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余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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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里,家宁又来电:“怎么快过年出去玩?今年还不回雁城吗?”

欢喜轻描淡写:“失业了去看看海,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飞机呢!”

“失业?”家宁在彼端夸张大叫,“有何打算?”

瞧,这就是男闺密的好处,永不说废话,不追问细节。

欢喜也干脆:“回来再说,先玩个痛快!”

隔天启程,收到家宁短信:平安开心!“呵呵,到底不曾有了媳妇忘了娘”欢喜回,家宁还过来个白眼。欢喜就笑,眼眶却湿了。她原是如此贪恋这点温暖。

旅行团在机场集合,加上导游才12个人,都是结伴而来的年轻人,想想也是,年底只有他们还有闲功夫满世界溜达了,谁家不是一堆子事呢。

欢喜是唯一落单的。她倒是习惯,把证件交给导游核对,自顾自站在人群外,环视周围。

正张望着,人群里有张酷似孔予的脸闪过,欢喜踮脚待细看,就只见那人的背影。欢喜轻拍自己的脸:“我一定看错了,幻觉,幻觉”又鄙视自己:许是想得太多着了魔。

欢喜没看错,正是孔予。

此时的孔予已过了安检,往候机厅走。海岛的展帆地产下属单位有个项目财务出了问题,他急着去处理。

从未坐过飞机的欢喜心情忐忑,亦步亦趋地跟着导游,生怕自己像个乡巴佬闹出笑话,好在她平素稳重,旁人并觉不出她的无措。

刚上飞机,欢喜像个傻子似的愣了,映入眼帘的黑衣男子悠闲自在地坐在头等舱大沙发上,不是孔予是谁?

孔予也看见了她,有片刻怔仲,随即笑喊:“嗨,欢喜!”

“啊,好巧,竟然碰到你。”

“去海岛?”

“是,跟团旅行,你呢?”

“出差”

再无话题,正巧后面的乘客催促让路,欢喜顺便说一句::“我找座位去”

寒暄不超过三分钟,孔予发现这个叫欢喜的女孩一直红着脸,真少见这么含蓄的。现下的年轻女孩谁不是个性张扬?

经济舱的欢喜深呼吸落座,心头揣揣: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缘分?

隔座的男孩笑露一口白牙:“我叫郑重,美女芳名?”

“我想,我可以叫其事。”

郑重大笑,伸出手:“认识你很荣幸,其事小姐!”

欢喜歪头:“谢谢你不介意我的玩笑。”

“简直太不介意了!太愉快了!”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假如家宁此时在,定会诧异,有多久没见如斯调皮的欢喜?

与这样可爱的旅伴同行,旅程才值得期待,何况还有孔予,会在同样的天空下,很美好,不是?

行程两小时多点,郑重先生一直在说,也不用人答腔,天南海北地胡侃,侃得欢喜昏昏欲睡,赶巧迷人的空姐推车过,欢喜请她倒杯水,端了递去隔座的单口相声先生:“渴了吧?”

郑重接过,表情做作:“哦,欢喜,你真让我欢喜!”他已知她叫欢喜。

欢喜哭笑不得。有这样的同伴何愁寂寞?

郑重同行的朋友却笑骂:“话痨,歇会吧!”

“不,不,我与欢喜相见恨晚!是吧,欢喜?”

“是,是,我虚度了23年。”

两排坐一起的年轻人都笑。惹得前排的乘客都转头看,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欢喜仿佛也是今日才知,自己还能与人这样谈笑,感觉并不坏,甚至有些享受。可为何两次见孔予,在他面前偏偏呐呐不成言?

前舱的孔予无人打扰,专心看手中的资料,突听得后舱的哗笑,侧身看去,隔得那么远,却依然清晰可见欢喜那明媚的笑靥,如花般夺目,只这一瞥,孔予的心,如锤擂动。

飞机很快落地,行李已被相见恨晚的郑重殷勤拿去,欢喜轻松下机,心底少许失落:孔予怕是已经走远了。

和郑重并肩走过通道,却见孔予施施然靠在通道口墙边,那一刻,欢喜捂住心口,生怕它欣喜地跳出来。

“欢喜,公事办完,我联系你可好?”此时,郑重已识趣走开。

“啊,好!”很有点迫不及待。

孔予笑了。这样的神色,定不会是自己一厢情愿。

顺理成章地交换了手机号码,两人道别。

赶上郑重,这人口无遮拦:“气氛诡异,有奸情?”

欢喜气极:“郑重,我好像和你还没那么熟!”一张俏脸瞬间通红。

“啊,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介意玩笑!”郑先生是真拿得起放得下。

“算了,是我太认真。”旅伴而已,5天之后,各走各路,何必较真让彼此难堪呢?

