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棋子
外间的事，这方世界并不关心，毕竟这方佛陀之界不叫界，世界诸灵均唤此为西天。
三日后，红色的灵终是开了口“我每日看到万里土地，身处无尽火焰之内，到了夜间，却又一人孤寂的赶路，走过一山山，踏过一水水，周而复始，我的名没人唤过，这么无尽的年月下来，已然忘记。我每日沿着一条长河，从天空中自河尾渡步到源头，每夜又顺着河边自源头走至河尾，我亦不知我从何而来，我只是我日日见到一片金色光华，甚是诱人，我想到金光的那一端去。”
世音闻言走了下来，似是皱眉，看了许久终是开口。“你走吧，你乃垚焱，乃神界神明，你想到金光内现在已然到了，此刻请你从哪来便回哪去。”
听闻世音喊出他的名字，垚焱愣了很久，许久后脸上浮现了孩童般的笑颜。“我不走，从未有人如你般记住我的名字，更不曾有人如你般伴我许久不嫌枯燥，我要留在你这。”
世音闻言却是笑了“你的名字是我从天书之内查阅得知，并不曾记住，垚焱，你若是这般胡闹神界该如何是好？快回去吧，若是有缘定会再遇。”
垚焱却是坚定异常“千万亿年来只有你一人唤我之名，亦只有你一人陪我左右，我观此处并无太阳，我留在此处给你们做太阳可好？”
世音扶额，做了这么多年佛陀，第一次遇上这般脾气的灵，实是颇为无奈“我们西天不需要太阳，我们这只有晚霞与佛光，你休得胡闹，速速离去，不然我便唤菠萝头来拘了你走。你挡住我度其他灵了。”
垚焱闻言转头看看，只见身后站了很多灵，似是有些尴尬，灿灿一笑，让到一边。
这一站便是一月，待院内多了许多念诵经文的灵后世音再次没了事情闲坐下来。念了几篇经文后世音起身走动，却是见到垚焱坐于院内与众灵一同念诵经文，身上隐隐有佛光浮现。
似是察觉到世音的到来，垚焱起身，咧嘴就对着世音笑，笑容纯净如孩童。
世音见其如此，亦不好开口撵人，只温和的问话“你在此念诵了多久经文？哪来的佛光？”
垚焱挠挠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那天观你度化他人，我觉得甚是新奇，便偷偷看了会，见你教他人经文，便偷偷学了学，后在你做事时来了一个长相奇怪的黄衣少年，他问我为何在你院内，可是信仰于你，我不知信仰为何，他便问我可听得懂你讲的经文，我实话相告，他见你没空便细心教导了我一番，我照着他教导方法的念诵之后果然觉得心情舒爽，想来，我便是信仰于你了。”
世音闻言不由扶额，菠萝头终日只是四下游荡，也不见他度化一个灵，偏偏都说他是西天之主，度法高超，先前她不信，现下看来却是如此，只是，他为何不度别人只度一个不该度之人呢？
想及此，世音便觉得头疼不已，多年来古井无波的心也起了丝丝怒火。却生生被自己压抑下来。
此后垚焱便在世音的院中常驻了下来，一天天，一年年，垚焱每日念经，世音每日度灵。若是那一日世音没了事做，垚焱便会停下念经，与世音闲话。
偶有灵转世离去之时垚焱便会相送，自这些灵口中，垚焱仿若看到了百样人生，万般世界，而这些灵的故事中，都有着千奇百怪的爱。
垚焱听过后很是好奇，曾在世音空闲之时问过世音爱为何物，可世音也不知，两人便在又一次菠萝头到小院时问了菠萝头，菠萝头闻言只是笑，只说终有一日你们会知道。
不记得究竟过了多少年月，垚焱一直待在世音院中，世音院中的灵却是越来越少，不知从何时起，再没灵到此。世音也不急躁，便每日给垚焱讲佛法，讲经文，垚焱听得细心，身上佛光日渐深厚，成为佛陀指日可待，世音为其欢喜，戏言小徒弟终于要出师了，可想到出师后垚焱便会离去，日日度化他人，无数万万年难以再相见世音便觉得心间堵得慌。
眼看别离近在眼前，菠萝头却是出现了，这一日，世音院里最后一个灵亦离去。
菠萝头看着垚焱但笑不语，垚焱亦是笑，“你头上为何有这般多的包？”
