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的故事里，风花雪月都是你（1）
“那些我想让你看到的故事，你看到了吗？”
几年前，班里有一阵子忽然兴起了一股写作风，每人抱着一个本子，密密麻麻写满了自己的故事。
而那些故事，或幼稚或朴素亦或者伤感，最终都不过是想让心目中的那个人看到。
我的同桌兼闺蜜茜茜就是其中的一个人，她拿着一个厚厚的本子，每天空闲时间写啊写，本子是老式那种带密码锁的，只有钥匙才能打开。
我印象中，茜茜一直是一个很乐观积极阳光的女孩，就算是有天大的困难，她也会笑着面对。
她有一个男朋友叫纪书南，比她大一岁也大一届，在我们楼层的正上边那个班，以前我和茜茜坐窗户边的时候，经常被他们撒狗粮。
那个时候，每当课间休息，总能看到从楼上飘下来的粉色书信，用胶带纸固定，轻轻一扯就下来的那种。
他们每天腻歪在一起已经成了我们班级司空见惯的一件事。
纪书南第一年中考成绩不理想，我们初三开学的时候，他来到了我们班复读，坐在了茜茜的后边，就这样我成了名副其实的电灯泡，瓦亮瓦亮的那种。
纪书南来的第一周，茜茜整天都乐呵呵的，上课也比之前精神了许多。
我们班级在整个年级属于最好的一个，所以初三的时候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复习复习，期盼着自己能在中考时候出人头地。
写作风流行在开学后的一个月，那个时候，已经是深秋，学校小路旁的两边，开始掉落片片枫叶。
当时每个人写的题材都不一样，而茜茜写的是一本校园文小说，算是其中新奇的一位。
那个时候，茜茜上课会偷偷向后边偷瞄纪书南，有一次被他发现后，我听到纪书南愤愤的说了茜茜一句话。
茜茜委屈的转过头后，第一次与纪书南发生了争执。
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茜茜写了什么样的故事，就连我这个同桌都不知道。
茜茜与纪书南从争吵到冷战，一直持续了将近半个月。
有一天，茜茜趁着纪书南不在的时候拉着我的袖子，表情落寞的看着我。
“大白，纪书南变了，以前他不会这样的。”
茜茜这么说的时候，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人也比几天前消瘦了一圈。
我作为一个状况外的人，能做的只是安安静静的当一个树洞，听茜茜讲述完她与他的故事。
茜茜说，她与纪书南认识在好早好早以前，大概他们都光着屁股那会儿就认识了吧。
说到小时候光着屁股，茜茜忍不住的就笑了。
“你不知道，我现在看着他光屁股的照片还一直想笑，真的！太逗了……哈哈……哈哈！”
我以为接下来的故事会很轻松，没想到画风突变，茜茜就伤感起来了。
她笑着笑着就沉默不语，手里的那张照片摸了又摸，有一种陷了以往回忆的错觉。
“然后呢？”我忍不住好奇，轻轻一问。
一秒，两秒……很久之后，她抽泣一声接着告诉我。
“后来我们慢慢的长大，我们的父母一直撮合我俩在一起，久而久之我就觉得他和我是真的能走到最后那种。”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茜茜与我甚少说起自己的往事，我也从来没有刨根问底的深究过，我们只是互相依靠着彼此，不至于那么寂寞。
“对呀，多好啊！所有人都觉得这样很好，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听到茜茜说自己的妈妈支持她与纪书南在一起，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奖，“天呐，阿姨思想真先进，可比我妈强多了，我妈都不让我谈对象。”
茜茜苦笑了一声，接下来娓娓道来的故事越发的伤感。
“我们俩认识了十六年，中间大大小小的吵架没有一千次，也有九百九十九次，可是他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对我。”
这次纪书南非凡没有像以往那样哄她，反而是与她持续冷战，仿佛陌生人一样。
茜茜放下照片之后，轻轻叹息一声，她的手触摸到桌子里的那个本子眼神发亮。
“大白，你想不想看一看我写的故事？”
“想。”我不假思索的告诉她，她的眼睛里放光的微笑着。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主动去和纪书南道个歉？毕竟这么多年都是他在主动哄我。”
我庆幸茜茜终于想通了，只是没想到之后的事情会从我想象不到的轨道发展。
茜茜听我的建议，刚刚的忧郁也一瞬间消除，她的脸蛋有两个酒窝，笑起来很漂亮。
应茜茜的请求，下晚自习后我陪着她去找了纪书南。
我一直在好奇，她为什么不在晚自习的时候和纪书南说，茜茜告诉我，道歉需要环境。
我：“……”
晚自习之后，我们在纪书南收拾东西之后鬼鬼祟祟的跟踪了他，其实纪书南是住学校公寓的，所以我们跟踪的目标也不算太远。
一路上，茜茜不断地说自己有多紧张，多忐忑，但是想到如果和好后，又多激动。
也许我比茜茜的视力好一点，又或者当时的路灯太过于晃眼，总之我比茜茜先看到了那一幕。
纪书南和一个女生站在离公寓楼不远的小路旁，他轻轻拥她入怀，一束光落下，明晃晃的折射到我的眼睛里。
茜茜还在乐呵呵的和我描述着等一下与纪书南道歉的场面，她手中的那封信不安的抖动着，茜茜说的声音很高，兴奋的就像是刚刚恋爱的小女生。
“大白，你听我说话没，你在看什么？”
茜茜问我的时候，正要转过头顺着我的视线看，我赶紧的回过头掰着她的肩膀，笑的很不自然。
“没，没什么啊，就是四处看看。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哪怕是一句话中有一丁点谎言也会被看穿。
茜茜盯着我看的时候，表情一点一点的冷下来。她的眼神就像是洞察了我心中的一切，让我刚刚假装的笑容瞬间僵硬。