下榻酒店,一夜无话。只是欢喜捧着手机,呆坐到凌晨两点,在沮丧中睡去。

接下来几天,一群人每天被导游赶鸭子样从一个景点奔赴另一个景点。好在有郑重调节气氛,明明相貌平平,胜在能言善辩,嘴甜又不腻人,团员都戏称“郑副队长”。

一路上,郑重对欢喜诸多照顾,背包、拍照、买吃买喝,欢喜同房的姑娘打趣:“副队长,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熟悉了,欢喜也不扭捏:“唉,可惜我心有所属”说完捂嘴笑。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郑重抱胸做倒地状。

年轻真是好,不怕被取笑亦不惧伤害,皆可一笑置之。

如此欢乐,欢喜仍怅然若失。手机从未响起,短信也无。他很忙吗?或只是礼貌?

夜里,同屋的女孩问:“你老看手机,是在等电话么?”

“嗯,朋友说会打电话给我。”语气甜蜜又酸涩。

“为何不自己打给他,没必要等啊”她不懂。

“哦不,我已等得多年,不在乎再等。”

真傻,可是?

怕太主动会惹他轻贱。没人教她该如何追求爱情,好像只得等待。

“亲爱的,什么时代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都没听过哈!”

看,这样的时代,谁都可称呼亲密,泛泛之交甚至陌生人。

可是欢喜,仍愿心中爱慕的男子能翻山越岭而来,向她低诉:我心悦你。

另一边的孔予忙得焦头烂额。堆成山的报表,对不完的数据。年终结算了,财务部天天加班,员工们怨声载道。孔予空降过来接手财务协理,谁都不那么服气,可碍着他是展总的钦点大臣,谁也没胆子当面甩脸子,可背地里下绊却是有的。

孔予这边疲于应对,欢喜就丢在脑后了。

5天的行程很快结束,欢喜从最初的期待逐渐冷却,看吧,仍是自作多情。倒是和郑重还有同屋的夏韵成了朋友,好歹也有了出人意料的收获,值了!

回到Z市时,已是夜里9点。

欢喜瘫倒在床,又想起孔予。拿着手机左思右想,还是发了信息:我已回Z市,欢喜。犹犹豫豫地又删除,良久,终是放下手机,强迫自己睡去。

而连续加班几天的孔予,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想起曾经说过联系欢喜时,已是农历小年前夜。

拿起手机,掂量许久,还是发了条信息:欢喜,对不起!回Z市再请你吃饭。他想自己是有些心动了。

第二天,公司的年会,不得不出席。虽认不得几个人,可以后每个月还是要过来呆几天,有些应酬是免不了的,好在只是去露个脸而已。

年会流程中规中矩,分公司负责人蒋峰开场一篇套话,无非是总结一年的成绩,之后表彰优秀的部门和员工,获奖的面露喜色,没得奖的也佯装大度地鼓掌祝贺。孔予冷眼旁观,耳朵里一片嘈杂,只听得“恭喜,恭喜”。

终于熬到音乐想起,舞会开始,孔予趁机往酒店大门溜。财务部的刘岩不知从哪蹿出来,拽住他的胳膊:“孔总监,再玩会。”咧开大嘴笑说。孔予正要婉拒,大厅的灯光暗下来,只余一盏追光打在侧门。

身穿深紫长礼服的展颜亭亭玉立,推着香槟款款向孔予走来。

呆愣的众人回过神,热烈地鼓起掌来。而孔予,哭笑不得。这展颜,从来出场都惹人侧目。她追他已久,仗着是展帆的妹妹,对孔予的行踪了如指掌,绝不放过每个能炫之于众的机会。不是不反感的,可到底是豆蔻年华,美得不可方物,男人的虚荣心还是享受的,又是那样的家世,谁舍得推拒?

只是一霎,展颜已站在孔予面前,举起香槟:“欢迎孔总监来分公司,以后共事还请指点哦”

孔予一饮而尽。

他与展帆多年同学,知道他最疼这个妹妹。其实也婉转回绝过展颜,可她完全把他的话置之不理,一如既往。孔予也不急不燥,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除了……欢喜。

年会下半场,展颜拉着把孔予介绍给分公司几个得力的头头脑脑,只差对人明说他是她的人了。在场的个个是人精,恭维孔予真真的青年才俊,大有作为,说得展颜一张俏脸更是神采飞扬。

孔予压下心中不快,神色冷清:“哪里,以后还请几位前辈费心指导。”

又是一阵推杯换盏。展颜微醺,半醉半醒地倚在孔予肩头:“予哥,我喝得有点多,你送我上去休息,好不好?”

孔予稍怔,招手把刘岩叫来:“展总醉了,我们一起送她上楼去客房。”别过脸装作看不见那一脸哀怨。展颜难堪地甩手而去,留下莫名其妙的刘岩。

顺水推舟或许更好,可孔予,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