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今晚等我
不对,雪里屠必须以口入食,冥栈容并没有机会能接近先汗,再说先汗身体一向不好,膳食更是严密,若是冥栈容提供了这种毒,那又是谁避开过重重障碍,给先汗服下?
“这般魂不守舍,真没事?”韩馀夫蒙看向她,有些担忧。
可是,明明最该有事的,不是他吗?知道害先汗的还另有他人,他心中定然是汹涌无边,恨不得找出那人给宰了,为何还要来如此镇定的顾及她的感受?
她再度摇首,抬眼看向他,“雪里屠我听过。”
韩馀夫蒙反应片刻,皱了眉,“那就是说,这种毒药是出自晋国,但这无法说明什么,毒药谁都有可能拿到手,最需要弄明白的,是谁下的毒。”
乌恩图略微沉气,“据我所了解,那时只有两个人能轻易接近先汗,趁机在食物中下毒的人。”
“是哪两个?”
乌恩图分析道,“你去不罕山救出先汗,应该有大夫为先汗诊过,我猜测,雪里屠这种毒是慢性毒药,不到发作那刻,无法瞧得出来,那时先汗体中的毒还未发作,所以没人发现异常。”
解忧略微深思,确实是如此。雪里屠这种毒不到发作时刻,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出来,而一旦发作,三个时辰内若无解药,便会毒发身亡。
乌恩图继续道,“方才我说过,此毒从入食到发作,至少半月到一月,我去查过先汗这一月内的饮食,先汗的饮食由专人负责,层层把关,这其中不可能会有差错,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先汗与其他人共食才中毒。而这一个月内,先汗曾与两个人同食过。”
“第一个是绮里尔朱,先汗不知何因曾去她住处,便也留下在那里用过一顿饮食。绮里尔朱与晋国来往密切,能拿到毒不足为奇,用此方法下毒也是轻而易举。连大王子都敢毒杀自己父亲,更别论是她这个满心狠计的女儿。”
“至于第二个……”乌恩图放慢了音,顿了几许,眼睛瞟向一人。
“第二个是我。”
声音来自韩馀夫蒙旁边,淡淡的。
乌恩图松了口气,心知她自己承认,便再也不避讳,“是,那时嫂夫人染病在榻,先汗常去探望,也是常常与嫂夫人共食,若说最有机会下手的人,当属嫂夫人。”
韩馀夫蒙眉宇微沉,“她怎么会有毒药?”
解忧只得惨笑。
乌恩图再道,“那时嫂夫人染病,后来先汗意外找了一位晋国大夫才给治好。也不知,那大夫会不会懂得些奇门异药,或许就顺手就给了嫂夫人。”
解忧轻轻看向这个乌恩图,不得不说,他很会掘根揪底。
从冥栈容给她毒药,到不罕山遭遇刺杀,再回王城,也大概是一个月的时间。冥栈容虽在她那里小住过两日,但他根本没机会接近先汗,若真在饮食中放毒,是打算一道把她毒了吗?
再且她的饮食,也是层层严密,琉璃一向把她入口的东西看得很重,冥栈容又如何能做手脚。
除非……除非……
琉璃与冥栈容……
但又怎么可能……
一想到这个除非,她只觉连惨笑都勉强吃力。
韩馀夫蒙稍稍望向她,但没说什么,她知道,那一定是怀疑的一眼。
他一旦有疑心,她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
正当她深足了呼吸,把生死交给老天,准备开口承认此事时,那乌恩图却又忽然转口道,“但我信嫂夫人。”
她的话被堵在喉口,咽了下去。
乌恩图继续道,“先汗被带回王城后,绮里尔朱以毒杀之罪关押大汗,那时她已牢牢掌控王城,便下令不许任何人前去探望。我猜,她一定是知道先汗中了两种毒,绝不能让多余的人察觉这件事,否则一旦局势有变,她就没有借口可以杀大汗。只是可能她也没有料到,车黎会突然进攻,先汗会意外清醒过来,惩治蓝氏一族,洗脱大汗毒杀之罪。结果虽是如此,但仍没有人知道先汗其实中了两种毒,而那时照料先汗的人,我几月前去查过,如今全无踪迹可寻,只怕是早已遭人灭口。这下毒之人,除了绮里尔朱,还能有谁。”
听他如此一说,解忧绷紧的心一度松缓,看来那个除非是她想多了,冥栈容给她这毒或许是有别的心思。
转而又听韩馀夫蒙疑惑道,“既然那时照料先汗的人都已死,应当再无人知晓那第二种毒,薪离王又是如何得知?”
