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倒霉的孩子
谢无奕醒来时候已经三更了,丫头阿莲端上来早已经温好的薏米百合绿豆粥,服侍她用下。
虽已是入秋,但是天气依旧惹得让人浮躁不安。绿豆粥刚好可以冷一冷心神。
用完一份粥后,谢无奕并不满足。
这几天她都没有好好吃饭了,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阿莲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肉丝卷。
“小姐呀,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带进来的。你将就的吃吧,千万不要让夫人发现了。”
阿莲边说便走到门边,看外面有没有人来,悄悄的合上了门,“夫人对你下的辟谷令还没有取消呢。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小莲我可就惨了。”
谢无奕只能恨恨的咬着肉丝卷,把肉丝卷想象成红烧蹄髈、蜜汁烧肉、芋香鹅脯……
正在吃着,门咣当的就被撞开了,吓得谢无奕一下子把肉丝卷全塞进嘴里,呛住了,只拍胸脯子。
只见一个白影子从外面飘了进来,小莲差点叫了起来。
定眼一看是二少爷,便把尖叫声压回去,给谢无奕倒了一杯茶水。
谢二哥随手接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了起来。
小莲只好给谢无奕重新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谢无奕连连喝了两大杯水,才把肉丝卷咽下去。
恨恨的看着罪魁祸首,恨不得敲他两下子。这个倒霉的孩子。
“你来干什么?”谢无奕看着悠然悠哉的二哥有点抓狂,要知道,她现在只有五分饱,没吃饱饭的饕餮娘子会很凶的呀。
一向很是精明的谢二哥却没有发觉,只一心的喝完他那杯茶,过了半晌才让小莲下去,他要跟妹妹说悄悄话。
小莲收拾了餐盒,给他们续上了新茶,慢慢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等到小莲步子远去了,谢二哥才神神秘秘的对谢无奕咬耳朵,“你还记得红衣少女么?”
“记得呀,估计我晚上都不敢睡了,太吓人了。”谢无奕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凉意。
“你听我说,别打岔”谢二哥嗔了一眼,一五一十的将谢无奕晕倒以后的事情讲给她听。
“你是说她真的是师父的桃花?为什么呀……怎么莫名其妙的……突然就出现了……然后突然就死了……”
谢无奕脑袋晕沉沉的,没吃饱的她完全没有办法思考问题。
“你说是师父和爹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我觉得大哥都比我们知道多……”
谢无垠手指敲着桌子,他一想事情的时候就会这样。谢无奕被敲得心烦。
“师父和爹爹在哪里?”
听到妹妹这么一问,谢无垠突然眼前一亮,“在书房呢,要不……”
“走”,谢无奕从床上跃起,听墙角的事情,她最喜欢干了。尤其是师父的粉红韵事,怎么能不听一听。
“你确定穿这个去?”
谢无垠指指妹妹身上的衣服,还是入寝时的衣服。
顿了一下,谢无奕转身到屏风后面,三下五除二的换好了衣服,为了让披散的头发不误事,她还找了一个发带将头发高高梳起。
趁着夜还深着,谢家两兄妹悄么么准备溜到父亲书房窗子下面,偷偷听一耳朵。出师不利,当他们在回廊上蜗行时,便被抓包了。
谢家大哥谢无尘看着这两个顽家,很无奈的摇摇头,银制的眼镜边闪了闪冷光。
“回屋子去~”扔下这么一句话,谢家大哥就准备转身走了。
“大哥。”谢无奕忙抓着大哥的袖子,谢无垠不禁为妹妹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刚才吃的肉丝卷,有没有油渍渣子什么的。
下午的时候那笔账,大哥还没有算呢。
只见大哥手一扬,从谢无奕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袖,“这些不是你们操心的,谢无垠,你明天去你的衙门报道去,那里已经有案宗了”。
“谢无奕,你的辟谷还没有结束呢?下个月的蒹葭宴你是不准备去了?估计娘亲那边另外的计划已经快要启动了吧!”
大哥竟然能说这么多话,谢无奕听完,完全不想去知道什么秘密好了么,只想心心念念赶紧去找些吃的。
而谢家二哥也垂头丧气的,完全不明白为啥子爹爹非要把自己送到监察司,天天跟着尸体还有各种鸡毛蒜皮打交道。
他喜欢的可是美女、银子和赚银子呀。
谢无奕转身就走了,趁着这会儿人都睡了,去厨房扒拉扒拉,什么红衣少女、什么粉红韵事,比不上一口酥呀。
谢无垠准备转身走的时候,谢无尘突然抓住他的肩,低声的说,“你跟我走一趟,我们回今天的暗道看看。”
听到这,谢无垠的腿都软了,还回去?