菠萝头似是认真想了许久“从前，我遇上了一直猴，为他我撞了满头包，最终我终于撞破了这天，找到了这西天。”
垚焱继续笑，“那只猴呢？能给我讲讲吗？我听过了各种故事，唯独没听过你的。”
“我的故事不讲也罢，讲了你们听得欢乐，我却是满腹憋屈。但我可以告诉你，那只猴走了，不知去了何方。从前他一直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惜缺了一界，我找到这方世界便是为了凑够这一界，我记得他走时说过，若是有缘，他便会回来。可这无数万亿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露面，所以，还是得老老实实的等下去。当年的问题，你懂了吗？”
菠萝头虽还在笑，眼底却有浓浓的思念。垚焱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懂了。”
菠萝头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似是幸灾乐祸。“可惜她不懂，罢了，你反正也成不了佛陀，老这般赖在我这亦是给我添麻烦，神界已经知道了，你们走吧。你带她去炼狱界看看人生百态，她没准便是懂了。”
垚焱闻言却是皱眉“我们若是走了，你会不会有麻烦？”
菠萝头不以为意的摆手笑道“我若是怕麻烦便不会拘了你来。实话说了吧，我是有私心的，我有种预感，你是第三界出现的重要棋子，所以，我送你一段缘，你还我一只猴，这般不亏。”
世音却是听不懂两人间的对话，好奇的盯着菠萝头“菠萝头，你会有什么麻烦？为何要让垚焱离去？”
菠萝头闻言宠溺的摸摸世音的脸，对着怒目看他的垚焱干笑两声，再次看向世音“我是让垚焱带你去看看万界山河，你的心乱了，再度不了灵。你想想，这世间谁人能找我麻烦，即便是神主与魔主，即便我奈何不了他们，可他们也奈何不了我，毕竟我们并非在同一界中。乖乖去吧。”
闻言，世音终是安下心来，想及能离开，笑得颇为开怀。垚焱看其如此，便要告辞离去。菠萝头却是开口挽留，不知从何处掏出两碗水递了过来。
“急啥，把这忘川水各喝一杯，这样你两便有了肉身，并有生育一子之力。只是，垚焱你外面的肉身可就废了。若是不喝忘川水便出去，世音真就成赶着投胎去了，你们自是无碍，可白废了我都不知道布了多少年的局了。”
垚焱闻言一愣，想了想还是喝下手中之水，世音亦不犹豫，果断喝下。
“那我肉身会如何？”
菠萝头想了想。“我记得那只猴说过，这种情况发生就会如现在那般挂着，成为一个威力巨大的法宝，但是是你子孙用还是你用我便记不清了。”
垚阳子闻言一笑“记不清便不管它，行了菠萝头你便别废话了，我还等着娶妻生子呢，快送我们离去吧。”
菠萝头闻言只白了一眼垚焱“你若负她我必不饶你。”言罢便掐诀施法，世音却是红了眼“菠萝头，我们这般一走，何日能再与你相见。”
菠萝头闻言一拍头上大包，满眼懊恼，可法决已经掐完，眼看光华涌动，两人将要被送走，菠萝头再是懊恼也来不及，只得尽可能简短的喊出一段话。
“得遇明月，必得相见，若遇明珠，必生变故。珠挡月晖，三界难成，保其界灵，有望成仙。这是猴告诉我的，他说记得告诉你儿子。”
这段话是奶娘念出来的，边念边模仿着菠萝头的语气，倒是有三分相似。
管家听完一拍额头“坏了，明月会不会就是阳子喜欢的这个月儿姑娘？若真是，那明珠可能便是月儿的妹妹了，我们得把这话告诉阳子，不然准出事。”
奶娘听过后一副赞同之色，随手拉过一个小斯写了一封信让其前往送信。小斯拿着信却是欲哭无泪，垚阳子与夜月儿并未说他们去往何方，他实在不知该往哪送，想了想也不走远，只守在垚府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