乌恩图道,“薪离王早先就已察觉异常,得知大巫祝死后,特意前去祭拜,发现大巫祝死前留了东西。”
大巫祝,解忧又记起这个人,先汗暴毙前日,她还在先汗帐中见过。
那时没多想什么,而如今思及,大巫祝若是知道先汗身中两毒,那么,是不是在那时就瞒着绮里尔朱告知了先汗。先汗发觉自他公然执意为韩馀夫蒙洗罪之后,绮里尔朱态度骤变,他身边便开始有人处处监视。又从大巫祝处得知自己期限已至,身边也无亲信之人,绮里尔朱又阻扰他见别人,他便已明白他已无掌权之实,趁着还清醒几分,他才选择秘密见锁奴。
即便那时死前见她,也得绮里尔朱首肯。
解忧心中沉湎几分,若非乌这恩图潜在暗处偷听,只怕这些事,她与韩馀夫蒙都会一直不知情。
韩馀夫蒙声音一瞬冷凉,“为了除我,她竟可以对自己父亲下手,我自认为心狠手辣,却不想,远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
解忧轻轻看向他,他再如何凶狠毒辣,那是对待敌人,而他们是对待亲人。
这就是他与别人的不同之处。他把绮里遏渠,是真的当哥哥看待,敬重钦佩,无论别人如何说左贤王功高盖主,他也从未有半点不臣之心,先汗也从未对他有疑心,死前都是对他念念不忘,还想着若是他所喜欢的女子能喜欢上他该有多好,不惜费力与她说那么多有关他的事……
有这样一个哥哥,他还能如何。
那些害过先汗的人,从此,都会是他的仇敌。他即便不说,她从他隐忍的眼眸中,却是看出了这一点。
空气寂静许久后,韩馀夫蒙再发了音,“你可有将那遗书拿到手?”
“没有,我翻遍了少正修鱼屋子,也没见到遗书,我不知他藏在何处,若是他贴身藏着,那便难办了。”乌恩图想起那份遗书便皱眉。
“他不会放身上,应该是在别的地方。”说着,韩馀夫蒙略微沉音,“下次,不妨去你嫂夫人的住处找找。”
听到他提及自己,解忧心中咚了一下。
这……也关她的事?
乌恩图有些意外瞄着她,又看着韩馀夫蒙,心道,大汗他这什么语气,好像一副不是很情愿说出来的样子,但又挺胸有成竹,这么肯定?
虽然嫂夫人是当过少正修鱼的妻子,但也不过短短半月,还被废了,地位一降又当了妾,听闻,少正修鱼虽然娶了薪离王的女儿,但最宠的是那位雅夫人,好像不太喜欢嫂夫人,从未在她的住处留宿过。他眼中再如何容不得沙子,也不必这副脸色吧?
再且,放了这话,明显是非要弄回那遗书不可。
乌恩图点头应允了声,“我日后再去探一回。”
韩馀夫蒙又接着道,“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好消息是什么?”
乌恩图轻笑道,“好消息是,我有一份大礼要送予你,我记得,过两日是你生辰,算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给你份生辰贺礼。”
韩馀夫蒙则是淡淡的瞟了乌恩图一眼,一副乌恩图在逗他的表情,“你也很多年没说过笑话了,今日这个笑话,还真不好笑。”
解忧却是来了兴趣,忽然问道,“你二弟送你大礼,怎么是笑话了?”
韩馀夫蒙并不打算回答,明显脸色变得差了。
乌恩图则是又笑笑,“嫂夫人有所不知,因为我这大哥二十岁之后,就再也不许别人给他过生辰,连提都不能提。”
她一想也是,好像完全没听说过有关他生辰的事。
她耐闷道,“这是为什么?”
乌恩图看向她,想起一件事,玩心一起,反而不回答她,另起了一个话题说道,“其实,我见过嫂夫人三次,不知嫂夫人还记不记得。”
三次?何时见过?
