥们玩起了游戏。没错,今天的比赛任务就是来一场速度和时间的较量,爬水塔!

伫立在20多米的水塔下方,向上张望塔顶,暖风拂过,却依然觉得毛骨悚然。让人不寒而栗。当然主意是我想的,不能打退堂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的精神顿时激励着我,硬着头皮冲上去。水塔是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就像现在的化工厂,高高的炼炉烟囱一样,底下是一道不高的小门。大概1.5米高左右,进门后水塔里面是空心的,内部周围布满了一整圈向上的钢筋阶梯。一直延伸到塔顶,顶上有一个大水池和一台大水泵。几根粗大的水管向下链接着,走向了附近的每家每户。

活泼好动的我,第一个冲了上去,攀爬起来。说时迟那时快,胖乎乎的身材显然掩盖不了我灵活矫健的步伐,不能阻碍我勇争第一的性格。结果我顺利的爬上了顶端,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涌上心头。油然而生一股畅快。仿佛人生走向了巅峰一样。站在水塔顶端向铁哥们挥舞双手。好像胜利的呼唤。正在高兴之余,铁哥们全往下退去,我以为他们畏惧我的威严,不敢继续挑战,然后半途而废。显然,我误判了“军情”,突然,有人高声呐喊,隐约听到有人说“他们在怕水塔”,小伙伴都销声匿迹,四处逃窜了。徒留下我一个人尴尬的在塔顶高处不胜寒。

结果并不意外,我为这次当“出头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摸着被妈妈打肿的屁股,我噙着泪跪在屋里的纸箱板上,一言不发不断的抽泣着。

“文文,你知道错了吗?下次还敢不敢做这么危险的举动?”妈妈一脸严肃而又气愤的吼道。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一边流着泪,一脸哀求的样子。

“妈妈打你是警告你,万一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爸爸妈妈出来赚钱又有什么意义?”

看着妈妈心疼不已,我立即站立起来,拥入了她的怀抱里。紧紧握住那双粗糙的手。无比坦诚的说道“妈妈,我下次真的不敢了,我发誓”。此时我像一个严肃有责任感的大人。完全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以及坦诚的认错态度。就这样“水塔事件”告一段落,生活归于短暂的平静。

自那次“水塔事件”以后,我顿时长大了不少,收敛很多。于是我和其他的小伙伴铁哥们改变了玩游戏的赛道。横穿马路旁边的水渠桥,是一片荒地,沿着狭长的林荫小道,步行不远。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稻田和菜地。正值夏秋交替的季节,金光的水稻成片延绵不绝。像一片金闪闪的锦绸。镶织在大地上,令人赏心悦目。旁边菜地里青菜绿油油的,错落有致的绽放着,和稻田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远处的地方还有刚成熟的大豆。豆杆正值青黄交接的生长期,豆叶也是浅黄浅绿相间,往近处一瞥,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豆叶上长着绿绿的“毛毛虫”,令人诧异地是这种虫子却没有毛,看起来跟春蚕似的。尾巴上有一根肉刺,甚是可爱。

伙伴们前呼后拥,要求巍巍去拿袋子,说我们今天看谁抓“春蚕”最多。这种比赛对我来说,显然是轻而易举。胆子大的我一上去就抓起一只,只见“春蚕”屁股的细针扭来扭去。我随手放进了自己的布袋,一边数着“一只,两只,三只……”

一下午快过去了,傍晚时分,我们满载而归,回到家里,我跟妈妈说:“妈妈,看!我抓了好多“春蚕””。然后我一边打开口袋朝着妈妈。

“文文,你跑去哪里抓到的啊?”。妈妈很惊讶地说。只见她信步去拿来一个菜篮子,来到我的跟前。把衣服口袋翻出来,将“春蚕”纷纷倒入菜篮子。翻完一个口袋,又把另一个口袋也翻了出来。

“还不少呢!放点辣椒还可以炒一炒。”妈妈自言自语道。本以为会迎来一阵痛骂的我,脸色突然一变,诧异地说“妈妈,这种虫子是我在大豆叶子上抓到的”然后又接着说道“我把它叫“春蚕”,你看像不像春天的蚕啊?这还能吃啊?”。妈妈耐心的说道“这叫豆丹,专门吃大豆叶子的,炒着吃很有营养,以前还有人专门卖这个呢!还比较贵”而后,妈妈兴高采烈的准备晚饭去了。

