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成人礼
夜色下，垚府内，四人围坐于正堂之内，均都神色凝重。待眼前纸片被火焰吞噬后垚焱才开了口。
“月儿果然无碍，只伤势颇重不易挪动还要修养一年半载。我们此时也不易前去，那边也传了消息来说是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只用等上个三四年等时机成熟便可行事。这段日子我们只管各自如以往般过便好，那边从今以后彻底断了联系吧。交涉太多反而不好。”
垚阳子虽想去夜月儿所在之处，却也知此时时机不对，遂熄了心思。答应下来。
垚星儿思索许久却是开口。“干爹，那人会不会因她之故反水，毕竟上次……”
垚焱却是摇头笑道。“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你遇上了这般事情可会饶过当日那些人？再说她现在可是半点不消停，看着很让人很是糟心。”
这一席话下来众人均放下了心，唯世音依旧眉头紧皱。
“那些人的下落至今也没有寻到，若说是走了可他们的东西却是一样没带走，全数留在在我们为他们迁去的村子里。连当日怕有事特意留下接应的两人也没了踪影。”
垚阳子闻言神色也有几分莫名，终是叹了口气。
“娘亲不必再寻了，想来是狐媚媚动了手脚，也是我们疏忽，让他有了可乘之机。只是平白送了那许多性命。”
谈及此时，众人也没了说话的心情。几人坐了会各自散去。
此后一年净土城渐渐平静了下来，没再有新的谣言传出，市井间流传最多的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第二年，垚府举家出游，说是得了神使之命去与夜月儿相见，夜弑天听到此话却是咬牙不已，毕竟他身为夜月儿的亲生父亲都未前去，却也无法解释，在别人嘘嘘下只得说神使念及花柔柔病重让他留下照顾。
垚府上下这一走就是整整三年，自夜月儿离去那日开始算起已经过了四年两个月。自花柔柔传出生病起已近八年。
久未现身人前的夜明珠已满十五，冷清了许久的夜府为她大摆成人礼，满城宾客来庆。
十五岁的夜明珠褪去了童年的稚嫩，也一同散去了往日的活泼童趣，露面于人前时自是时得了一片称赞。
夜明珠长相与狐媚媚颇为相似，只是少了几分媚，多了些许温婉文静，不论静坐或是一颦一笑，均如画中仙子一般。无关长相，只因其太过于娴静。
正堂宾客正欢，诗意居内也有不少与她年龄相仿的闺阁小姐闲聊，夜明珠却是告罪一声随意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这八年来，她一直思念着夜月儿，偶尔也曾想到垚阳子，她无数次的想过与他们相见，可是直到今日也未曾见到。
夜明珠也知，夜月儿曾数次去过诗意居，可是每一次只要夜月儿过去，狐媚媚便会让人把她看住，她连闺房都出不得，更别说相见。
轻叹一声，抬头时，夜明珠竟是走到了明月居。院内似有欢声笑语传出，夜明珠生生停了脚步，思索良久，摆出了往日最爱挂在脸上的笑，推开院门入内。
本以为会看到那张已经模糊的容颜，谁知，入目的却是满院随意摆放却落了灰的珍宝，荒草丛生的小院，窗户上竟都结了蜘蛛网，显然已荒废了好些年。
夜明珠愣了愣，脸上的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余下迷茫。
踏过杂草末膝的小院，走到熟悉的秋千旁，想要坐下，看着那积了很厚的灰尘，夜明珠终是没有坐下，只轻轻推了推，记忆中崭新的秋千却是扬起一片灰尘发出轻微的吱丫声。
夏荷见其如此，上前拉拉夜明珠的衣袖，轻声开口。
“小姐，我们回去吧，大小姐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
夜明珠点头，走出院子，夏荷跟在身后，出门间还顺手把院门再次关上。