韩馀夫蒙的眉头已经打成一结。
“你是……”解忧看了他许久,一身侠士打扮,他许是多年漂泊在外,经历沧桑,风吹日晒,胡子也没刮,可想而知,这一整个形象让人看起来,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此扮相的人,她见过很多啊。
解忧把能记得的记忆都给过滤一遍,然而发现,她可能真的是不太会记住人脸的人,她有些不确定,“我见过你吗?”
听言,乌恩图便只好详细叙述道,“第三次,是在途仑,当时嫂夫人在刷马,我那时为嫂夫人沦落到这般田地有点惋惜。”
解忧又看了眼韩馀夫蒙,他依旧淡定,没什么别的神情。
乌恩图则又继续说,“第二次,是嫂夫人亲自找到我,掷以千金,让我救一个人。”
这一句话一说,记忆跳动,解忧一下也激动以及暴动,“你是……阿巴牟。”
阿巴牟,在奴桑有贪财之意。
她听说这人住在野狼谷,武功高强,很有名声,别人只要肯出钱,且钱财数量若合他胃口,无论杀人还是放火,他什么都肯做。仿佛在他眼中,没什么事会是钱财解决不了的。
若是用钱财能解决问题,她自然愿意一试。
正因为如此,那夜,她拿出自己所有钱财,去野狼谷找那个传说中的阿巴牟,野狼谷自然是有狼的,很多人都不敢靠近,但她去寻人时,见到人特别顺利。
不过,她见到的是把面容遮了的男子。他并不以真面目示人,连声音也是特意带了几分嘶哑,她记得,他第一句便是说,“我嗅到了财的味道,所以,给你留了门。”
意思她听得懂,若是她空手来,估计要被狼咬死。
很显然,他非常想做这笔交易。
他瞄向她提了一路的锦盒,面容一凝,“不知姑娘有何要求?”
她直奔重点,“帮我救一个人。”
“名字。”
“韩馀夫蒙。”
那四个字出口后,他眸色睁大,一下悸动,声音也是冷了几度,“你再说一遍?”
她道,“明日,他会被送去泔水,从王城到泔水,你找机会救出他。”阿巴牟的重点却不是这个,反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她不回答,默然将锦盒放在他脚边,“这是你的酬金,你若要就拿走,不要是你的损失。”
阿巴牟嗓音沉沉,“姑娘,若你救的人是韩馀夫蒙,那就请你先摘下你的面纱说出你的身份,否则,哪怕你有再多的钱,我也不做这交易。”
她眉色紧皱,“为何?莫非你对韩馀夫蒙有偏见?”
“我与他有仇。”
“那这与我摘下面纱说出身份,有关系?”
“没有关系,但我想知道姑娘是谁。”
她却是上前两步,又把那锦盒拿了回来,便不再与他说话,往回走。
他当然不肯轻易让她离开,一个闪身横在了她面前,“你不救他了?”
“还是要救的,只是不能找你了,你与他有仇,若是在半路你非但不救他,反而补给他一刀,岂不是我又害他。”
阿巴牟可没管那么多,她一说完话,便听见他拔剑的呲拉声响。
她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耳侧有剑刃划过的锋鸣,脸容上的面纱系带已被一剑割开,面纱落下一边,纷飞轻扬。
他看清了她容貌,怔了半久,倒不是因为她长得貌美,而是,他之前见过她。原来是她,有趣。
她轻微侧身,不喜被人如此盯着看。
于是,他便说道,“这笔交易,我做,但我有一个要求,你若想要我去救他,你给我的酬金,必须是你所有的身家财物。”
她很意外他态度的转变,甚至不知该不该信他,一个与韩馀夫蒙有仇的人,她淡淡敛眉,面容上依旧不见任何情绪,只回他道,“这个锦盒里,已经是全部。”
她的全部身家财物,能换钱的都换了。
她看向他,“但你与他有仇,我没法将他的性命交给你。”
他惨笑了一声,“姑娘能为他赔上所有只为救他性命,看来,是用情至深。我与他,的确一直有仇,但我突然不想他死的这般容易。”
她最终还是选择信这个人。
即便日后,他真的兑现了这夜的承诺。去泔水的路途之上,因为要杀韩馀夫蒙的人太多,又有少正修鱼的人看守,他只能是一路护送韩馀夫蒙至泔水,后来韩馀夫蒙遭貉叶酋长羞辱,下手杀了人,还放话蛊惑,放走了诸多奴隶。再后来,眼见韩馀夫蒙被貉叶部落的人追的无路可逃,他才现身找的机会助其逃离。