“晚上吃豆丹咯!”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的伙伴让他们跟家人说这个豆丹可以做菜。

夕阳渐渐的西下了,路上的车流人流渐渐的稀疏了。不远处,我看到金雅朝我走来,她应该是玩累了,要回家准备吃晚饭了。我兴冲冲地对她说“金雅,你知道吗?我妈妈说我们去抓的那种小虫子叫豆丹,能炒着做菜吃呢!”。话音刚落,“是吗?那我现在回家告诉我妈妈去,让她做给我吃。”金雅诧异地说。然后我们依依惜别了。

“好的,那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巍巍去。”然后一边头向后张望着金雅,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的拉长。

正在此时,一辆三轮摩托车向我疾驶过来,开始我并没有太过在意,还是微低着头朝前走,然而危险正一步步逼近。三轮摩托车行驶到我旁边,突然停了下来,车斗里下来一个中年妇女。我分不出她是哪里人,我也不认识。只见她向我逼近。我意识到危险,立刻撒丫子往后跑,心想遇到坏人,大事不妙。

那中年妇女见状就追过来。此刻我顾不上心惊胆战。突然我灵机一动,发生疾呼金雅。刚好未走多远的金雅看到此情此景,慌了神,呆立了几秒钟好像意识到我的诉求。这时,那中年妇女已经追上我了,一把揉住我的腋下,抱着我往三轮摩托车过去。我大声哭泣着,呐喊着。这时夜幕慢慢降临,稀疏的行人并未太在乎一个哭闹的孩子,他正经历着厄运一样的恐惧。明明是一场光天化日之下的“拐卖儿童案件”,在行人看来,以为是小孩子不听家长话,遭遇挨打仅此而已的小事情。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金雅马上搬来了救兵,我爸妈健步如飞向三轮摩托车追来。歹徒见状立即启动点火。看到事件败露,想一脚油门逃之夭夭。爸妈呼喊着“抢孩子了,抢孩子了……”

正在不远处行人忽然惊醒,纷纷赶来把马路两边围得水泄不通,群众从东西两个方向将歹徒围得死紧,此刻受到惊吓的我哭泣着,有点发懵。不断的啜泣着,拥在妈妈的怀抱,终于得救了。没一会儿警察也来了,把已经被群众束缚住的歹徒一行两人反铐着双手,押上了警车。众人拍手叫好经历了这场“拐卖儿童事件”,一向大大咧咧,活泼好动的我突然变得谨言慎行,如履薄冰了,顷刻间变得早熟起来。

从那以后,爸妈对我的安全更加关注,生怕我再弄丢。妈妈事后也因为那件事而泪流满面,十分自责。由于收废品的外来人员越来越多了。废品收购站却竞相压价,面对竞争激烈的市场。能在废品收购站上赚的钱越来越少。眼巴巴看着市场一步步被别人蚕食,妈妈表情非常凝重也很无奈。爸爸平时不抽烟,此刻也抽起烟来,目光呆滞,充满迷茫。

正在此时,阿娘踱步走进了庭院,说金雅在吃雪糕,她多买了一只说要给我吃。并附言道:“这天比较热,给孩子吃雪糕可以消暑解热”。妈妈正要推辞,我的小手就迫不及待地伸过去接了下来。看着妈妈一脸尴尬的表情,我愉快的吐了吐舌头,然后舔起雪糕来,爸爸依然在一旁毫不在意,沉默不语。妈妈向爸爸示意:“你看看孩子,一点都不懂事,见人东西就要”。爸爸好像在思忖什么。没有在意和理会。妈妈开始不耐烦说道:“省平,你在想什么啊?”

只见爸爸回过神一怔,脱口而出“你看收废品的人多了,废品站价格又压的这么死,本身利润空间就不大,这样下去长久不是办法啊,我觉得咱们得换个买卖尝试一下”,身在一旁的妈妈也默认的点点头。

敏捷的我好像看透了爸妈的心事,我走到爸爸跟前,扯着爸爸脏兮兮的外套一角,说道“爸爸,今天我去马路上,快到最西边路口的地方看到有辆卡车在卖西瓜还听到喇叭里播放着西瓜便宜咯,又熟又甜,三毛钱一斤,我想吃西瓜”。说完后我顿时哭闹起来,妈妈表情顿时凝重起来,安抚着我。

“这么晚去哪里买西瓜啊?”这时只见爸爸愁眉瞬间舒展开来,好像有什么开心事要说,欲言又止,不时频频点头。

“省平,你怎么不管管孩子?这么晚去哪里买西瓜啊?”,然后欲进屋去,徒留爸爸愣愣的杵在门口。

“红花,你看这么热的天,西瓜上市已经到了中旬,正是量多,需求旺的时候,我们不如去卖西瓜吧?刚好我们有三轮车,比较方便”,又接着说道“现在西瓜一毛多的进价,在东路口卖三毛,一个西瓜也能赚个一两块呢!”

