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黄土

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西市搭了座戏台，资深昆曲票友周奎被从镇抚司大牢中提了出来，成为京师露天昆曲的台柱子。

“让国丈爷好好唱戏，以弥补他犯下的罪过，每天只给他两个窝窝头，”

周大人面目瘦削，身材枯槁，他在镇抚司待了一个多月，锦衣卫虽然没有严刑拷打他，各种脏话累活可没少让他做。

比如洗尿桶啊，搬尸体啊·····

几十天监禁下来，国丈爷肥硕的身躯渐渐消瘦，成功减肥二十多斤，反而比之前显得更精神了。

周皇后和太子都死在周奎手里，朱由检当然不会饶他，一刀将他杀了未免太过便宜。

国丈爷未来的路还很长，崇祯皇帝早已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周奎无数次想要自杀，锦衣卫看守严密，他没能得逞。

让周奎的登台表演，为的是吸引流量，让更多百姓更多了解皇帝对天下的善意，昆曲在这个时代相当于后世的报纸！是必须要充分利用起来的。

昆曲演出剧本由大学士魏藻德写成，朱由检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后，便开始正式登台演出。

故事以大明天子京师平叛为基础，经过适当的艺术加工（比如皇上一人斩杀三十多名老贼）重点突出奸臣咄咄逼人，皇帝陛下一忍再忍，最终忍无可忍，向叛逆宣战，最后大获全胜。

当然，具体的戏剧情节比这个要复杂很多。

周国丈在锦衣卫皮鞭调教下，对演出事业充满热忱，一连几日，在台上倾力演出，一颦一笑唱念作打，都像模像样。

他将一个贪财吝啬，冷血无情的勋贵形象演绎的栩栩如生，引得京师百姓阵阵欢呼。

或许，这就是国丈的本色出演而已。

朱由检率皇子公主来到台前，观看岳父大人倾情表演。

“国丈日夜抹黑朕，阴谋行刺朕，殚精竭虑，今日终于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在这里唱昆曲，也算是得其所愿，”

城内叛逆终于扫荡干净，朱由检待转身对高文彩道：

“周奎大人痴迷昆曲，要好好照料他，尤其对他的嗓子，保护嗓子，朕用金嗓子喉片，留着他好好演戏！“

“朕将扩充新军，国丈爷演技出众，可问鼎奥斯卡，对朕一向不薄，可谓德艺双馨老艺术家，让他唱曲儿给朕的士兵听，要比钟鼓楼说书人好多了，而且，“

朱由检停顿片刻，接着道：“而且还不要钱，”

高文彩虽不知道艺术奥斯卡是什么玩意儿，还是连连点头表示称赞，他不想自己在皇帝面前表现得太傻。

明清之际，最好的传播媒介是戏曲和小说。古典小说名著《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皆已成书，被后代红学家拱了很多遍的《红楼梦》要等到包衣奴才曹振彦他孙子曹雪芹失恋后才能问世。

在识字率不到百分之十的中世纪，小说这种文学形式，教化人心实在有限，还是要靠戏剧。

这便是留下周奎狗命一条的原因。

以周家班为班底，打造大明娱乐帝国，要将昆曲艺术发展成类似好莱坞的巨无霸存在，输出全球，实现大明文化的伟大复兴。

十几年后，当幕府将军以听昆曲为乐，朱由检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

在地狱模式下的明末，审美什么的先不去谈，艺术让位于政治，救国才是第一要务。

”皇上，他们要是不演，该怎么办？”

方正化对奥斯卡不甚了然，作为东厂第一高手，他的关注点总在人体艺术层面，具体说来，就是如何严刑拷打，解剖人体。

“这个么，”

“就让番子们想办法让周大人演喽，方公公不是会菊花宝典吗？别把人整死就行了，”

方正化默默点头，脸上闪过凶狠之色。

朱由检抬头望向戏台。穿着宽大笨拙戏服的周奎正在卖力唱，旁边站着两三个身材婀娜，面容较好的女子，都是周家班的名角。台上台下，活儿很好的。

“悔不该，当初错收了两千两啊！呜呜呜呜哇！”

周奎泣不成声呜咽道。

“现在知道哭，晚了！周家班几个女角儿还是很不错的，王承恩，让她们连夜进宫，朕要和她们深入交流一下，嗯，戏曲艺术，”

众人散去，高文彩与方正化被留下，君臣三人漫步朝紫禁城走去，中卫军不远不近在周围警戒。

“粮食收的怎样了？”

“皇上，末将按三倍价格收购，向江南商人收了一万石，花掉了五万两户银子。”

朱由检听见这话，脸色阴沉下来。

“谁让你们替朕省钱的！朕给十万两银子，就是要一个子儿不剩，全都花出去！”

没想到皇上会是这样的反应，高文彩连忙跪倒在地，连连请罪。

“起来！”

指望这些三四百年前的古人了解马克思的价值规律是痴人说梦。

“朕前日就说过，现在大量收购粮食，才会有更多的粮商从江南赶来，粮价才会下降，等到今年秋天，商业趋于稳定，皇庄粮食成熟，朕掌控全局，便能够实现粮食自给，那时再和奸商计较，懂吗？”

”吾皇圣明。”

“收购粮食的事情，交给吕千户办，高文彩，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末将万死不辞！“

高文彩双手抱拳，眼神充满殷切。

”协助张大人屯田，有敢阻扰者，杀无赦！朕已派人前往京畿地区散布消息，说皇庄招募流民，皇家提供种植农具，每年只收一成粮食，除此之外，再无交纳任何赋税摊派。高指挥，朕能不能招扩充兵马，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