韩馀夫蒙一直问他,这么多年不见,为何突然现身相救。
他说,要不是那位姑娘百般求我,我才懒得管你死活。韩馀夫蒙,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子肯为你死心塌地,蓠儿是这样,她也是,你说为什么。
韩馀夫蒙一直不知他说的姑娘是谁,因为他也只是见过,并不知道名字,直至在途仑见到她在刷马,他有点惋惜,一个对韩馀夫蒙如此好的女子,韩馀夫蒙却如此刁难没有一点怜惜之情。
他想着那女子一厢情愿,也是喜欢错了人,喜欢谁不好偏的看上韩馀夫蒙这类人,便叹息了声,笑着与韩馀夫蒙戏说,这不就是那个肯为你掷以千金救你性命的姑娘吗?看上你的女子,果然都没什么好命。
他或许不知道,因为这句话,韩馀夫蒙转变了对她的态度,似乎之前所有的一切不愉快,像烟云消散。
当他如今又见她时,韩馀夫蒙牵着她手进来,还让她叫他二弟,还时不时安慰担心,如此顾及这女子的感受。他看着都觉得自己是这里多余的一个人,便又了然一番,韩馀夫蒙心中是容下了这个女子。
这样,不也挺好?
解忧认为这个人很奇怪,那时说的话也奇怪,即便是现在,她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两个人是少时玩伴,可是又有仇,可是如今又能这般畅意交谈,完全没有君臣的架子,但显然乌恩图又是在为韩馀夫蒙做事。
难道,他们之间,仇恨没了?
尤其是她指出他是阿巴牟后,乌恩图和韩馀夫蒙都似乎同时笑了一下,仿佛这不是什么大秘密,仿佛他们都知道。
韩馀夫蒙……也早知道是她做的?
解忧还是要装着心,镇定一下,及时的扯开话题,柔和些问道,“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韩馀夫蒙则也是认真了听,这两人什么时候见过。
“嫂夫人当真不记得了?”
她摇头,韩馀夫蒙没耐心发话,“你们到底何时还见过?”
乌恩图见他有脾气了,笑而简短道,“前年,那时有传闻说大王子被左贤王所暗杀,但偏偏有一日,街上有一个女子非得说这事与左贤王无关,还拉着与人理论了半天,说左贤王是个聪明人,不会那么蠢去杀人,更不会杀自己的侄子。很不幸,我就是那个倒了霉,被拉着理论了半天的人,最后还被人说我蠢。”
解忧抽了抽嘴角,石化了半天。
经他这么一提醒,解忧已经记起了大半,记忆中那人的面容模糊了些,但与乌恩图重合度还是很高。她那时也没仔细记住他一个路人的容貌,即便能记住了一瞬,但过去了这么久,她也忘了个透彻,谁还记得那么多!
但那日大体内容她略有印象。
她可不可以说,不记得了?
眼睛撇向韩馀夫蒙,她有点哆嗦,他这般看着她做什么,似笑非笑,不怀好意,她又没做什么坏事,顶多就是那时脑袋一抽,就做了点傻事。
现在也想狠狠抽自己一下,没事干出什么风头。
如今可好,被这乌恩图添油加醋一说,弄的好像是她为了韩馀夫蒙,什么事都可以做。可事实根本不是那样,她那时候是就事论事,才不是为韩馀夫蒙辩解,再且明明是那个人一问再问,她才这么说的,嗯,那时绝对是那个人先挑的事。
见她脸色变化万千,最后乌恩图悠悠来一句收尾,“嫂夫人,可还记得,你那时叫我什么?”
这个,她也有点印象,因为对别人的称呼,她一向很讲究,若是年轻点的,叫公子姑娘,至于不年轻的……
她脱口便道,“我叫你大……”
忽然的,她卡顿住,那最后一个字被她死死压在喉咙,没法说得出来。
乌恩图则是快要忍不住笑意,就等着她说出来。
韩馀夫蒙亦是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见她忽然改了口,温了一抹非常美好的笑意,“当时我见你年长,自然是唤你一声大哥。”
“哦?”乌恩图明显不想放过,笑了又笑,“我怎记得嫂夫人是叫了我一声……大叔。”
她气势挫了半截,仍然作死都不承认的辩解,“或许……是你记错了?”