妈妈似乎领悟到什么,“是啊,我看东路口那边人也不少,就没人去卖,这么长的马路,白天车子行人都比较多,我们去卖西瓜肯定不愁生意,而且西瓜不易坏,损耗不大。”

爸爸果断听了妈妈的话,两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这份执行力至今在我的性格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遗传烙印。

第二天,妈妈一大早就轻轻拍着我的被子,把我叫醒。

“懒猪,起床呀,太阳晒屁股啦!”

“妈妈,我想再睡会”眼睛迷离地回应道。

“文文,今天我们去水果批发市场进西瓜,你去不去?”妈妈略带引诱的表情接着说“水果批发市场里面有好多水果哟,可新鲜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吃西瓜吗?去不去?”

“真的吗?好嘞!”我掀开被子,跟弹簧一样蹦起来。

……

一路上,妈妈再三嘱咐我不要乱跑,市场里人来人往的,良莠不齐,鱼龙混杂。说的我紧紧抱着妈妈害怕极了。那个年代治安状况和如今已然相差万里,无法比拟。经过上次“拐卖儿童事件”。我算是懂事不少,把妈妈的叮咛听进了心里。

爸爸把我抱起来放在车斗里,在市场里缓缓前进,妈妈在旁边环顾四周的水果摊店,才刚过六点,天早已泛白,市场里人熙熙囔囔,川流不息。好不热闹,我们边看边欢笑着。

“西瓜便宜了,一毛五一斤”不远处传来一阵吆喝声。

“现在都大量上市了,西瓜还这么不便宜”只见妈妈嘟囔着。

“我们去瞧一下,我看那西瓜还不错。”爸爸显然是动心了。来到西瓜摊主面前,爸爸装模作样的去左敲敲右敲敲,一边问道“老板这西瓜熟不熟啊?”跟个行家做水果生意的似的。

“包熟包甜”商家是个中年胖子,眉心长着一颗大痣。长的也跟大西瓜似的。只见他赶紧端来一片剖开的西瓜,给正在车斗的我,我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嘴里说道“真甜”,把商家都逗乐了。

“我看你这西瓜一毛五一斤是不是有点贵了,能不能便宜点啊?便宜点,我量不小,自己拿去街上卖的。”爸爸讨价还价的功夫很强。

“你要多少?你要是拉二百斤,就算你一毛四。”商家很精明地回答道。

“一毛二”爸爸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要四百斤。”

商家顿时一脸懵逼,心里想没见过这么会砍价的主儿。

“一毛二,我们连水都喝不上,你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商家没好气的装腔作势。

我们接着往前走,爸爸张望着妈妈“红花,你信不信,他一毛二五会卖给我们?”

“人家都让我们走了,怎么可能!”妈妈无奈地接着说“我们先走走一圈看看,待会再来”。

就这样,爸爸东问问西问问,有商家卖一毛三的。爸爸还是没有成交。转了一圈我们又回到了那个胖子的摊店门口。爸爸摸了摸西瓜,主动出击:“老板你看一毛二五卖不卖?那边那家说一毛二五问我要不要。”爸爸指着不远处的西瓜摊店。

“一毛三,不赚你钱的”胖老板显然想法有点松动了。

“老板,人家卖一毛二五,你卖一毛三,这说不过去啊。我进来问的第一家就是你,也算缘分,如果你的西瓜我卖的好,长期过来拿怎么样?大家一回生两回熟嘛,量大了你也不差这五分钱!”爸爸还在跟他软磨硬泡。

“好吧!那你说的要拿四百斤哈”

“没问题,上磅装车”。爸爸顺手把我从车斗里抱出来,我一脸茫然“生意就这么成了”。对爸爸讨价还价的技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生意老手。我们付过钱,装好车后,欢笑着满载而归。往家门口的马路东岔路口驶去。没一会儿,就到了。爸爸有模有样的把事先准备好的杆称拿出来。那称是木头做的,上面布满了白色的星星点点,我那时候根本不懂,那白色代表什么。