不知道哪里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怪物在,要是再蹦出个红衣甲、红衣丙,谢无垠会怀疑自己从此会不会对美女远而敬之了。
“算了,你我还是不用去了。估计这会儿那个地方已经不存在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估计以后晚上很少再会睡个囫囵觉了。我该回房去干我的事情了。”
谢家大哥松开谢无垠的肩,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只留下谢无垠,一脸木呆的看着长廊外的一枝月季。
“花儿,花儿,你告诉我,大哥是不是一个人闷坏了脑袋……这一切是不是梦……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说着,摇晃着身体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趁着夜还长赶紧再睡一会儿。
结果,谢无垠躺在床上,完全睡不着,眼前红衣少女和老头子来回转换,待到天麻麻灰的时候,还不容易眯上了眼,还未睡沉,便被一声尖叫吓醒了。
声音是从隔壁妹妹院子传来的,谢无垠抓过外衣,边走边系上带子,着急忙慌的往出走。
到了月门,发现门扉紧闭,推一下竟然没有推开,平常这门是不关的。妹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一想到这儿,抬脚就踹门,第一脚腿都踹痛了竟然没有踹开,只好一跃从墙上翻身而下,回头一看,小莲竟然躺在门后面,身体下面全是血。
谢无垠上前一看,全身上下没有伤口,唯有脖颈之上有一个芝麻大的洞,血从脖子上蜿蜒而下,氤染了大半裙衫。
谢无垠心顿时有点发凉,他就在隔壁,根本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谢府别院守卫森严,竟然有人来去犹如无人之境。也不知道妹妹这会儿如何,还是快去看看。
谢无垠拔脚就进了妹妹的房间,却看见大哥早已经在那里。
正准备说话,大哥对他摇了摇头,嘘了一声。
谢无垠跟着大哥的视线瞅向躺在床上丝毫未动的妹妹,胸口微微起伏,还在睡着,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未等他把这口气松完,院子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骨头松动的声音。
谢无垠奔至门口,瞅向院内,只见小莲正在以扭曲的姿势向这间屋子走来。
小莲的头扭到背后,胳膊脱臼一般,垂挂下来……
整个人没有一点生命的特征,就像是个提线木偶,笨拙的迈着步子。
一想到昨晚上还喝她给自己倒的茶,顿时胃里一阵翻涌,胸口憋闷起来。
还没等到小莲走到莲缸前,一阵劲风吹来,小莲身体一顿,一头栽进缸内,水花溅起,漫了出来,地面湿漉漉的。
只见师父与爹爹站在她背后,一脸凝重。
还没等谢二哥有所动作,师父早已经一把拉起小莲,左手双指探向小莲脖子,一戳一拉,从小莲脖子里取出一件物事,不知道为何物。
师父双指捏紧,示意谢桓去看,谢桓瞥了一眼,恨恨的说,“歪门邪道……怎可在我府上出现……”。
唯恐女儿已遭不测,说罢便要往房间走去,师父紧跟其后。
“爹,妹妹她没有事。”
谢无垠怕父亲担心,忙为父亲让开路。
谢桓脚步未停,直接进屋。
待到师父走近了,谢无垠才看到师父手中的东西。
是一颗种子,像一颗芸豆,已经裂开了生长出白色毛装的根,根尖上像血渍过一样,这就是小莲脖子里面的东西。
这是什么鬼怪,豆子还能在人身体里发芽,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谢无垠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
他准备再细看一眼,发现那颗种子早已被师父用指力捏成粉末,洒落到地上了。
师父的功夫真的是已经出神入化了。
“奕儿,快醒醒。”谢桓轻声的唤着自己的女儿,谢无奕躺在父亲的怀里依旧睡得很甜,没有半分醒来的样子。
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师父了然抓住谢无奕的手腕,准备探脉,脉息略快,却有些不合常理,再细探一下,却是滑脉。
一个闺女姑娘,怎么会出现滑脉,了然掠开徒儿的衣袖,红色的守宫砂依旧,灼灼的落在白腻的胳膊上。
