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誓不相负
没有缠绵,只是一下的轻吻,他便又很快退离。
她睁大了眼珠,沉陷入在他突然那么温柔的一吻之中,愣了片刻之后,还是又愣着,若昨夜是小醉依人,那此刻,算什么?情至深处想吻她?
得到一吻之后,他便又轻轻笑朗,同她有趣道,“若放以前,你定要与我拼命,扇我一巴掌都觉是轻的。”
她以前有这么拼命吗?
她好像从没打过他耳光啊,明知他这一吻是侵犯,她的手,却没法抬得起来去打人。
他继续说道,“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若是不爱,便会厌恶抗拒,若是爱一个人,就会喜欢同他身体接触,会纵容他为所欲为,连看他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她收回了看他的目光,下意识低了头,心中暗道,原来在他心中,爱就是这般如此独特的观念,想必定是他年轻时,常与他喜欢的人为所欲为惯了,才会生成这样的见解。
她碎碎念叨,“千言万语,你不就是想上我,为了把这种行为变得合理负责一点,便说要娶我。”
为了得到,醉酒不成之后,如今又换了另一套法子,先娶了她再下手,时不时给她洗脑教她什么是爱。还说疼爱只给她,鬼话连篇,她才不会信。
她怎么可能会爱他,怎么可能。
“我要娶你。”他第三次开口。
她轻笑,故意靠近他,双手缠绕在他身上,略有深意的望着他,“你大费周折娶我,既劳神也劳财,不如你要了我吧,就现在,也省了诸多繁琐的成婚礼节。”
说到底,他是想要她这个人,她从来抵不过他难缠的力气,他若强硬一次,早得到她了,不是么?
他又在犹豫什么。
她轻轻闭上眼睛,一副你爱怎样便怎样的表情。但妥协与屈服是两码事,她可以暂时对他妥协,却休想让她轻易屈服。
他看到了她小心思中的另一番动作,她怎可能轻易又随便让他要。第一次想碰她,她死死挣扎,差点弄伤他那里,咬了他的脖子,第二次,她早已学会了诸多防备他的招数,意外给了他一刀,第三次,他无计可施,有意醉酒诱骗,她却还是意外清醒再也不肯屈服。
他晓得她身上有个小荷包,那里头小玩意多得很,毒药什么一应俱全,他真怕她最后死也不愿,会把她自己给折腾死了。
那眼下,她看似配合他,实则,又准备了什么花招?
解忧微捻眉头,迟迟的感觉不到动静,太过安静了些,待缓缓睁开,对上他的眼,他说道,“你是一个让人很有欲望的女人,我既想着要尊重你意愿,不想用粗暴的方式对待你,可又真怕无法克制对你的欲望。忧儿,只要你肯点头,我便即刻娶你,你若不愿……你若不愿……如今天下皆知,你已是我夫人,会一直都是。”
她晓得,他不会逼迫她,但却还是他夫人,有名无实。
“你可有听过一句话,未得之时惜之如宝甘之如饴,得到之后,弃之如履。我对你而言,只是暂时感兴趣的东西,待你对我再无欲望时,就会应了这最后一句。”她笑了笑,“既然早知结果是要被你抛弃的,我何必去趟这浑水,让自己陷入进去,不付出真心情意,最后就不会有切心之痛,你说是吗?”
“不对。”他用情至深,同她道,“是既得之,唯不舍不弃,此生誓不相负。”
她抬眸,微征了顷刻。
为了得到,他的情话简直是越来越多,又修炼到另一个层次上了么?到如今都已经是明明白白在发誓。
他一直说,喜欢她。他一直所做的,也只是想要占有她人。
喜欢是占有,爱是付出。他也明白么?
他……爱她么?
她试图让自己镇定冷静,她已不是初开情窦的少女,别被他的演技骗了,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男人的情话,风花雪月的誓言,再好听,也只是好听,其实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是。此刻说的不负,以后谁又能说得定。
心中平定之后,她放开缠绕他的手,见他也没再用强锁着自己,便赶紧从他身上起来,决定回避这个话题,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她咳了咳嗓音,说道,“这屋子,布置得挺好看的。”
说着又转了转,眼睛一亮,她居然在案架上见到不可思议的东西,她疑惑问道,“这里为何要放一把琴?”
