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日，孔予拒绝展颜的相邀，订了最早的航班回Z市。一落地，颇有些迫不及待地致电欢喜：“欢喜，我回Z市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吗？”
欢喜睡眼惺忪疑似梦，却坚定并欣喜的答：“好！”
睁开双眼看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他”明明白白地2分钟前一条通话记录。欢喜雀跃，乐得想尖叫。
乐过之后又觉得惶恐，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喜悦而紊乱，23岁才开始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谁都会不安的吧？他真的对我有意思么？或只不过玩玩？我答应得这么快，他会不会看轻我？我穿哪件衣服去见他？要不要化个妆？见面了说些什么……
想得头都炸了，欢喜干脆出门找家宁。
家宁并不在店里，欢喜掉头想走，小芹倒是出乎意外地热情：“陪我聊会吧！家宁上门维修了，很快回来。”欢喜诧异此女的转变，但还是依言坐下。
“听家宁说你曾经暗恋我哥？”开门见山，这样地不留余地。“现在呢？有心仪的人么？”
欢喜尴尬。
“对不起，我一贯直接。”小芹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家宁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没关系，我不介意”欢喜也直说：“我以为你不太喜欢我。”
“我从前以为你爱的是家宁”小芹捂脸。
“如果我说喜欢你哥，你反对还是支持？”
小芹两手一摊：“只要不是家宁，我管你爱谁。”直白得可恶又可爱。
欢喜双手撑着柜台，笑问：“那你是否帮我？”
“不不不，我保持中立，绝不出卖我哥，也不拉你后腿！”
“坦白说你哥今晚请我吃饭，有什么建议没？”
“啊！这么快就勾搭上啦！”小芹故作鄙夷，加一句“我不发表意见，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有时候女孩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前一秒还互不愿搭理，只要有个共同话题，后一秒马上就能好得像多年知己。
家宁回来，夸张地：“天，我出去这一会，你们……”
小芹噘嘴：“难道你不想我和欢喜好？”
“那是！我怕她抢走你。”
“切！有这么夸张么！”欢喜很不屑。
相谈正欢，手机铃声响起：爱，或许是来日方长的事情……欢喜看显示“他”，赶紧接听。电话那头的孔予道歉：“欢喜，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我……”
“啊？没关系的，你忙吧！”
“下次约，一定不会再失约了，
对不起！”遗憾的语气。
放下手机，面对了然的那两人，欢喜耸肩：“来日方长。”
“你倒是想得开，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吧，免得一个人又泡面。”家宁说。
“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我去对面恒和大厦报名上电算会计。总得学点什么好再找工作。”
“学会计还用去别的地？我哥可是专家哦！”小芹笑。
“打住！我和他还没开始呢！”欢喜脸红。
“也不错，去吧！”家宁赞同。“上白班还是夜班？”
“我想上夜班，白天先找个临时工做。你们觉得怎么样？”
“会不会太辛苦？”小芹皱眉“再说，年节前后的工作有这么好找吗？不如上白班，反正也就学几个月而已，拿了会计证再找工作不更好？”
欢喜对她刮目相看，原来也并不是家宁说的：“小芹那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小姐！”
“好！我先去咨询一下。拜拜！”
不是不难过的，热切的期待过后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心拔凉拔凉的。欢喜懊恼，如果不那么痛快地答应，矜持一点也就不会这么狼狈了吧！甩甩头，欢喜逼着自己不再去想。
到了恒和大厦的优企会计培训中心，找前台一问，夜班已经没有座位，欢喜干脆地报了白班，学期三个月，学费4800元，欢喜算算自己的余额，还好，痛快地缴了费。
而另一边的孔予，也正沮丧着。展帆今晚约了两个客户，知道他已回Z市，喊他一起去见个面，他能反对么？或许好事多磨吧，他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晚上赴约，意料之中，展颜也在。看到孔予，脸上颇有些你总逃不出我手掌心的自得。孔予无视，向俩领导问好。
展帆年后计划在Z市开发一个学区配套高档小区，请来国土局主管批地的领导，这俩位当然不是省油的灯。
