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小机灵大

“素尺小师父，就容我上去吧。”牛玉双手合十，蹲下身来苦苦哀求着素尺，素尺斜瞄他一眼。

“不行，师父说不能进就是不能上，这是佛门清净地，怎么能让凡夫俗子随便出入。”素尺立在一边，一点情面不讲。牛玉望一眼高高的楼阁，主人叫他来请淳见去作法，可是这淳见法师在高楼上闭关，谁也不见，牛玉急的团团转，素尺守在楼下面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上去。事已至此，牛玉心生一计，歉笑一声向素尺道：

“小师父，既然如此，牛玉也对不住了。”说罢，朝那高楼上鼓足了一口气，卯足了劲儿，大喊道：“法师，我家主人要事请法师去一趟，还望法师……呀！”他原先是卖小杂货的，吆喝的本领自然不差，这一吼，也着实将素尺吓了一跳，半天才回过神来，急急点了牛玉个穴道，牛玉吃痛地叫了一声，蜷缩在地上打起滚来。

“哎呀呀，哎呀呀小师父，你要了牛玉的命诶！哎呀……”

素尺在一边扶也不是，打也不是，也急的团团转，早就忘了淳见怕吵这一回事。正着急时，却见淳见俯身又为牛玉按压了几处穴道，便起身道：

“无妨。小徒弟不懂事，施主莫要见怪。”

牛玉急忙起身回礼。又趁着这人情将主人的事说给淳见听了。淳见点点头，邀牛玉去小亭商此事。素尺瘪瘪嘴，不舍地望了淳见的背影一眼，转身坐到草地上一个人发呆。

七年了，七年。村中所有人都知淳见师父有个小徒弟叫素尺，淳见师父医术了得，素尺小师父生得眉清目秀，仿若灵童子再世，若是求子的，更要非得见一见这素尺小师父才行，据说百试百灵，生下来的孩子也白白胖胖，像天上的小孩。

素尺长叹一口气。常有人问师父要素尺的童子尿，还非要亲眼看着才罢休。每到这时，素尺都举手无措，多亏素措几个师兄帮忙，素尺才能蒙混过关。七年来，大家一直把她当师弟一般，从未有人提起她是女孩之事，师父更是百般照顾，犹如自己的亲生……女儿吗？素尺望一眼只比她大十六岁的淳见，他宽阔的肩膀，棱角分明的脸庞。

“素尺，素尺。”素尺回过神来，见素措正向她招着手，便走过去，正要说话，素措将一根手指比在嘴上，“嘘——”

素尺乖乖地闭了嘴，跟着素措猫着腰往前走，到了一个角落，素措左右看着没人，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来，神秘兮兮地递给素尺。素尺打开包裹，只见里面尽是什么糖块，果子，小糕点之类的东西，不由得咧开了嘴。素措见素尺高兴了，急忙道：

“听说褚王薨，各寺的高僧都要被请去几个做法，”素尺拿起一块桂花糕，给素措递去，素措推让几次，便拿过来大咬一口，“咱们这小寺小僧的，估计只有方丈被请去，于是周围村子里的人要作法，都来请咱们寺里的人，这不，香油钱一下子多了起来，我刚刚见师兄撤下来的贡品有些平日里吃不着的好吃的，便偷了几个，给你尝尝。”

素尺连连点头，麻糖丸子着实好吃，还有些叫不上名字来的甜食，吃得素尺直舔牙。素措挠挠光头，他打小就喜欢素尺，他没有家人，更没有妹妹，素尺成了他最好的家人。这一年，他十七，素尺七岁，他想保护素尺一辈子。

“好吃吗？”素措咽了口唾沫，素尺眼睛盯着他，话也说不出来，连连点头，顺手递给他一块，素措说什么也不肯再要了，只要素尺快些吃完，免得被人看见，可素尺吃的快了，他又说慢点吃，别噎着。

“到底是快点吃还是慢点吃呀？”素尺吃了满嘴的糕点，仍不忘嘲笑素措，素措嘿嘿嘿地笑着。

“早知道你爱吃糕点就给你多拿些了。”素措收拾着素尺吃完的包裹，道，“今日午休的时候我再去看看，给你拿些。”

素尺抬头，给了素措一个大大的笑脸。想必这么久了，师父定在找她了，便急急向素措告别。

“素尺，”素尺刚到方才的高楼边，就看见淳见在找她，她吐了吐舌头，淳见道，“今日用过午膳你同我去一趟仇府，办一场法事。”

“知道了。”素尺不耐烦地说，还回味着方才糕点的香味。

淳见瞥一眼她，一只手指拂上嘴边，一大块糕点屑从素尺脸上落下来。素尺一惊，只见着淳见的脚步大步走远了，一字未发。素尺松口气，还好方丈不让她认他作师父，那样的师父可要不得。

午膳后素尺略作休息，心里惦念着素措给她带的糕点，心想着想去看看素措带了没有，可她的房间与素措和许多师兄隔得很远，未等她出房门，淳见便收拾好了站在她门前。

“收拾好便出发吧，免得误了时辰。”素尺点点头，只好晚上回来找素措了。

仇府离寺里并不远，下了山，素尺将斗笠一摘，街上的人都说，诶呀哪里来的这么可爱的小和尚，边说，边要将她的光头摸一把。可这摸光头的人，大多都是年轻的女子，边摸，边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地看一眼行礼的淳见。一路走来，素尺的头都要被摸疼了。

素尺捂着自己发疼的光头，可怜巴巴地问师父，“还有多久要到呀？”

淳见一只手颇为同情地放在素尺头上，“不远了，”说完这句，蹲下身子，“来，师父背你。”

素尺高高兴兴地爬上去，师父个子很高，再也没有哪个女施主探得着这么高的小光头了！一队军队从街道中迎面而过，上面挂着褚国的旗子。仅十几人而已，素尺看了一眼，当官兵这么丑，还粗鲁，才不要还俗！想罢，趴在淳见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