“这把凤尾琴,听说是东海儛后最喜爱的琴,后来赠予雲灀嫣支陪嫁,后来蓠儿第一眼见这琴,也是尤为喜爱,当众奏了一曲,雲灀嫣支便又转赠给了蓠儿……”韩馀夫蒙走至她身边,还未说完,他意识到什么,竟生生顿了几许。
解忧也已是清凌凌的看着他。
蓠儿。
她隐约记得,他十年前那位妻子,名叫棠蓠。
她暗暗地又想起在途仑那夜他说过的话——
“她要杀我在先,我为何要后悔,我那么喜欢她,真心想与她结为夫妻,她却为了她族人骗我成亲,在新婚之夜要杀我,你说她该不该死?”
“没有误会,若是你对我有任何不纯的心思,你的下场,便也与她一样。”
十年之后,他还能如此亲昵称呼,当真如他所说没有误会?还是说,他知道是有误会的,那时故意对她提起起这事,只是想吓唬她给她警告,不要背叛他?
即便他亲手杀了棠蓠……
可到底,那也是他动心过的女子,他明媒正娶过的妻子,他的蓠儿,曾经那时,是真心两情相悦。
解忧抚了抚琴,未免他方才还在与她说着此生不负,转眼却亲热的叫着蓠儿显得他尴尬,她便替他圆场接着道,“然后,琴便在你手中了,是不是?”
“嗯。”他轻应,看着琴,“听闻东海儛后琴艺出众,我寻思着,你应该也是会的,便让人拿了过来。”
哦,对不起,她还真不会。
她撤回手,不再去看琴,“你让人把琴拿走吧,我音律五谱不识,一没继承我母后琴艺,二也不及棠蓠姑娘才艺双绝,这么好的琴,在我手中是糟蹋了。”
“你……真不会?”他试探了音,怕她是因那句蓠儿生气,觉得这琴碍眼要拿走,便与他说谎。明明她歌声动听,怎可能不会琴。
“不会。”她斩钉截铁,又看着他道,“那你会吗?”
他淡淡道,“我也不会。”
也是,让他上战场打打杀杀定没问题,但弹琴这种风雅之事,怎么看他都是不适合的。
凤尾琴,终究还是被拿走了,他也走了。
夜色稀朗。
解忧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不知何因无法入眠,又转了个身,压到腰间悬挂的铃铛,她扯了下来,摇响清脆。
脑海一凝,忽的闪过一些话。
我没有料到你会来,但我很高兴,现在我是认真的,很认真,想要你做我的女人。
你说得对,我已封了你做夫人,不论你是否愿意,都是。
为何你会认为他是玩乐,或许他以前被恨冲昏了头脑,没有仔细想清楚事情因素,行为上对你是有些偏见。但如今,他是真心想做一件事。
若是我见到少时的你,一定早早把你掳回来,好好宠护,绝不丢下你。
醉我的不是酒,是人。
你可是忘了,你初来奴桑时,曾接过我三箭,我第一箭便是射下你的额饰,那时我竟然想着,日后我定要亲手送你一个才好。
忧儿是公主,她虽已是本汗夫人,但本汗也不该亏待她,定是要再以大礼明媒正娶。
女人本就是男人应该去疼爱的,你若计较着想要,那就给你。
我的疼爱,只给一个人,忧儿,你是第二个令我动心的女子,疼爱分给你一人都不够,哪里还能顾及别的女人。
若是爱一个人,就会喜欢同他身体接触,会纵容他为所欲为,连看他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不对,是既得之,唯不舍不弃,此生誓不相负。
我要娶你。
画面声音交替,一阵阵闪入她脑中,她闭上眼睛,都仿佛能听到他在讲话,一遍一遍,绞入心底,她神情不定。忽然的,所有的话,却被他一句‘蓠儿’惊醒……
她从床榻上弹坐起来,掌心,紧紧握着那枚铃铛,这个铃铛,星月,心悦。她是第二个拥有它的人吗?
她甩了甩脑袋,不是说不要信的么,为何又会这么想,为何听到蓠儿两字她心中会不舒服,连带看那琴也不顺眼,难道,她冥冥之间真的对他动了心?
不对,她怎么可能会对他……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她与他,哪里来的感情。
她又躺下,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不要想太多,韩馀夫蒙是个什么样的人,专横独断的王,她也见过他杀人连带眼睛都不眨的模样,为了再重回权利巅峰,这短短一年,他所做过的事,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又怎会独独对她好。
他对她,不过是看上她容貌,是感兴趣的求而不得。
三天来,她再也没见过韩馀夫蒙。
除了第一日时,睡得不安稳,她也起的早,屋子里多了一排送东西的姑娘,送完走人,是些奴桑女子的衣物头饰,动物皮貂,看起来都很漂亮,这些她一概略过,瞄到最后一件,是一把弓箭,材质看上去甚是不错。
她整日无所事事,想着他既然不来找她,她也还是安心待着为好,直至第三日,她收拾衣物时,瞧见那柄红色短剑,这才记起,她还有这件事没问他呢,那个叫蓝卓的女子。
想着,她便以此为由,去到他大帐外头,问前值守士卫道,“大汗可在?”
