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鬼事

“府外……鬼魂多吗？以前我只在梦里见过，因为都是在夜里，倒不是太多。”云初迟疑地问道。

上一世她只在云府中见过寥寥几只鬼魂，既然如今已经决定不再用玉坠躲着，自然是希望能够多了解一些情况最好。

“太平盛世，算不得多，况且有和尚道士们超度一二……”阿晚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不是说和尚道士都不管用吗？”云初有种被耍的感觉。

“对我是没用啊！”

阿晚无辜地耸耸肩，不知从哪变出把折扇，悠闲地摇啊摇。

云初瞬间觉得自己满头黑线，小声嘟囔，“您好歹……也算是爷爷辈的人了，替人答疑解惑时，说话能一次说全吗？”

阿晚“啪”地一声合上扇子，错愕地问，“我如何就成你爷爷了？”

他飘到云初面前，指着自己，“你瞧瞧，你仔细瞧瞧，你有这么年轻的爷爷吗？”

他的脸贴的极近，云初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细腻的毛孔，微张的晶亮瞳仁……

她心跳莫名有些加快，张张嘴想要说话，又怕口气吐在他的脸上，于是呲着牙，从喉咙里蹦了句，“你能不能站远点说话……”

阿晚嗤笑一声，脸庞作势前倾，身体却极快速地退到廊下，抖开折扇，一脸得意。

若是背后再甩出尾巴，活脱脱像个狐狸！

云初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手捂着胸口，待心跳稍缓，方细声细气地问：“小女子今年一十五，郎君贵庚？”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飘了多少年，许是几十上百年，可不就是爷爷嘛。

阿晚呆了呆，哭笑不得指着她，“我瞧出来了，你是真不怕鬼。”

“怕！真的怕！”

云初赶忙道：“等父亲回来，我想出去走走，还请郎君将鬼事细细讲于我听。”

见阿晚摇着扇子不作声，她又将脑袋往窗户外伸一伸，讨好地笑着，“……万一出府，眼神没控制住，招惹了孤魂野鬼进来，没得扰了您的清静不是？”

阿晚微抬下巴，睨着她，摇着扇子沉吟一会儿，“你这个样子，哪一点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倒真是像换个人一样。罢了，从明日起，你若无事便在后院梨树下烹茶，我自会来讲给你听。”

云初重活两世，脸皮已然甚厚，早就对于别人“换人”的质疑，自动忽略。

听见阿晚答应给她“上课”，她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朝他福了一礼以表谢意。

……

春光易逝，倏忽几日过去，沁芳园的梨花又白得浓艳一些。

云初在现代活到28岁，“见鬼”的资龄也有二十多年，虽然镇魂佛珠戴着，也难免会有丢三落四的时候。

“见鬼”这种事情吧，三次五次的总是惊心动魄，次数多了，大抵只剩两种情况：要么精神病院里呆着；要么就如云初现在这样，指天骂地一番，然后夹起尾巴做人。

即便不小心离了魂，也会装聋作哑，免得被鬼纠缠。

第一世，她梦里离魂，最长不过几个小时的事情，天一亮闹钟一响，身体醒来，自然也就能好好做人。

第二世，虽经历过几天见鬼的日子，零零落落的见过几只鬼，后来有玉坠镇着，常年佩戴于身，倒也相安无事。

如今这世，既然已经决定不再用玉坠，云初不免有些担心，生怕哪里冷不丁地冒出个，血肉模糊的头颅来……那画面想想就觉得一阵酸爽。

好在云府后院还算干净，有阿晚镇着，等闲不敢有鬼魂过来，但也要做好长远的打算。

恰逢这几天，太夫人许氏闭门理佛，大夫人周氏已经开始料理府中大小事务，只等太夫人当众宣布，便可名正言顺地、全权接管阖府内务，所以整日忙的脚不沾地儿。

再加上那一天，云初三言两语就把周妈妈绕了进去，令她着实不喜，实在没心思见云初。

因此，不约而同的，许氏和周氏皆遣了人前来，叮嘱云初好生调养，晨昏定省暂免。

云初乐得清闲，得空就遣散下人，在梨花树下摆出茶具，边烹茶边向阿晚细细请教“鬼事”。

二人互相交流“鬼”心得，一来二去熟稔不少，加上也许是因为重生时日渐长，上一世的记忆渐渐模糊，又没有了高门显贵的深宅桎梏，云初逐渐恢复本性。

她生性洒脱，同阿晚的性格倒有些相投，彼此对于鬼魂之类的话题，也算知无不言，说到兴头上，只憾没有拿着瓜子来磕。

虽然，云初对鬼怪神佛之事，向来没什么研究，但还是能听出，阿晚所说的大梁鬼怪之事，和自己先前认知的有些不同。

就拿收鬼来说，书上写的、电视里演的，或是和尚念个经，像法海一样举个钵，或是道士画个符，用桃木剑刺一下，就能把鬼给收了，尘归尘土归土，往生极乐；又或是，有黑白无常这样的鬼差，前来将鬼钩走……

阿晚听过云初的描述，嗤笑一声，“若是有鬼差，怎么不把我拘走，六道轮回，哪一道都行，好歹有个归处。”

“大梁国新死之魂尚有七魄即喜、怒、哀、惧、爱、恶、欲，每过七日便少一魄，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魂魄便会消散……”

至于去处，阿晚没有经验，并不知晓。

“佛家和道家的超度，大抵可以帮助新死之魂，得一个好去处。”

“只是枉死或惨死的鬼魂，就比较复杂。由于怨结不解，化身鬼魂之后，怨气和执念太深，七魄不散，便会日日徘徊在横死之地，或是跟在罪首身边……”

云初听到这里，猛然想起上一世，死后见到的父亲魂魄之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