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摆手示意谢桓把女儿平放在床上,仔细查看她的脖子。
果然,在耳朵背后发现一个芝麻大的血点。
“师父,小莲……小莲的脖子上也有一个血点……”
谢无垠看到妹妹脖子上的红点吓一跳。妹妹不会变得和小莲一样。
他看向父亲和大哥,两个人神情分外凝重。
“无尘,你骑马去把无笙带来,要快,最好半个时辰到……出发之前先放出赤羽隼带信给无笙,让她把我的药箱带来,不用等你到府,她先出发,你半路去接她。”
了然一边说一边抱着无奕往出走,谢桓紧跟其后。
“师父,那我呢……”谢无垠往前奔走几步。
“你去厨房,让丫头们烧水,越多越好……然后你去监察司,估计那里有你要干的事。”
师父越走越远,谢无垠却听着十分清楚。这是密音入耳。看来师父与霍城派的渊源颇深。
烧水,还越多越好?谢无垠有点摸不着头脑,上一次师父这么说的时候还是娘亲生妹妹的时候。
那时娘亲怀着两个妹妹,生产时难产,他就被轰到厨房去监工烧水。
算了不想了,还是快去传话,待会儿自己还要去衙门呢。
“大哥……”
回过神来,谢无垠正准备问问大哥,结果发现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脚底下更是要抹油加快溜了,院子里还有一具尸体呢。
他才不想一个人再待在这了。
他大步跨出房门,在莲缸面前却发现小莲的尸体不见了,地上空留一滩水迹。
难道是爹爹走的时候把尸体带走了?留在这儿估计会引起恐慌吧。
罢了罢了,还是干活去喽。
谢无尘用赤羽隼带信去了相府后,自己策马往城里赶去,一路上快马加鞭暂且不表。
且说相府这边,谢无笙才刚刚起床,端坐在镜子面前准备梳洗。
赤金盆里盛着热水,谢无笙将一双纤纤玉手渗入水中,捞出丝帕,拧干了,擦洗脸,将睡意拂去。
铜镜里倒映出一个豆蔻少女,明玉般的脸庞,淡淡远山眉,一双明眸如寒星,雾胧氤氲,小巧嘴巴无妆而生香,纤长身子,乌云般的秀发,绾成简单的发髻,云鬓间点缀着宝石攒成的芙蓉花,身上着秋香色绸纱襦裙,整个人显得清新雅致。
虽说谢无笙与谢无奕是同胞姐妹,两人样貌虽相似,但是一个似清秋冷月,一个如红锦烈火。
待无笙洗漱完毕,略涂香脂,便合了铜镜,准备带丫头阿香去向母亲拜安,服侍母亲梳洗。
还未起身,门咣当一声,便被小丫头烟儿推开了。
谢无笙眉头微蹙,已暗生不悦了。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慌手慌脚的。
“小姐,有密信。”
烟儿从怀里掏出赤羽隼,还未等她递给小姐。赤羽隼已经飞到无笙掌心,伸出了小脚。
无笙从赤羽隼脚上退下小银筒,摁一下管上的密文打开,取出放在里面的密信,展开,寥寥几字。
“妹,危,携药箱速至别院。”
无笙将密信放到灯台上点燃销毁,示意阿香去取药箱,自己便奔向马厩。
这是大哥的密信。寥寥几字,简单明了。
谢无奕这丫头不是在辟谷么,出了什么事,竟然连赤羽隼都用上了。
接过药箱,谢无笙吩咐了阿香几句,让她去告诉母亲自己去练马了,就不去拜安了,让母亲不用挂念。
交代完便策马出了府。
时辰还早,城里路上空荡荡的,没个人路人。出来的都是一些早餐担子和行街串巷的小商贩,要么就是点卯的官员们。
这时候城门已经大开,无笙喝马奔出,好在谢无笙带了帷帽和披风,倒是让人看不出来。
郊外人烟更是少,只有早醒的鸟儿被马蹄声惊得簌簌从路边草稞子里飞起,掠进了云霄里。
这时,谢无笙紧了一下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往后看了一眼,后面荒野空无一人,但是直觉告诉她,从自己出府门后,一直有人跟着自己,而且不是宵小之辈。
自己只能感知到他的气息,别的什么都感觉不到,而且她很确定的是,连感知到他气息这件事都是故意为之。
后面的人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甚至比大哥还要高一点。
不行,不能停下来,谢无笙狠狠地抽了坐骑,马儿嘶鸣了一声朝前跑去。
快一点,快一点,等到大哥接到自己就好,谢无笙暗暗的将暗器收在手里,俯身贴近马脖子。
可是后面的气息越来越近……
谢无笙只好再一次加快速度,在心里暗暗地祈祷。
哥哥,快来。
小剧场
是谁在追我呀,不要追我
我只要急支糖浆~
谢无笙回头,一个平底锅扔出去
甜甜,捂着脑袋……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