守卫回道,“禀夫人,大汗昨日便已出征讨伐大宛。”
她惊了片刻,又问道,“那如今,乌颉是谁在主事?”
守卫又答道,“大汗亲令,他出征之后,此处所有事物一律统交破丑将军与博古拉将军处理。”
她又松了口气,他此番才与南庭息战没多久,便又来兴跑去打大宛,还好,他没将这诺大的乌颉交给她,毕竟乌颉地段特殊,又是首要之地,定然需要运筹帷幄与防守,只怕此处的兵力,远超过途仑那几千人。
再且那个博古拉去途仑接她时还是个仟夫长,如今,又直接提为将军了,韩馀夫蒙虽然因扎娅一事不喜博古拉,但若到了真要用人之际,却是不得不用的。
她敛了敛眸,“我可以进去吗?”
守卫又是一番恭敬,道,“夫人请。”
她便进入大帐。
很熟练走到大案桌前,坐下,桌上有份帛纸,她好奇心一来,便将其打开,却是一副描绘的地图,地图仅有案桌大小,虽不是极为详细,没有什么小地名,但也描绘了个大概。
她能看到的便是领土最大的晋国两字,然后便是夏朝、高骊、辽海、代渠、媵越,而奴桑两字之间,被人一笔划开,南北相分,加之奴桑诸边,又是狼尼、狐林、车黎、大宛、乌苏等。
手指轻轻点在大宛两字上,图纸上北奴桑与大宛紧挨着,距离虽短,可实际却也是相隔千里,也不知他为何千里迢迢去打大宛。打仗这种事,再如何常胜也会自损兵力财力,这北王庭再强大,也不过是表面,只怕里头快要消耗得差不多了,他若再不歇歇手,养精蓄力,怕是有危。
她托额,静静的,又想了许多。
突然而来的,只听前头传来一道声,“夫人?”
解忧抬头看去,是破丑立在她前面,怕打扰她便小心唤了她一声,她应了一声,“破丑,有事吗?”
破丑道,“末将方听人说夫人来了此处,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看看。大汗临走前嘱咐过,要好生照看夫人,所以夫人若是有何吩咐,差人来告知末将一声就好。”
她有些无奈,“他临走前,却不与我说一声,上次是,上上次是,这次也还是。”
信誓旦旦说不弃不丢下她,可是呢,前年与她同住几日,丝毫不管那些流言蜚语,他一句话不说便急回了左王庭,去年,他有意支开将她一个人丢在途仑,如今,又把她丢在乌颉。他的话,果真不尽信得。
破丑想了会儿道,“许是大汗怕夫人担心,所以此次征伐,并未告知夫人,夫人莫要生气。”
她又问道,“他何时能回来?”
“这……末将无法预知。”破丑皱眉道,“夫人且莫担心,大汗定会安然回来。”
听得破丑一说,她默默道,谁担心他了,她只是有些气不过,为何要如此瞒着她。
她倒是忽然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忒傻了些,战场之事,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赢了能回来,输了,可能狼狈回来,也可能,就回不来了,像他这种喜欢亲自征伐的人,兴许哪天就真死在了外面。
解忧将图纸重新卷好,说道,“日后大汗若是有消息传回,可否能告诉我?”一出口她有些后悔了,在破丑正待开口时,她叹了气,“还是算了,即便有消息回来,也应该是那边军情事务,这些事情,我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我等他回来。”
这一等,又是两月。
然而,日子等得却不再太平,这日,破丑便急召她入大帐,只见他脸容很是难看,她忙问道,“如此急着要我来,是出了事?”
破丑面色缓了缓,“夫人,是这样,今日大汗遣人来话,说是让夫人暂回巴属,即日启程。”
“为何让我回去?”
破丑恭敬道,“末将不太清楚,既是大汗亲令,末将不得不执令行事,还请夫人回屋收拾东西,末将即刻遣人将夫人送回巴属。”
她皱眉,“送话的人呢?”
“送完话便走了。”
她凝肃了许久,“他让人送话,除了让我回巴属,可还有别的交代?”
