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长佪长佪
他默默的在一旁看着我,看着我舒气又叹气,竟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就像昶梧那样;我有些不知所措,忙将头往脖子里缩了缩,只听得他喃喃的说道,“原来你长大后是这般模样,当初怎么也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座山上。”他的神色有些迷茫,又带有几分失而复得的激动,手掌禁不住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若无其事的憋憋嘴,心里早已没有当时对他的那种渴望,现在的我过的很好,除了师傅总是喜欢把我困在九重山不让我出来玩是我不愿意的,其他的我都觉得没什么不好,至于他,我早已经将他尘封在那段遥远的记忆深处甚至遗忘。
我偷偷的抬头看看,月亮早在不知不觉中悬浮在了西方的天空,夜很深了,眼睛眯着已有几分倦意。他的手掌还搭在我的后脑勺上,我有些不喜欢,毕竟除了那段记忆现在的他对我来说实在太陌生,我有意无意的把脑袋探离开他的手,指了指天空的明月说道,“似乎很晚了,好困,先走了。”说着,我就要起身;
他勉强收起手掌,有些无奈,“既然困了,就回去吧。”
我嘴上说着好,脑子里实则一片空白,趁他想说什么还没有说出口脚底一抹烟的溜出老远,直到将瑶池甩在身后看不见了才放慢了脚步。回到长佪殿的时候,夜已过半,幸好昶梧还好好的睡着;我蹑手蹑脚的走回到东侧室里,随手把鞋子往床下一丢,身子直直的往云床上一躺,累了许久的身子一瞬间放松下来,裹着云被翻了个身,不多会儿便舒舒服服的进入梦乡…………
这一夜,我睡的很好;昶梧破天荒的没有来打搅我,让我一觉直接把整个上午都睡了过去。临近午时,昶梧才拖着迟缓的步子走到我床前,站在床前停顿了一会儿,听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才伸手将裹在我身上的云被掀了去。我懒懒的睁开眼睛,眯着小眼瞧了他一眼,翻过身背对他继续赖床。他依旧站在我床前,站了一会看我动也不动的趴在床上,索性坐到我的床沿边上,伸手拍了怕我的背,说道,“原是长的不错的一姑娘,怎么就睡成了这副模样;还好我是从小看着你倒不觉得奇怪,可若是让其他仙友瞧见了,指不定会嘲笑你成哪般?”
我一听有其他人要来,连忙转了个身,眨巴着眼睛瞅了瞅他,他似笑非笑的正望着我,一副居高临下十分惬意的样子。我一个机灵坐了起来,挠了挠头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昶梧也站起身子,走到衣橱边在柜子里找了件水白的长裙递给我,“午时不到,现在梳妆打扮还来得急;”说完,他放下云帐转过身去。隔着重重的云帐,我瘪了瘪嘴,拿过衣服就往身上穿,草草穿了个大概,才从云帐后面出来。他回头来看我,一边摇头一手压着我坐到铜镜前开始帮我梳头;梳好了头发,他又在梳妆匣里翻找了通,最后将一只细长的镶嵌着白花的簪子簪进盘好的云髻里;打理好青丝,他上下打量着我,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觉得不怎么称心,摇了摇头。思虑了一会,他冲我抬手示意我站起来,等我木偶一般直直的站起来后,他才慢慢走到我跟前将我腰间的束腰带重新收拾束缚了一遍,随即在袖口里掏了一束镶嵌了香的佩珠一并挂在我左边的腰带上,再度仔细打量了一番他才端着手托着下巴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像欣赏一幅艺术品十分满意的样子。我自小就被昶梧这样收拾,只要他脸上已露出满意的笑容就表示我可以出门见人了。
昶梧拉着我出了侧殿,长佪殿的主殿中正好站了个人,此时正是背对着我们;颀长的背影,玄色的长袍,乌黑的青丝,我一眼看过去却看不到他的脸。昶梧的眉梢微微一皱,随着又缓缓舒展开,转而化为一个微笑,迎了上去,“原来是魔族的凌公子!”
那人应声转过身子,却正是昨夜在瑶池遇到的怪人;他朝昶梧拱拱手,“昶梧上神!”与昶梧简单打过照面,直接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他的眉头微微抬起,端着袖子把我上下好好打量了一通,很是满意的眯着眼点了点头,说道,“不作打扮已经是倾国容貌,如此一收拾,更比倾国美了三分;”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昨夜你走的匆匆,尚未问你现在是叫什么?”
我一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定一定神娓娓说道,“师傅似乎也忘记给我取名字了,只因是师傅第九的弟子,所以都叫我阿九;”
他眉头缓缓舒展开,浅浅一笑,嘴角露出一丝弧线,戏谑的说道,“阿九?虽然不好听,不过总算是有了一个称谓,倒是比六万年前什么都没有的要好。”
昶梧在一旁被冷落了许久,此时丈二和尚的被我和凌御风的话绕晕了几回,小声的问道,“原来凌公子认识九儿?”
凌御风朗声笑叹,“何止是认识,若不是六万年前魔族内战牵制住我,只怕如今昶梧上神眼前的这位小师妹早已是我魔族中一员。”他虽和昶梧说着话,眼睛却始终犀利的盯着我,我实在看不懂他的眼神,不是冰冷也不温暖,眼珠子炯炯的一直落在我的脸上;到最后我有些尴尬的朝昶梧后面移了一步,他才终于将目光转到殿外。
昶梧也应声笑了笑,“原来凌公子与九儿是旧识,难得如今在这玉山圣地重逢,倒是九儿的造化了。”
“如此,我想与九儿单独出去走走,还请昶梧上神行个方便;”凌御风毫不客气的说道,言语中却不是在商量,更像是通知;不过他一声九儿叫出来怎么也感觉不出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适应的蛮快,顷刻之间已经把我和他的关系说得理所当然。昶梧愣了一下,转身看了看我,我不知所措的咧了咧嘴,昶梧便又转身冲凌御风淡淡一笑,“也好,我正好有事出去,九儿一个人也实在无聊,那就麻烦凌公子了。”说罢,昶梧回身偷偷递给我一个眼神,扬身出了长佪殿。明着我虽与凌御风是旧识,可是对于凌御风的来历,我却是一无所知;如今看昶梧的神情,他对凌御风是既不喜欢也不能得罪,本来极洒脱的一个人,硬是将神界那些磨人的规矩做到了极致,也使我在心里不得不佩服起昶梧的收放自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