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黑之死

我低下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张龇牙咧嘴的狗脸。

我说小黑，你别笑了行吗，看见你笑我老觉得瘆得慌。

我没笑，我那是牙疼。

你个狗日的也会牙疼？

唉，别提了，看见那棵倒下的小树了吗？

就是刚才被雷劈倒的吧？

妈的，原来刚才轰隆一下是打雷啊，我还以为是施工队爆破呢。

看样子你是不怕打雷啊？

我跟我现在的主人是在山脚下认识的，当时那里开山修路，整天的爆破，我都习惯了。

原来你是孤儿啊。

我才不是孤儿，我是流浪狗。

那你爸妈呢？

被爆破的石头蹦死了。

那你现在是认贼作父啊，这个校长以前就是施工队的项目经理。

你怎么知道我主人是校长？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你爸妈就是被这个校长害死的。

我不懂，我就觉得现在的主人对我特别好，而且小主人又长得特别漂亮，对我特别温柔。

你他娘的要是敢打你小主人的主意，信不信老子分分钟让你虚脱。

大哥，我的小主人是个男孩，跟我一样，我能打什么主意？

男孩？不能吧，应该是个叫甄巧的女孩才对啊。

你说的那是小主人的姐姐，她也对我挺好的，每次过来都会给我带好多好吃的，我都管她叫巧儿姐姐，怎么，你认识她啊？

她是我女朋友。

啊？那我以后要叫你姐夫了。

我才没有你这个狗日的小舅子。

我不管，反正我就认你是我姐夫。

巧儿她怎么还出去住啊？

唉，我主人跟他老婆离婚了，巧儿姐姐跟着她的妈妈一起住的，不过也住在这附近，离得都不远。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牙疼？

你看到那棵倒下的小树了吗？

你特么要是再敢从头啰嗦一遍，我保证让你现在就虚脱。

那棵树下其实有一个窝。

你应该不住那里吧？

我当然不住那儿，那是个猫窝。

我擦，你这畜生交友范围挺广的嘛！连猫都骑！

谁骑了！我是刚好路过，那花蝴蝶子也不知从哪儿偷来一条大鱼，正在那吃独食呢，我刚好也有点饿，所以就给端了！

花蝴蝶子？

哦，是那只花猫，我们这一带都管她叫花蝴蝶子。

然后呢？

然后我正在吃鱼呢，妈的突然一棵树砸了下来，辛亏老子跑得快啊，否则就在这儿交代了！

那你牙是怎么疼的？

嗨，吃鱼着急，鱼刺卡牙缝里了。

我觉得这条黄狗已经完全具备了当领导的潜质，说起话来根本让人摸不着边际，完全不知道它要说什么，到最后才发现要说的内容，跟前面说的一大堆，一点都扯不上关系，不亏是领导家里熏陶出来的。

小黑啊，要不你去其他地方玩儿去吧，我要去城南办点事。

别介啊。

难道你还要跟着我一起去啊？

我才不去呢，你得帮我把鱼刺弄出来。

用爪子挠！

够不着。

你自己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

我管你！

姐夫……

谁是你姐夫！

姐夫姐夫姐夫姐夫……

你！哎呀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你把嘴张开，我看看。

哦。

你把嘴再张大点，我看不清楚。

不行了，我已经到极限了！

你忍着点，我要把手伸进去了。

来吧。

哎呀，你这狗牙也太黄了吧，这要是再吃个番茄，一说话嘴里还不得跟西红柿炒鸡蛋似的。

过奖过奖。

我去，你这哈喇子能不能先不要流了，你看这下面跟尿了一地似的。

我……我……忍不住。

同学啊，你这是……让狗咬了吗？一个路过的学生惊讶的看着我。

去去去，我这是手冷，放狗嘴里暖和暖和。

姐夫，还没好吗？我快坚持不住了。

快了快了，我去，这鱼刺怎么这么硬啊，卡得好结实啊！不行不行，拔不动，我得歇会。

姐夫我牙更疼了，你是不是搞错了，一直在拔我的牙啊！

我又不瞎，你这狗牙我还分不清吗！

那现在怎么办？

你去那边的垃圾坑里刨一刨，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根铁丝啥的。

十分钟后小黑叼了一根黑乎乎的东西过来了。

姐夫，铁丝没找到，你看这个行不，我看见主人用过这东西，威力很大。

我仔细一瞅，尼玛威力能不大吗？这玩意儿是个火钳。

姐夫行吗？

姐夫没问题，问题是你行不行。

啥意思？

这玩意儿威力太大，搞不好会把你的狗牙也给弄下来一个。

弄下来就弄下来吧，这刺卡得我难受，要是狗牙掉了就送给姐夫当见面礼了。

我才不要你的狗牙！

能辟邪！

我仔细看了一下，小黑所说的那根刺，应该是一个类似金属环的东西，这个火钳刚好顺手。

你忍着点，一下就没了。

是刺没了，还是牙没了？哇呜哇呜——呜——呜——

都没了。

我终于拔下了那根“刺”，并且顺带了一颗狗牙。

小黑满嘴是血的在地上疼得打滚。

我用纸巾把狗牙上的血迹擦干，然后惊奇的发现，狗牙上面竟然箍着一枚钻戒！而且看样子价值不菲！

姐……姐夫，我感觉嘴里空空的冷冷的，满嘴漏风。

习惯了就好了，对了你知道那个……花……花蝴蝶子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被我吓跑了。

你要是见到她帮我问问那条鱼是从哪儿叼来的。

你要买鱼啊？

这你就不用问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你找个窝睡一觉就好了。

出了学校，我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南行顺利到达了狗场。

老黑，老黑！风流老黑！

……

尼玛还说什么狗耳朵灵得很，叫了半天都没听见，简直就是个聋子！

老黑，你九姨太又被骑了！

……

难道不在？我猫着腰朝里面走了进去，地上狗毛遍地，臭气熏天，就连狗窝都掀翻了几个，群狗聚集之地果然是乱。

以前繁华的狗市被取缔之后，撇下个烂摊子无人收拾，最后反而成了一群流浪狗的栖居之所，经过一段时间的繁衍，竟也有了几十条的规模。

我继续往里走去，地上开始出现了一些血迹，越往里血迹越多，我心道不好，急行几步后看见老黑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老黑，老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黑强拧着一口气，用微弱的声音呜咽着对我说，我的酒……我的酒……

你个狗日死到临头了，还学人喝酒啊！

九……九姨太……

说完就没了动静。

老黑死了，其他的狗也没了踪影，我找了一个顺手的铁具，打算在附近挖了一个坑，把它埋了。

我跟他交情不深，甚至有点讨厌他，所以他的死，我不该感到难过。

但是他对我很好，所以我竟然隐隐有些痛心起来。

我掏出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他就要入土了，以后会腐烂分解，最后会完全消失，我想着也给自己留个念想吧。

我把他抱了起来，他重得离谱，我转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刚要离开突然余光一闪，瞥见了不得了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