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她的头忽然转过去，看向了我刚刚看过的地方。
可恶的是纪书南和那个女生依旧还拥抱着。
我看到，茜茜从不敢置信一点一点逐渐变成愤怒。
“茜茜，别冲动。”茜茜要冲过去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拉住了她的胳膊。
“万一他们不是你我想象的那种关系呢，你……”
在我没说完的时候，茜茜挣脱了我的手怒气冲冲的跑过去，我赶紧跟着过去。
“纪书南！”
离他们只差两米的距离，茜茜停下了脚步大声喊着纪书南的名字。
女生一惊，从纪书南的怀抱中抬起头来，就在纪书南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茜茜冲过去给了女生一巴掌。
“啪”的一声，声音响的程度连我这个站在五米以外的人都听得到。
“沈茜茜，你干什么？你疯了吗？”纪书南一把扯开茜茜的胳膊，狠狠地甩到了另外一边。
茜茜左手拿着信，右手的胳膊被纪书南甩的疼的要命，可是她倔强的不肯吭一声。
“纪书南，她是谁？你为什么要抱着她？”茜茜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指着纪书南身边的女生怒吼道。
“沈茜茜，你有完没完，她是谁用不着你管。”
我在一旁听着他们俩一人一句的对话，纪书南句句戳中茜茜心中的那根绷紧了的弦。
“纪书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沈茜茜，我已经为你留了一级，你还想怎么样？”
纪书南把中考失利后的留级冠冕堂皇的扣到了茜茜的头上。
女生悄悄的在一旁拉着纪书南，没想到纪书南却不理会，依旧沉浸在和茜茜的争执中。
“书南，我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的脾气不好，经常和你吵架，每次都需要你哄我才能和好。这一次我反省了，所以我来和你道歉，书南我们别闹了，好不好？”
茜茜从刚刚的怒吼一瞬间变成了卑微的乞求，她拉着纪书南的袖子，表情楚楚可怜。
我在一旁干着急帮不了忙，只能默默祈求他们的这次危机有惊无险。
纪书南像是疲倦了的一样，他再一次甩开茜茜的手以及她递过来的信。
一下，两下，三下……信被纪书南从中间一分为二，再一分为三，慢慢的，一点一点撕的粉碎，最后就像是满天星星一样撒落在地上。
撕信的整个过程，茜茜都一眨不眨的看着，看着那封粉色的，桃心的信封一点一点变成碎片，然后扬扬洒洒的落下来。
那一刻，茜茜的心随着纪书南撕信的动作一点一点碎裂。
最后，砰的一声，碎了。
“纪书南，你这是做什么？”我听到，茜茜忍着哭腔问纪书南，纪书南冷漠的一笑，搂过旁边女生的肩膀。
“沈茜茜，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还看不出来吗？刚刚的事情不是亲眼看到了吗，怎么，还是不愿意相信吗？”
就在茜茜不断的摇头，说着“我不信，我不信！的时候，纪书南一低头，吻上了那个女生的唇。
这一次，茜茜整个人都向后软了一下，我连忙跑过去扶住她，她整个人软软的靠在我身上。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她站起来看着纪书南目视她，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深深刺痛了茜茜。
“沈茜茜，这一次你明白了没有？你以为的家长安排就是我的安排吗，我不喜欢他们左右我的生活，包括在我的生活里安排了一个你。”
纪书南说完，沈茜茜一个巴掌呼过去，这一次她是边流泪边挥过去的。
“茜茜！”我在一旁试图搀扶她，被她制止住了。
“纪书南，我终于明白了，你就是一个渣男！我沈茜茜以前爱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傻了。”
纪书南抹了抹自己的嘴角，那邪恶的笑容更多像是解脱。
“很好，这一巴掌之后，我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好啊，纪书南，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茜茜踉踉跄跄的走了之后，我站在那里瞪了他好久好久。
“纪书南，为什么？”
我问的时候，纪书南没有回答，女生欲要说什么的时候再一次被他拦住。
“纪书南，你为什么要伤害茜茜？”
良久之后，他指着茜茜离开的方向和我说：“你还不赶紧去追她……”
“你会后悔的。”我扔下这句话之后赶紧跑去追茜茜，我没看到的是纪书南在我离开以后，瞬间跌落在地的身子。
茜茜回去之后一个人窝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做声，只是安安静静的拿着笔，在本子上噌噌噌的写字，我认识，那是她写故事的本子。
“茜茜，你要是伤心，就哭出来吧。”
她听到后停下笔勉强一笑，“大白，你知道吗，我现在竟然不伤心了。”
“啊？”我惊讶的看着她，总觉得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和纪书南认识十六年，我们都对彼此太熟了，反而失去了那种分开之后会思念的感觉，现在这样好了，我们不在一起了，如果几年后我还想着他，我会回来再找他的。”
“茜茜，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不回家吗？这么晚了？”
我左右考虑，奈何茜茜一直劝我回家，“好，你如果难过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