称还配着一个铁砣。妈妈正拿着尼龙绳把事先买的塑料购物袋绑在车栏杆上,十分娴熟的模样。爸爸突然在车斗里拿去一个大喇叭,朝着我的面前。

“文文,你对着爸爸的喇叭说西瓜三毛一斤,好吃,甜!叔叔阿姨赶快来买哟!”爸爸按着红色的按钮,录了起来。我用稚嫩的语调说“西瓜三毛一斤,咸,赶快……”。

“不对,不对。”爸爸耐心指正着“西瓜三毛一斤,好吃,甜!叔叔阿姨赶快来买哟!”就这样试了几遍,终于差强人意,看到爸爸眉毛舒展的样子,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总算过关了。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有人三三两两朝我们走来,不一会儿就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叔叔阿姨争先恐后地问“你们西瓜多少钱一斤?”

“三毛钱,随便挑”妈妈利润地答道。

“能不能便宜点,我们几个都要,多买几个。”只见其它人也随声附和“是哇是哇,便宜点”

“我们这个西瓜是海南品种,又大又圆,特别甜实在不好便宜的。”爸爸展现着惊人的经商谈判头脑。

旁边的我灵机一动也随口说“叔叔阿姨,你们多买几个,我让爸爸便宜五分钱”爸爸妈妈突然望着我,心想“果然是亲生的,得到真传”。

叔叔阿姨们哈哈大笑指着我“这孩子真会做生意,你几岁啦?”

“五周岁”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时爸爸见状也接着说“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几位都买的话,我给你们二毛五一斤,这西瓜是好西瓜,对面路口,人家大叔一大卡车都是卖三毛的,不讲价。不信你们去问完再过来。”

其中一男子随声回应“是的,昨天我就去买过,确实是三毛”顿时一群人开始你挑我捡起来。

“这个不错,这个又大又圆”

……

顿时热闹非凡。

快至傍晚了,我们车上的西瓜所剩寥寥无几了。此时,我已经躺在车斗里熟睡着,妈妈对爸爸喃喃细语:“省平,你看都傍晚了,孩子都睡了,你看西瓜也没几个了,要不我们先回家吧?”爸爸意犹未尽,回过头来,然后看看。夕阳渐渐地从梧桐树枝丫缓缓落下。路上的行人和车流也渐渐的稀疏了。

“好吧!明天我们一大早再去进一车西瓜来卖,趁旺季大赚一笔。”

“嗯嗯,听你的”。

一路上,妈妈愉快的哼着小调,显得那般惬意。夕阳余光洒满了我们的世界。身影从后面开始拉的很长很长。

回家后,天已经全黑了,几只乌鸦在楼之间的电线上叽叽喳喳,仿佛在愉快的倾诉着什么。

到家了,我早已经进入了梦乡。妈妈有点迫不及待的数钱了。她娴熟的打开装钱盒,把所有的钱倒在床上,然后数钱放进钱盒。从她微微轻盈的微笑都能传染到胜利的喜悦。不一会儿,妈妈长舒一口气,然后转向在做饭的爸爸。爸爸显然是全能型选手,家务活,生意活样样精通。只见爸爸端过盘子走向餐桌,和妈妈对视了一眼。顿时心领神会地抢先问道:“今天赚了多少钱?”

妈妈笑盈盈答道:“76.5元,加上车上几个西瓜要卖掉的话就有八十多了。”

别小瞧了这七十多,在1995年那个时代工厂日工资才二十来块,这相当于在厂里干好几天重活。没有参加创业的马云在1995年还是当老师,拿着98块钱的月工资呢。好家伙,这快接近人家一月的工资了。

就这样,我们一家在湖州德清卖了半年水果,收获颇丰。我眼看着六周岁了。其他孩子在这个年纪都上幼儿园了,而我还在不务正业,在外面游玩嬉戏。此时,妈妈也非常想念老家的弟弟,弟弟比我小一岁,寄养在外婆家。于是妈妈就和爸爸商量着过年一起回家。

……

时间到了1996年的除夕,我们大包小包的上了回崇仁的火车。当然火车还是烧煤的。享受了一天一夜的“咔擦咔擦咔擦咔擦……”耳疗后,终于回到了魂牵梦萦的老家。然而却多少有点少了熟悉感,习惯了吵杂聚集的环境,重新回到寂静安详的农村。显然对于那么小的我会难以承受。何况是一户人家的村庄呢?多了一些无奈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