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动荡的军心
“如果把你处斩了，我身边还有将可用吗？军法如山不假，但是前提是，下面的人听你的。看看这支联军，里面七十二个领主，谁不是割据一方的豪强。我们曙光之都在当中可是最弱小的，仅凭一张罪恶之城的任命书，就坐上了这个主帅的位置，有多少人会服气？我麾下可用的，也就是你的赤虎军团和索罗斯的半魔军团，斩了你就真的如那些领主所愿，自断一臂了！”
一口气把话说完的陈锋，身子如同脱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他从未否认过罗杰的战斗力和指挥水平，让他觉得不堪重负的，是这位老将军骨子里的迂腐。如果这不是一支联军，而是自己一手打造的亲军，那么自己会非常乐意军法无情，以此建立主帅的权威。可眼下，一支内讧不断的联军，本来就有控制不住的危险，这种情况下还斩自己的嫡系，只怕等到战役结束，自己会被彻底架空，剩下个光杆司令了。
被一席话惊醒了似的，罗杰脸色阴晴不定着。从军数十载，他骨子里已经打下了军法大于天的烙印，还真没想过陈锋所说的这种情况。任人唯亲，护短，这些军队之大忌，放在眼下这种情况来看，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看来，也许自己真的是老了，不仅仅是身体反应跟不上，连大脑也跟不上了。
一想到老了这两个字，罗杰心头涌起莫名的难过，他们这一辈人，经历过和平的尾巴，也是乱世第一代反抗者，波澜起伏的一生，载满了荣耀与光芒。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凋零，自由的梦想，他们这辈子怕是实现不了了，但是他们希望能给后辈树立一个榜样，用风烛残年的身躯铺平前进路上的崎岖。
“请元帅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沉默了许久后，罗杰缓缓的抬起头。既然自责没有任何意义，尽可能弥补过失，就是他目前能做的唯一事情了。
凝视着罗杰那坚毅的脸庞，陈锋没有做出任何回答。要追究责任，其实他这个主帅才是最该受到处罚的。明知赤虎军团的平均年龄已经超过五十，自己却依然把他们当成索罗斯那样不知疲惫的部队来使用，不能知己知彼，本来就犯了兵家大忌。
需要得到救赎的，不仅仅只有罗杰和赤虎军团，还有自己！遥望了一眼人类大营那高高升起的帅旗，陈锋默默的走到投影地图前，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此刻，人类大营里，同样争议声不断，在过去的那场战斗中，五大佣兵团损失极为惨烈。几乎是一战把团里的牧师和MT打光了。尤其是团长尼克的牺牲，直接触怒了这些大团长。
“杜克元帅，您难道没有什么可说的吗？比如那个劫营战术！还有大本营被袭击，为何迟迟不见回援！”
刚靠天使之泪合剂恢复伤势的库班，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升起了一抹病态的嫣红。表明上，他们五大佣兵团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但是暗地里，彼此却是相知相惜的朋友。如今，由于主帅的失误，导致亲密战友阵亡，他说什么也得讨个说法。
“库班团长，关于尼克团长阵亡的事情，我心里也很难过，但请你记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支远征军的指挥长是我，而不是你！牺牲在战争里，本来就不可避免，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必胜之战！”
“身份？是要好好理一理身份！”
被杜克的话刺激到的娜，陡然站了起来。在刚结束的战斗里，如果不是佣兵团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以区区数万人，拖住了整个深渊联军足足半个时辰，这场战役只怕就已经画上句号了。如今，他们五大佣兵团伤亡惨烈，连讨个说法，都被人认为身份不够，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娜陡然而立的身影，让杜克的目光骤然一紧。如果说库班的话，自己还能用身份二字强行压下去的话，那么娜的话，自己可就要掂量掂量了。毕竟，这个女人的话，某个程度上来说，是可以代表药尊的！
“你想怎么样！”
在娜不怒而威的目光注视下，戎马一生的杜克元帅，终究还是让步了。不是他怕死，身为帝国一等元帅，世袭爵位，如果他贪生怕死，就犯不着身先士卒，冲在劫营第一线。让他让步的，永远不会是自身安危，而是他深知，这个时候跟娜翻脸，无疑会让帝国与四尊间原本就不甚和谐的关系，进一步恶化。风雨飘摇中的帝国，经不起一次内战了。
“道歉！”
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两个字后，娜黑着一张脸。她从未想过，一场平分秋色的较量就能让杜克丢掉帅位。毕竟，无尽深渊有多少战斗力，众所周知，打成平手并不丢脸。但是，杜克这一次战术部署上，是有失误的，这个失误不能因为后面的逆转而一笔勾销。他们佣兵团的人，不能白死了。
“不可能！”
下意识的拒绝了娜的要求，杜克的手重重的落在案桌上。如果每一次牺牲，主帅都要出来道歉，那么，这仗还打不打了？改成追掉会和检讨会好了！况且，更重要的是，一旦自己低头道歉了，无形中就是在给这支远征军传达一个讯息，那就是，帝国现在，是四尊说了算！这会让原本存在感就不强的皇权，进一步被架空。
“你确认！？”四目相对的娜，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威胁味道是愈发强烈。
“只要我杜克还是这支远征军的主帅，那么就别妄想道歉这两个字从我嘴巴说出！”
表明了自己的强硬立场后，杜克从容的坐了下来，从火堆上拿过一壶烧开的水，捻起一小撮茶叶，耐心的炮起茶来。
“很好，你很快就不是主帅了！”
面对这已经带着挑衅的动作，娜甩了下衣袖，带着几位团长走出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