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皇恩寺(二)
待入了皇恩寺后,才能真正看到皇恩寺的冰山一角。皇恩寺内有慧明大师,慧聪大师两位坐镇。慧明大师在先帝时期原本是钦天监,只因他说他窥探到了部分天机,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便出家为僧。而当先帝问他天机所谓何时,他却说“不可说。”
皇恩寺依山而建,却在山脚下。刚刚落成时,曾有过客问住持:“寺院多建于上山,这样一来前来上香的人踏过无数阶梯,方能更加虔诚。”那住持却是一笑道:“心若诚,总是远在千山万水之外也能来此,心若不诚,哪怕佛在眼前也不识得。”故此之后,皇恩寺便作为皇家寺院,闻名天下。
皇恩寺的布局是从山门殿开始,殿内有两大金刚既为哼哈二将,然后再往前,左右两侧分别为钟楼、鼓楼,正面是天王殿,殿内有弥勒佛、四大天王和韦驮塑像,后面依次为大雄宝殿和藏经楼,僧房、斋堂则分列正中路左右两侧。而大雄宝殿是佛寺中最重要、最庞大的建筑,其中“大雄”即为佛祖释加牟尼。
李清芷与李老夫人一行人先入了正殿的天王殿,只见弥勒佛仍是一脸笑意地望着众生。李清芷不知是否是因为自己的前世太过凄苦,佛祖见自己可怜,便给了自己一个重来的机会,于是便更加虔诚起来。
祭拜完后李清芷随着李老夫人一同用了斋饭,皇恩寺的斋饭不如明山寺。李清芷记得自己前世在明山寺吃过的一道竹笋,很是爽口。用过斋饭后,李老夫人说要与崔氏一同去看看能否拜见慧明,慧聪两位大师,讨教佛法,让她们一众小姑娘家自己逛逛。李清芷觉得闲着也是无聊,便带了绿萝一同去到了皇恩寺后山。
后山很大,只不过有一部分是圈起来的,因为山上终究是不安全的,担心伤了前来祭拜的达官显贵。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皇恩寺上有野鸡,这些野鸡与别处野鸡很是不同,许是水土的原因特别好吃,肉质鲜嫩。只是,每年可供捕猎的数量实在是少之又少,为了保护野鸡,故而也需要将部分山给围起来。
李清芷带着绿萝走在小径上,刚开春不久,许多腊梅还未凋谢,而桃花,海棠花有些已经开放,明艳的红色间杂着清爽的黄色,这样的景致也甚美。
绿萝见自家姑娘一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风景,走着,便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怎的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李清芷心事甚多,但这些对绿萝都是无从讲起的,便只是说道:“我在想,一生这样短暂,若是不多走走多看看,岂不是辜负了。”
绿萝有些莫名其妙,就问:“那姑娘可是想出府逛逛了?”
“若是我仍旧受限于眼前,也不知以后的命数将会如何。”李清芷想起自己的前世,心里有些惆怅。
“姑娘,过往云烟皆是梦。梦中如何早已烟消云散,梦醒之后你待如何,全在于你自己的选择。”远远地走过来一位僧人,鸡皮鹤发,但却精神矍铄。
李清芷闻听此言心中一惊,知应当是皇恩寺的大师,料想慧聪大师常常坐镇大雄宝殿,而慧明大师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相比此人便是慧明大师。揖了一礼便道:“慧明大师安好。”
慧明大师听她竟似的自己也并不惊讶,笑了一笑又说道:“万物在说法,看你如何着眼,一切是考验,看你如何用心。”说完,慧明大师便扬长而去。
李清芷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中还是略微惊讶,只是这慧明大师的话,让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又不得其中的要领。李清芷思索半晌也不得解,便转过头看向同样是一脸迷茫的绿萝,心知绿萝必定也是不明白,便又向前走去。
走得有些累了,远远地看见有一座凉亭立在路旁。凉亭中端坐着一女子,那女子头发用镶金梅花簪子束成了如意髻,鬓间斜插了一朵浅黄色的腊梅花。身着浅蓝色织锦裙,裙裾上用金丝线绣着牡丹,腰间系着玉色要带,顾盼生姿。她身边站着以为穿淡粉色小袄的丫鬟。
李清芷认出,此人正是礼部尚书兼太子太傅嫡女顾蕙舒,她记得,顾蕙舒在自己被赐为太子妃后,也同样被赐为了侧妃,只比她晚了半月入府。据说,顾蕙舒十分心系太子陈永麟对他一片痴心,哪怕仅是侧妃也甘愿。
在太子登基后,顾蕙舒被册封舒贵妃。只可惜,以陈永麟那样的多疑性子,若是以顾家那样的家世,顾氏若是有皇子,那自己的江山怕是也不安稳,所以早在纳为侧妃时,便让其无法怀孕了。故而顾蕙舒一生无子。
记忆里的顾蕙舒是个烈性子的,虽然有几分心机,但是却不愿意害人。人如其名的蕙质兰心。
远远地顾蕙舒见有人过来,思量那人远道走来必定是累了,便吩咐自己身边的小丫鬟道:“阿婵,你去邀远处那位姑娘过来吧。”
阿婵应了声“是。”徐徐走到李清芷面前,对李清芷行了一礼便说道:“这位姑娘,我家姑娘请你过去坐坐。”
李清芷礼貌地问道:“不止你家姑娘是?”
阿婵这也发觉自己忘记自报家门,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便有些歉意地说道“阿婵失礼了,我家姑娘是太傅府的大姑娘。”说完,便带着李清芷走了过去。
李清芷心知顾蕙舒为人并不坏,便随着丫鬟一同走了过去。刚待走到凉亭边上,顾蕙舒便起身迎了过来,待两人坐下后,顾蕙舒说道:“有些唐突姑娘了。”
“无妨。”李清芷并不介意。
“还未请教姑娘名讳?”顾蕙舒想结交一下这位貌若天仙气质动人的姑娘。
“我是相府李家的,排行第一,名唤清芷。”李清芷如是说道。
顾蕙舒闻听此名,心里却是有些五味陈杂。记忆中的相府李家大姑娘乃是钦天监批命的皇后命格,不出意外将来一定是会被赐婚给太子的。而若是她以后嫁给了太子,那么自己…
李清芷见顾蕙舒脸色似有些不好,心中也大概思忖到她心里所想,问道:“顾姐姐这是怎么了?”
顾蕙舒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便开口解释道:“早就听闻妹妹的大名了,只可惜无缘得见。今日一见妹妹,才觉得妹妹仿若神仙妃子,比传闻中更胜一筹。”顾蕙舒是真心觉得李清芷高贵大方才这样说的。
“姐姐谬赞了,若论蕙质兰心,全京城哪个不知道姐姐当属第一。”李清芷说道。
顾蕙舒并未接话,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过了半晌,阿婵开口对顾蕙舒道:“姑娘,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夫人该着急了。”
顾蕙舒一听觉得有理,便对李清芷说道:“芷妹妹,我便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去相府拜访你。”李清芷点点头,顾蕙舒便带着阿婵离开了。
顾蕙舒走后,李清芷也站起身来对绿萝说道:“我们也回去吧,不然祖母该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