“别的,没有……”破丑顿了顿,想起些什么,说道,“只是几日前,大宛那边传来消息,大汗与乌苏王合力围攻大宛都城二十余日,大宛王一直躲入城中自保,如今已有求和之意,主动献给大汗几名美人,大汗信中说要将那几位美人接来乌颉。”停了停,破丑再又道,“末将想,必定是大汗觉得夫人会误会什么,所以还是先将夫人送回巴属为好。”
“是他让我来,也是他让我走。”解忧苦笑几许,“我在他眼中,算什么,就是个软弱能欺负的人,想踢就踢。”
破丑脸色微变,“夫人莫要胡思乱想,大汗对夫人宠护至极,怎么会欺负夫人,让夫人暂时回去,定然是有苦衷。”
“他能有什么苦衷,不过就是看上了别人,觉得我碍眼,要赶我走罢了。”她笑了笑,“回去就回去,我这就去收拾收拾走人,免得他回来看我不顺眼。”
说着,便转身离去。
破丑见她如此潇洒说要走,面色更是凝重,寻思着,自己方才这谎言,是编的太严重呢,还是太轻了。但总归,能将夫人送走便好。
半柱香后,解忧又回到大帐,破丑见她手上除了多拿一把短剑,其余什么也没有,便道,“夫人,护送您的人末将已安排好,正在帐外候着。”
“我知道,我让他们都散了。”
“夫人,您这……”
解忧截断道,“破丑,你这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如今连我都敢骗。”
“夫人何意?”
“大宛都中城二十余日不曾攻下,前边与大宛一直耗着,后面却是南庭与夏朝联军,大汗前后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隙传话要我回巴属。”解忧沉定了气色。
破丑心知瞒不住,便道,“大汗虽没有传话,但大汗临行前一直嘱咐末将要照看夫人,破丑为夫人安危着想,为今之计,还望夫人离开乌颉。”
“我只有一句话,这乌颉领地,若是不要,那你我便尽早带人逃了去,免受些苦,若是要,我便同你一起死守。”
“夫人。”破丑面色更重,“若是您有一丝一毫损伤,末将要如何向大汗交代,夫人还是听末将一言,回巴属为好。”
“我意已决。”她不听,走至前方,“如今情势如何?那些人,真要来攻乌颉?”
破丑顿了半顿,皱眉道,“赫尔军于乌颉三十里外扎营,已停留五日有余,还暂不见其有何动静……”
破丑用了半日将事情连贯给她讲清楚。
她虽不是很懂,粗略理了理。
大至四月时,韩馀夫蒙攻破定岭,杀了定岭王,夺得定岭属地,使奴桑南北两分后,令南庭诸王一度恐慌,才是真正激怒了他们,怕韩馀夫蒙权势过大,始终是个威胁。
五月祭祀,诸王又一次在陇城会面,曾经的八位部落诸王,蓝氏王被灭族,定岭、零羌皆被韩馀夫蒙所杀,乎邪、祁连两王一直心向韩馀夫蒙,此次会面,也只有赫尔、葛坤、薪离三位,至于谈的内容,她料想着,估计是说韩馀夫蒙连月征战,耗损过重,此刻正是亏虚之时,因此便要趁他羽翼还未完全丰满成行之前,在决定合手打压,也不知怎的,这个部分,夏朝竟也掺和了进来。
会面一事,韩馀夫蒙或许清楚,或许不清楚,她也不晓得,但五月诸王会面那时,他是决意与乌苏王一同征讨大宛。
至于他讨伐大宛,破丑月前与她说过,今年三月时,大宛走丢几十匹良马,不巧便被韩馀夫蒙部下得到,献给了韩馀夫蒙,大宛王知道后,非得要回那些马匹,韩馀夫蒙当然不肯还,只说要大宛重金购之,否则绝不给,大宛王自然也不肯出钱财,骂了好几声韩馀夫蒙占有别人东西为私有,是个强盗。不料想,四月时,趁韩馀夫蒙收拾定岭,大宛王命人率千骑突袭,直接将那几十匹良马抢回。
韩馀夫蒙怒不可竭。这时,乌苏王便差人进言,大意是说大宛占据养育良马之地,常常自以为是,从不把别人放眼里,乌苏也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早已不满大宛多年,不如此时强强联手起来给大宛点教训。
随后待取得定岭,整军修养多日,韩馀夫蒙应允与乌苏王合力攻大宛,韩馀夫蒙出兵五万,乌苏王出兵四万,分两路而行,短短一月,打的大宛军毫无还手之力,没法再猖狂,大宛各路军只得退保拒守其城,大宛王退至都城据守,两军又合攻都城二十余日,切断城中水源,破外城,杀大宛兵将无数,大宛王又退保中城。此后一直不曾攻下,双方如此较耗着,大宛隐隐有求和之意。