嗯,是大哥,不是大叔!
绝不是!
谁让他当时穿的那么像个年过四十的中年老叔,她那也是一时认错年龄,一时口误,也就随口喊了声。没别的意思。
“也或许,是嫂夫人记错了。”乌恩图依旧淡淡的笑意。
只是,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记错,若是一个小孩子叫他大叔他能忍,但她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叫他大叔的女子。难道,在她们这些年轻女子的眼里,他就是个大叔?
这显然不能忍。
解忧暗暗提了口气,但没想乌恩图又说了一句,含着淡淡的叹息,“嫂夫人可知,我至今未满三十,被人叫一声大叔也蛮委屈,一直耿耿于怀,嫂夫人若是记错了也好。”
还不忘再加一句,“嫂夫人这般年轻漂亮,想必已晓得我大哥为何不过生辰。”
她顿时只觉五雷轰顶。
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这不是明显给她难堪吗?乌恩图定然是很想让韩馀夫蒙尝尝这种被叫大叔的滋味。
要知道他叫韩馀夫蒙大哥,她若是承认叫过他大叔,那岂不是也间接承认韩馀夫蒙是个比他还大的大叔?加之他说她年轻的话,这不更明显的讽刺?
还好方才抵死没承认,看看身边韩馀夫蒙脸色就知,他必然听得懂乌恩图的话中话,周围空气似乎已凝结。
这事儿严重,非常严重!
只见韩馀夫蒙微微将脸色的变化压下去,“原本惦记着,你天南地北的跑,也挺辛苦,今日便打算将酬金给你,不过如今看,你似乎是不想要。”
一提到钱财,乌恩图快速的变了脸,他可以故意跟韩馀夫蒙过不去,但不能跟他的财过不去,尤其只要是韩馀夫蒙的钱,何止一分,半分都不能少。
“等我拿到那份遗书,我再与大汗好好清账,告辞。”乌恩图瞟向两人,起身揖了一个礼,便退了出去。
解忧也是被这两人变脸的速度整懵了,方才还大哥二弟,还生辰贺礼,聊的甚是幽默欢快,一转眼,就只剩下钱财交易。
他们原来是交易。
不过,解忧轻抖了一下,似乎周边的空气有点冷。
然后外面进来个人通报,“禀大汗,乎邪王与众位将军已在外等候多时。”
“知道了,请他们进来。”
她小心一眼看过去,他面色不是很好看,忽然朝她道,“我还有别的事,你先回去吧。”
她有点不死心,“我不能留在这里吗?”
他看向她,“有些事,和女人无关,没必要掺和进来。”又温和了一句,“忧儿,别闹。”
有些事,战事吗?
在他眼中,那些是男人的主场,与女人不搭边,似乎女人对于他来说,可以喜欢,可以宠爱,可以打扮得漂亮撑撑面子,但是不可以不忠,也不能过分无理取闹。
这是他的观念,她没法改变。
虽然她还没有闹到过分的地步,但他说,要她别闹。
是觉得她在闹?
“我不是闹。”她怎么会闹他,又怎么敢。
见她似乎不高兴,他便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好气道,“又在乱想什么,你若在我身边,会让我分心,我一分心,脑海里就只想对你做一件事。”
她极为不解,“做什么事?”
他乎进她耳边,气息凌凌,“今晚,等我。”
她后背一冷,打了个寒颤,似乎还炸了个雷,整个人僵化了半天。
最后,她还是起身退了出去,毕竟韩馀夫蒙在她耳边说话,又故意久久停留,当外面那些人进来时,也就是看到这一幕,两人很是亲密的画面。博古拉率先咳了一声。示意两人注意一下形象。
如果这些人眼神不好一点,就会看成,他无所顾忌别人目光,这样大众之下,与她嬉情。
她又狠狠白了他一眼,想让她走就直说,他何时也开始连哄带骗,说这么不着普的话。反正就算他过来,也只不过是躺着睡觉。
她都快习惯了。
再且,他是故意这么做,让人误会,逼得她没脸待在这里是吧?
忽略她耳根的辣红。她还真没那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