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恐惧
“诺亚，我父亲要去王都了！”
当诺亚懒洋洋地从龙巢中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顶着烈阳在巢穴外嚎叫的莽夫。
与半月前，披甲持剑满身腥臭的少年骑士不一样，此刻泰瑞尔身上并未着重甲，仅仅只是身穿一袭宽松长袍，内里罩着一套锁子甲，看起来相当轻便。
“去就去呗，你哭着脸干什么？”
诺亚有些不解，不明白这家伙摆出这份表情是做什么，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父亲去王都干什么。”
“知道啊，不就是去晋升爵位吗？可那破爵位有什么用啊，根本就不值得特意去一趟。”
一脉相承的莽夫思想，作为爵位第一继承人的泰德尔，压根就没把贵族爵位当回事。
或者说混迹在边境上的人，就没有谁会把这些人为定义的身份当回事，在边境之地，权来自于力。
权力即是拳力！
贵族如果没有对等的力量，在边境野蛮人与狂徒的眼中，连屁都不如。
“蛮子，等你父亲回来，你就不再是伯爵之子，而是侯爵之子了。”
“这有什么用，不就是称呼变了一下，实际不是什么都没变？”
泰瑞尔的想法与他父亲一样。
类似的想法，在边境贵族流传颇广，这与王国长期以来苛待边境贵族有关。
正常情况下，封地贵族立下功劳，爵位晋升，领地也会一并提升，并且还会有诸多其它赏赐。
但边境贵族的领地扩张，就是将周边连人影都看不到的蛮荒之地，划到名下，再赏一些奴隶以及财宝。
没有实质性的好处，自然没人愿意折腾，边境贵族虽然相对于王国境内的封地贵族更为自由，但真的也不是没有一点义务，如果王国要发动战争，还是要根据爵位，派遣军队，听从王室指挥作战。
当然，战争的征召令一般也不会派发到边境贵族头上就是了，尤其是向蛮荒开拓的边境贵族。
“不一样，头上顶着侯爵继承人的头衔，你就可以去勾搭那些大贵族的女眷了，你要是能拐几位嫡系贵女回来，你的领地说不定就能够获得更多人口补充，以及其它方面的支持。”
虽然养父对于贵族的政治联姻不屑一顾，但诺亚还是准备鼓动一下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少年，向他诉说联姻能够攫取的好处。
“你说的是贵族联姻？这能有你说的这么好？”
泰瑞尔表示质疑，边境贵族之间也会相互联姻，但人口就别想了，能跟过来几名骑士，多带几副盔甲与战马都算是特别好的。
不过，泰德尔属于例外，他的母亲不是贵族，但却比普通贵族更加尊贵，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位高阶施法者。
如今领地内部的一切事物都是由他的母亲在管理。卡修斯能率领骑士团到外面砍杀一圈再回来，这位掌管内务的女法师功不可没。
“你从出生到现在，似乎都没有离开过领地？”
看着眼前这名抱怨的少年，诺亚突然开口询问道。
“没有，怎么了？”
对于外面的世界少年虽然心生向往，但同样也有些畏惧，因为在人类活动区域外，唯有怪物横行。
“机会难得，你正好可以一起去王都看一看。”
哪怕不出龙巢，诺亚也知道他所处的世界，有多么广阔浩瀚，即便是世界之外的风景，他也能够在龙族的血脉传承之中窥见一二。
可是人类不一样，眼前少年所能够了解到的外界，只能够是在书本上，可无论书籍中描绘的图画多么精致，描述的词汇多么华丽，都不及亲眼去看一看。
“我也去？”
泰德尔顿时一愣。
“对啊，你应该去开拓一下眼界，去见识一下那些真正的大贵族到底有多么豪奢，到那时候，你勾搭他们的女儿孙女就有动力了。”
“不，我不是这样的人，我的人生目标是成为像我父亲那样英勇无畏的领主，统率骑士团开拓更多的领土。”
对于诺亚轻挑的言语，泰德尔脸色涨红，显得有些腼腆羞涩，归根结底，他也不过是一名还不满14岁的少年而已。
“可勾搭上了贵女，能够让你跟你未来统率的骑士团换上更好的武器与盔甲，征服更多的领地啊。”
诺亚的蛊惑简直就像是魔鬼的低语，即便是泰德尔，意志也有些动摇。
“你不要再说了。”
“等会儿，你不会憧憬爱情吧？”
诺亚给出的建议，是从利益方面做考虑，他的养父不屑一顾是因为相信自己的拳头，看不起王国内的贵族。
眼前这家伙抗拒，则是其它原因，诺亚忽略了泰德尔的年龄，这一年纪的人类少年，正是最躁动的时候，也是思想最肮脏，最纯净之时。
“我一定会娶我喜欢的女孩，不论她是什么身份。”
脸色涨红的少年，攥紧拳头，目光坚定。
“哦，那你现在有喜欢的女孩吗？”
“没有。”
泰德尔扭捏了一下。
“那我建议你可以去王都找一找，说不定能遇上你喜欢的。”
“可我父亲去了王都，领地谁来守护？”
泰德尔忧心忡忡，说起了一大清早就跑来龙巢嚎叫的来意。
父亲的强大，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烙印，他下意识觉得领地不能脱离他父亲守护片刻。
“开拓骑士团留守一部分就够了，领地周边稍强大一些的怪物，都被你父亲给杀了，剩下的都没什么威胁。”
“可是……”
“你的忧虑意识未免也太重了，你父亲离开了不还有你母亲吗？”
诺亚不以为意道。
“诺亚，你不懂，你出生的时间太晚了，我在刚刚记事的时候，曾经亲眼见过数以万计的战蜥人攻城，地上是它们驯服的凶暴种，天空到处都是咆哮的飞龙骑士。”
泰德尔摇摇头，诉说起埋藏在他记忆深处的恐惧，
“我躲在城堡地下室哭泣，可即便如此，我也能感受到墙壁在颤动，空气中满是膻腥与恶臭，还有浓烈的血腥味，那时父亲虽然也很强，但还没有现在这样强大。”
“已经过去了，只要你的父亲还活着，这种事情就不会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