“夏荷，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讲讲好吗？”
似是哀求，又似是自语，夜明珠也不知夏荷是否会回答她。
夏荷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走了许久却是指了花园里的石凳，让夜明珠去坐上片刻。
夜明珠愣了愣，遂重展笑颜，坐到凳子上，歪着头想了想，想起夜月儿与星儿的相处，拍了拍身边的凳子，让夏荷一同坐下。夏荷有片刻的诧异，犹豫片刻，竟也坐下。
故事很长，夏荷讲了很久，听完后夜明珠觉得心里特别难受，不是想哭的感觉，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感觉。
也许是夜月儿与垚阳子在一起让她觉得同时失去了两个朋友，又或许是体会到了夜月儿这些年的委屈难过，也可能是知道夜月儿又有了新的妹妹怕她忘了自己，还可能是因为夜月儿负伤离去这么多年没点音讯让她担心。
想了许久，夜明珠始终未曾想清楚到底是难过什么。天色渐晚，来宾渐渐散去，夜明珠在回院子的路上被一个下人撞了一下，还未等她开口下人便急忙赔罪。
周围有些黑，下人背着光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夏荷本想开口训斥却被夜明珠拦下，主仆两人继续前行。前行间夜明珠回头看了一眼，谁知那下人也是回头，到让夜明珠看清了他的样貌，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偏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到平添了几分气势。
回到闺房，白日的那些闺阁小姐早已散去，只留下一些珍贵的贺礼，堆满了半张桌面。
看夏荷还要收拾夜明珠却是摆手，直言疲惫想要休息，让夏荷明日再收拾。夏荷见夜明珠一脸疲惫也颇不忍心，伺候完夜明珠洗漱后便依言退下，却是不曾灭灯。这是夜明珠的习惯，没有光亮她难以入睡。
夏荷退下了许久，夜明珠却始终睁着眼看着床顶，蜡烛渐渐暗了下来。夜明珠终于眨了眨眼，抬起手，从耳后取出一个卷起的纸卷，小心摊开，竟是一张平日里练字的宣纸。
纸上字迹密密麻麻，看得令夜明珠心惊不已。
“夜明珠小姐，小人子旺，曾被人唤做无妄子。
也不知你可知晓小人，纸短言多，小人便不细说，若有不知之处，还请小姐你打听一番。
小人实是一个变戏法的，当日所为，均是夏蝶指使，她曾言只要小人为他成事便会嫁以小人，受她迷惑，小人再三犯错。谁知事成她竟翻脸，买凶杀人，亏得夜月儿小姐不计前嫌的相救，否则今日小人便不会在这。
小人心内不平，养好伤后便趁着夏蝶外出把她虏获，强娶为妻，这些年下来，竟然发现当日小姐中毒之事乃是她所为，只因她自负有几分美貌，想取了二夫人代之，可谁知阴差阳错竟闹出这许多事。
本你那次揭穿让她慌乱不已，还好二夫人先前的误会让夜城主认定大夫人便是真凶，让她逃过一劫。之后一次无意间让她得知夜月儿小姐与大夫人仍在查那件事情，她怕一着事情败露，才有了小人之事。
小人受夜月儿小姐之恩，虽夏蝶已为小人生下一女，小人也不愿袒护，只小人若是直接上门，夜城主必定不信。
夜月儿小姐已失踪多年，小人怕再等下去会生出变故，今日正好能得见小姐便想着试上一试，若小姐愿意为大夫人与夜月儿小姐洗清冤屈，请三日后带上家丁前往城南道口街三号成衣店，小姐只用认出夏蝶并把夏蝶与店内之人带回，其余之事小人自会去做。”
油灯终是灭了，看着手中宣纸，抬手看看手上的手环，夜明珠迟疑许久，终是低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罢了，虽姐姐你疑我娘亲，可我却仍愿意信任大娘，帮助大娘。蜡烛已燃尽，手中的宣纸没了毁去之处，若是被人发现必定会坏事。夜明珠看了看，竟小口小口的吞进肚中。至此，此事再无破绽。