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惩罚

朱聿圳并不害怕王承恩，既然崇祯皇帝把自己当成了弃子，晋王当然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王承恩作为监军，是朱由检留在山西的眼线，朱聿圳对这个太监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王承恩掌握着明军粮草物资，所以晋王暂时不能和他翻脸。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公公是皇上派来的不假，然而军务紧急，本王当便宜行事，若有人再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朱聿圳语速低缓，言语之间，却不无威胁。

“陈新甲是怎么死的，他尸骨未寒，公公就想步他后尘？公公对皇上忠心耿耿，本王也是知道的，不过皇上把你派到昌平，怕是要等你殉国把。”

朱聿圳说罢，凑到王承恩耳边，压低声道：

“公公，昨日我派人在你帐中，搜出两斤人参，都是上好的高丽参，朝鲜与大明早已断绝交往，不知这礼物是从哪里送到公公手中的，你向皇上禀告时，可不要忘了提起此事啊！”

王承恩早按耐不住，拍案而起，怒道：

“朱聿圳，你敢威胁杂家？也不怕你知道，这高丽参是杂家自己花钱要送给皇上的！皇上日理万机，操劳过度，正需要好好补补，”

王承恩手指伸向腰间鲁格尔左轮，他身边的两个东厂大档头也手按刀鞘，目光警惕的望向四周。

朱聿圳旁边亲兵也手按刀鞘，目光逼视王承恩等人，做好了火并准备。

王公公和朱聿圳相互看了眼，王承恩冷冷道：

“殿下神武，只是把多尔衮惹毛了，等鞑子来攻，杂家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杀敌！”

王承恩说罢，拂袖而去，头也不回朝城下走去。

朱聿圳望着王公公远去背影，微微叹息。

“皇上派来了个硬茬子，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朱聿圳并非胆怯之人，朱由检在京师对付百官所用的手段，他也是了解的，想到皇上近来各种怪异，不觉让他脊背发凉。

“监军大人没有异议，就开始备战吧，鞑子快要上来了，奋勇杀敌，斩杀首级者，除朝廷赏赐的十五两白银，本王额外再赏二十两！有人砍下鳌拜的脑袋，赏银一千两！有胆敢后退者，老子就把他皮剥了！就想太祖爷当年做的那样！”

朱聿圳为了这次出征，欠下京师一红院头牌三百两嫖资，借了熟人两千两银子。

尽管如此，朱由检却还在猜忌他，防备他，不由让人心寒。

无论战胜战败，银子都是没有的，因为对在场的大多数明军来说，战争过后，他们都不存在了。

“杀奴！杀奴！”

三日后，昌平城下，清军大营，巴图鲁终于等到了他派出去的和谈的使者。

“多好的奴才啊，朱聿圳为何下黑手？”

鳌拜伸手抚摸着木匣子里盛放的人头，脸色阴郁。

满洲第一勇士的目光聚焦在两条稀疏的金钱鼠尾鞭上，凝视很久，说出了那句颇为有名的话。

“留发不留头！明军这要留发不留头啊，”

鳌拜生性冷酷，寡言少语，很少能见到他像今天这样，生出感慨。

左右两边坐着镶黄旗旗中各位牛录额真，除了这些牛录额真，还有三个固山额真，这三人地位尊贵，与鳌拜不相上下。

无论是牛录额真还是固山额真，无不是百战余生，是精锐中的精锐，坐在帐中，便是一言不发，也让人感觉杀气腾腾。

半个时辰前，众人突然被鳌拜召集过来，本以为是要与明军开战，没想到却在中军大帐见到了狼狈不堪逃回来的朝鲜统制鹿战谦。

鹿战谦刚刚做完绝育手术，身体还很虚弱，不过好歹捡回条命来，朱聿圳没有让他进宫做太监，这位朝鲜男·妓便失去了一次成为魏忠贤第二的机会。

美男子鹿战谦手捧木匣跪倒在地，身体颤抖。

半个时辰前，他带着两名战甲首级回到清军大营，跪倒在地，伤口还有血迹渗透出来。

各人目光纷纷投向这位倒霉悲催的朝鲜人，众人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倒是燃烧火。

“鹿统制，为何只有你活着，镶黄旗的勇士却被杀了！！”

鳌拜竭嘶底里吼叫，浑身上下膘肉抖动，树根般的手掌更赋予了他人熊一般的存在。

鹿战谦身体颤抖，他不敢抬头，鳌拜那双毛茸茸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条马鞭。

“说，明国为何要杀咱勇士！”

马鞭抽打在身上，鲜血飞溅，朝鲜人倒在地上，来回翻滚。

众人漠然，眼中没有一丝同情。

这时从坐席中站起来个牛录额真，冲到鹿之谦面前狠踹一脚，怒吼道：

“鳌拜主子，少和这奴才废话，杀了，给我手下那两个战甲报仇！”

说话的是镶黄旗牛录额真克塔谭，被朱聿圳砍头的两名战甲就是从他牛录里调拨的。

克塔谭今年不过三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此刻恨不能将朱绍焜碎尸万段。

鳌拜朝这位年轻牛录额真挥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召集人马，准备攻城。”

“啊，主子，奴才刚被明军·······”

鹿战谦惊叫一声，跪在地上没有动，他没敢说自己被阉了的事情，他担心鳌拜知道他变成阉人，会立即让他滚回朝鲜。

鹿战谦缓缓抬头，脸上都是恐惧神色。

就在不久之前，鹿战谦刚从昌平城堡前壕沟跨过，双脚踩在堆积如山的包衣奴才尸体上，那种绝望感不亲身经历是不能体会的。

“召集你手下人马，准备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