这样的应酬，孔予不爱，却并不妨碍他的长袖善舞，打圆场，劝酒，和展颜配合得天衣无缝，把俩领导哄得熨熨贴贴，临走直说年后就能把手续办妥。展帆从头到尾一直端着，也是，他已不需要对所有的人卑躬屈膝。
他用人一向很准，就像孔予，明明专业是财务，可他硬是发掘出他的公关才能且能重用，不仅因为两人的同窗情谊，他更懂孔予的野心。所以，他甚至鼓励自己的妹妹对孔予的追求，男人嘛，有野心才能成大事。
展帆的司机来接，孔予也起身往外走，却被展颜一把拖住：“予哥，你明天就回雁城过年了，今天陪我看电影好不好？当新年礼物？”
展帆回头“别玩得太晚，早点回家。”
孔予拒绝的话吞进肚里。
电影囫囵看过，孔予心不在焉，展颜嗔怪：“予哥！陪我有那么难受吗？”
“啊？不是，我今天太累。”
“真的不是烦我？”
“当然不是！”
展颜放过他，迟早能听到甜言蜜语，不急此时。
孔予也确实累极，回家后倒床就睡。
第二天回雁城，孔予在火车站和小芹家宁碰头。看到来送行的欢喜，就有些移不开眼，不艳不媚，那样清新，干净得像一泓山泉，看第一眼不惊艳，但看了就忘不了。
小芹拉着欢喜看她新买的手链，欢喜真心赞好，余光看孔予，不自觉就红了脸。小芹暧昧地笑：“哥哥，你劝欢喜和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大过年的，一个人在这里多冷清呀！”
“不了，我真的有事要忙。”欢喜不等孔予开口。
“那我们电话联系？”孔予只得这样说。
“好！”已经开始进站，欢喜摆手“一路顺风”扭头离开，再不走，怕止不住眼眶的泪水。
并不是这样短暂的离别有多让人伤感，而是，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了，却扛不住每逢佳节时的孤独感。
热闹的除夕夜，寂静的房子。欢喜给自己煮了碗饺子，做了四菜一汤。一个人的年夜饭，也要精致。学会给生活涂抹色彩，才不会那么无望难熬。
收拾好碗碟，意外接到郑重的来电：“欢喜，新年快乐！”
“谢谢，同乐！”欢喜感动，这是除夕夜除开家宁外的第一个祝福，以至于她无法拒绝郑重接下来的零点约会。
约在盛世娱乐城。欢喜到时，郑重已经等在大门口外，居然还有夏韵和海岛游的几位旅伴。欢喜松了一口气，放下心中的拘谨。
都是年轻人，顷刻之间已是打成一片，热热哄哄地进了KTV，要酒水的，点歌的闹成一团。欢喜寻了沙发角落坐下旁观。
这样的场合她不习惯却意外地不排斥，也许是除夕，她不想一个人呆着。
哪里有郑重，哪里就永不会冷场，他嘴不停手也不歇着，给所有人倒酒：“来来来，朋友们干了，新年快乐哈！”气氛一时热烈。欢喜亦端杯干了，只觉得痛快。
郑重招呼到在场的人，坐到欢喜身边来笑说：“我以为你不来呢”欢喜白了他一眼：“原来你非真心邀请我呀”
“天地良心，你来我高兴得语无伦次了好么？”
欢喜抿嘴轻笑“谢谢你，郑重。”
“不客气，唱首歌来回报我就行。”郑重揶揄。
“好啊”欢喜大方点歌，她不是外向的女生却从不扭捏。
“w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when they played I’d sing along
It made me smile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and not so long ago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But they’re back again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
All the songs I love so well
……”
包厢一时安静，《昨日重现》清新但又忧郁的旋律让人沉溺其中。
不得不说欢喜有把好嗓子，唱英文歌毫不违和，发音也好，这样的低吟浅唱竟落入所有人心里。
掌声雷动。
郑重更是兴奋，手舞足地“哦！欢喜！你是我偶像！”
欢喜挑眉拱手：“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承让，承让！”
大伙哄堂大笑，欢乐继续。
夏韵凑过来，拽住郑重，一脸的煞有其事“郑队长，你不觉得欢喜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郑重愣了，恍然，随即拍手：“是呀，是的呀，得来全不费工夫！”
欢喜懵了。
“太吵了，改天和你详谈。”郑重喊，“先喝酒，来来来。”
直闹到早上8点，大伙意犹未尽地散了。
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欢喜竟有酣畅淋漓之感。
和众人告别，欢喜散步回家。耳边满满都是鞭炮声，这个大年初一，她居然没觉得难受。
也许是友谊治愈了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