而他在前方与大宛打的火热时,后方也是陷入险境火热交加,南庭诸王得知韩馀夫蒙在攻大宛,觉得不可错失了时机,六月,三王迅速联合,加之夏朝军,分四路前进。夏军进攻狼尼,薪离王与葛坤王南北合攻夺定岭,赫尔王之军绕过数城,直通往乌颉而来。
这一个月来,狼尼被夏朝打的溃散,一退再退。乎邪王没有守住定岭,已退至白城死守,博古拉已遣一万人前去白城支援,情况并不乐观。
而乌颉此处,赫尔王绕城行军,已至乌颉数里处,但赫尔王并不急于进攻,停留了多日,约摸是想探探乌颉实际兵力如何,适不适合攻伐,有了前几次的失败,赫尔王更为谨慎了些。
破丑又分析了诸多兵力,解忧只认为如今情势,前所未有的难。
韩馀夫蒙在伐大宛,带走五万人,他此时正在攻伐,正是紧要关头,不能退兵,否则与乌苏王失信,若乌苏退兵,他也退兵回来,一旦大宛有喘息的机会,强势反攻,前有南庭夏朝联军,后有大宛,一样是险境。
狼尼本身两三万,却也被夏朝击退,自顾不暇,定岭处本有四万,但与薪离葛坤一战过后,损失惨重,乎邪王弃了定岭属地,也只留了不足两万在白城拒守,乎邪王求派兵支援,博古拉便从乌颉领了一万过去。而没料到,定岭失守后,博古拉前脚刚去支援白城,葛坤王便又暗中调自己的兵火速前往乌颉支援赫尔王。
而乌颉,只有两万,面对赫尔王葛坤王七万。
白城、狼尼、大宛三处自顾不暇,乌颉除了自救,没人能来救。
然而很幸运的是,乌颉是重要中枢,关于防守这一方面做的相当谨慎严密,敌军虽有七万,但要破城也绝非简单。更幸运的是,乌颉屯了不少粮食,水源丰富,哪怕敌军截断水头,也可自保个两三月。也就是说只要死守,不心慌乱了方寸,暂时可保。
想到这些,解忧不免觉得,韩馀夫蒙是不是早知他这一走,乌颉定会有变故,所以早早屯了粮做了打算,是准备让破丑一定要守住?
若非她回自己住处时,半路碰巧听到两个兵将在一处闲聊,窃窃私语,她听到定岭夏朝等字语,好奇心驱使,便停下来听了一段,这才得知,乌颉有困,破丑要她离开的原因。
大约破丑对乌颉能守多久并没有多大把握,才急着送她走。
又过了三日后,她在这一日的清早就被一声声响亮的叫喊吵醒,再也睡不着,她想了想,这样震彻的喊声,难道是……
她慌的一下惊醒至极,跑了出去,还未去到破丑营帐,在半路便见到一些伤兵相互搀扶着来,有两人路过她身侧时,咚一声倒下,她一惊吓,忙上去扶了一把,只见倒地的人胸口中了一箭,还有些奄奄的呼吸,也不知还能不能救。
她帮着将人弄起,搀着走了一段路,连忙问另一人道,“外面情况如何?”
另一人也不太说的清楚,只喃喃呼呼的说敌军正在进攻,上头吩咐一定要守住,其他的不知道。
没办法,她将人送到安置伤兵的广地,此处早已有数名伤兵,相互照料,也有些躺地,生死不知。
她皱眉,快速离开此处后,直奔前面作战线处,一路询问,找了半天才从人堆中寻到破丑,破丑一见她,立即变了脸色,把她带到安全之地,又担心道,“夫人,您身上怎那么多血,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衣衫,连忙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我来是想问问你,军中有没有药物?”
“药?”破丑紧凑了眉,看她一身血色,必是沾染了哪位伤兵,已经大约知晓她要做什么,很是为难,“有倒是有一些,但是夫人,药材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用,不到紧要关头,恕末将不能给夫人。”
她愣了愣,这才晓得,这里是奴桑,这是战场,不是每个人都有好待遇,药材这种东西,若非是军职头衔的人,对普通兵将来说,简直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